冷長喜聽到老太太的話,眼底一閃而過得意。而冷長書卻是僵住臉,彷彿是沒有聽到一樣的沉默。
“孫女知曉了,在外面也和安寧郡主有過幾面之緣。別的事情孫女幫不上忙,院子裡面的佈置,就讓我調度吧。”
這就是讓被人不要插手他們謙銘院的意思了,冷如凝的嘴角微微上揚。冷長喜現在還真的是會說話,藉着孝順的名義,就算是老太太也不會駁了她的意思。
果然老太太沉吟了一會兒,微微點頭說道。
“這件事情,你與你父親說去吧。”
寒暄完畢,劉睿溯這纔對老太太謙卑的說道。
“父親擔心長喜身邊無人照顧,到底我姑母過世還不算長久。長喜在尚書府裡面,也時常垂淚。
我母親擔心她長久下去身子壞了,請了宮裡面的嬤嬤來照顧表妹。”
老太太看向站在冷長喜身後的兩個嬤嬤還有四個丫鬟,這次除了帶着跟在冷長喜身邊的秀梅一起回來,那四個丫鬟也格外的額引人注目。
只因爲,這四個丫鬟的顏色都十分的不錯。
只是年紀卻不是稚嫩不懂事兒的小丫頭,而是帶着幾分氣韻的十七八歲的丫頭。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還帶着十四五歲的朝氣,卻多了幾分沉穩的幹練。四人斂眉垂首站在冷長喜的身後,依然就是一道風景了。
“院子裡面原就有使喚的人,這麼一進去,只怕謙銘院裡麪人多口雜。
等到二叔娶親,豈不是要添上更多的人口了。這樣一來,只怕郡主那邊的人手就要少上一些纔是。”
冷如凝不過一打眼,就發現了這四個丫鬟的不同之處。
那兩個嬤嬤容貌不出色,可是一身上下卻散發出一股子幹練的感覺,眉眼時間帶着精明銳利,一看便知道是深宮裡賣弄摸爬滾打出來的老油子。
冷如凝看着尚書府給冷長喜搬來的天兵天將,卻是笑笑開口了。
原本老太太已經打算點頭了,畢竟冷赫然有錯在先,就算是冷赫然在場,對尚書府提出來的這點要求也只有答應的份。
這也是尚書府在用行動告訴榮國公府,他們還是不放心冷長喜和冷長書的安全,會時時刻刻的盯着的。
可是冷如凝這一開口,老太太纔想起來。
謙銘院不過是榮國公府裡面的次等院子,沒有福壽園的安靜,也沒有冷如凝如今一家人的大房來的更加的寬敞。
這一下子平添了這麼多的人,等到安寧郡主帶着人過來的時候,豈不是顯得擁擠了。
劉睿溯眉眼平靜的看着冷如凝,彷彿對冷如凝說出來的話不敢苟同一般。笑笑開口。
“雖然姑母去了,可到底姑父也還是尚書府的親戚。表妹表弟都在榮國公府,以後還是要在安寧郡主膝下承歡的。
既然如此,那我將人都帶走也就是了。”
冷如凝挑眉,劉睿溯這樣就認輸了?
冷長喜一聽這話,臉上忍不住就流露出了傷感來。轉過頭就對着兩個嬤嬤說道。
“我們府上多有不便,麻煩兩位嬤嬤走這一趟了。等我去了尚書府,再跟兩位嬤嬤學習規矩吧。”
兩兄妹這麼一唱一搭,老太太的臉色漸漸不好看起來了。
“小姐,外面是尚書夫人特意交代了的。就算是我們幾個人擠一間屋子,也是願意的。”
領頭的嬤嬤叫做王媽媽,她眉眼平和說出來的話卻是寒酸帶刺的。
冷如凝冷笑一聲,這冷長喜帶來的人還真是會說話。好人讓這兄妹二人做了,這惡人卻是讓着嬤嬤來開口。
要是老太太和冷如凝再說什麼話的話,那麼他們倒是成了滋擾冷長喜學習規矩的兇手了。
“既然已經來了,那就都住下吧。只是,長喜你不曾管過院子,還是要多學着纔是。”
老太太皺眉,最後還是讓着六個人給留了下來。
冷長喜聽到老太太的話,卻是沒有像以往一樣臉上露出得意洋洋來。而是虛心的點頭稱是。
冷如凝的眼神落在了冷長喜身後的兩個嬤嬤上面,看來這尚書府將冷長喜調教的十分的好。
甚至,比之前的冷長喜更加懂得內斂。
都說識別一日當刮目相看,冷長喜這是進修成功,滿血復活了。
冷如凝忍不住莞爾一笑。
冷長喜,你這是打算將我看做是BOSS來打嗎?
那麼,咱們就看看誰輸誰贏鹿死誰手吧。
老太太不耐煩看冷長喜在自己面前的摸樣,揮了揮手,“我乏了。”
衆人都點頭說是,轉身離開。
冷如凝也不再這裡呆着,也跟着衆人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大姐姐如今看起來當真是不同了。”冷長喜的臉上滿是笑意,看着冷如凝的眼神已經很好的藏起了自己的怨恨和厭惡。
冷如凝微微一笑,“我什麼時候不好了呢?”
“也是。大姐姐如今是縣主了,大伯和大伯母也回來了。當真是一家團圓其樂融融了,只可惜我娘是看不到這一幕了。”
冷長喜的臉上沒有流露出半分的嫉妒,卻是帶着幾分豔羨的看着冷如凝。說道劉氏的時候,眼神裡面呆上了幾分搖晃的水光。
要不是冷如凝讓端木晉將事情查清楚,知道安寧羣主和冷赫然的事情是冷長喜牽橋搭線,還真的要被眼前這一幕給感動了呢。
“幾位慢走。”
冷如凝對着劉睿溯看了一眼,在這男人的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異樣。冷如凝垂下眼來,卻是徑直離開。
冷長喜看着冷如凝的背影重重的哼了一聲,“妝模作樣。”
“她最少還會妝模作樣。”劉睿溯看着自己表弟臉上的表情,卻是將自己後面的話淹沒在了脣舌之間。
你,卻還是連做個樣子都沒有學會。
劉睿溯想到自己父親,也不得不打點起精神來,看向還有點兒希望的冷長喜說道。
“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就不要想那麼多。如今郡主做了你後母,自然是會站在你這一邊。
再加上郡主身份在冷如凝之上,你只要等待時間,我和父親自然會爲你籌劃的。”
劉睿溯參與了冷長喜和冷赫然的整個時間,要不是自己父親微微靠攏向太子那邊,皇后也不會順水推舟的讓出一個安寧郡主來。
“我知道。”冷長喜擡起頭來,一雙眼睛裡面這才露出了自信的笑來。“就算郡主不是得寵的主子,可他的品級比冷如凝大,那冷如凝就得低這個頭。”
劉睿溯聽了冷長喜的話,卻是不予置評的。
將目光放在了剛纔冷如凝離開的路口,他的心思卻轉立起來。
這段時間,爲什麼冷如凝會忽然消失呢?
冷長喜回到院子裡面,就開始大事整頓院子裡面的人。原本劉氏的身邊人被她用着各式各樣的藉口給送出去了,而再添進來的人卻都是一些新人。
青兒曾經問道自家小姐,“二小姐的身邊怎麼不留着自己人呢?”
在青兒看來,劉氏手下的奴才,必將會成爲冷長喜手下的奴才的。既然如此,哪裡有自己剪掉黨羽的?
冷如凝看着窗外開始怒放怒放的規劃,聞着那浸人心脾的香味,沒有來的一笑。
“冷長喜這是在求表現呢。”
不斷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冷長喜彷彿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每天早上都到福壽園來請安,就算偶爾老太太拒見了,冷長喜依舊做到了孝順的好摸樣。
偶爾在榮國公府裡面遇到了冷如凝冷貝兒,都是一副好姐妹的摸樣。比當初更加的親切了起來,又一次冷如凝甚至看到冷貝兒給冷長喜臉色看。
當面就冷哼一聲,看着冷長喜露出了嘲弄的笑。
這樣是放在以前,冷長喜能在下一次整的冷貝兒哭天喊地的。可是,冷如凝當時分明看到,冷長喜的眼底一閃而過的不屑。
那是對冷貝兒的不屑,一種不見冷貝兒放在眼裡的驕傲。
到底是什麼,讓冷長喜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找到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這纔是冷如凝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直到冷赫然娶親當日,冷如凝才明白了過來。
冷赫然自從出事之後,在冷如凝出門的後頭就跟着劉元正齊齊跟着皇上去外巡。原本衆人都以爲尚書府要和冷赫然劃清界限,沒有想到最後巨辣劉氏劉元正幫了冷赫然一把。
而自從回來之後,冷赫然就一直在前院。就連冷長悅和冷長明都被冷赫然挪到了前院去。
這還是冷如凝在出事之後,第一次見到自己的二叔。
冷赫然一聲豔色的大紅新郎服飾,原本總是肅然着的臉上因爲今天的好日子,也多了一抹笑意。
只是,在看到冷蕭然帶着一家子到了大廳的時候,冷赫然臉上的笑意才收斂了一些。
“大哥。”冷赫然眼神灼灼的看着冷蕭然,原本以爲十拿九穩的事情,現在他已經明白了過來。
只要冷蕭然在一天,那麼他就沒有辦法從這座在他看來十分重的大山身上翻身。
“嗯。”冷蕭然看着自己的弟弟,明明臉龐還是小時候那般長大的熟悉感。
可是,在知道他都對自己的兒女做了什麼事情之後,冷蕭然已經沒有辦法再將這個二弟看做是至親了。
至親,不會在他離開的幾年裡面,想方設法的要除掉自己的孩子。
冷蕭然帶着妻兒,就坐在那榮國公的下手,而冷赫然的身後,卻站着自己的四個孩子。
在這原本喧鬧的大堂裡面,居然隱隱的出現了兩派對持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