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龍,坐。”
“司令,九江前進指揮所是什麼?”
“你先坐。我和你慢慢說。”
“好。”
“我先泡茶!”
錢司令一點都不着急。
似乎也是在斟酌着,如何向張庸解釋。
他特別拿出珍藏多年的茶葉,一絲不苟的泡茶。動作緩慢,但是很穩重。
張庸很想說,司令,還是我來吧。你親自泡茶,我受寵若驚。但是最後又閉嘴。無他,他啥都不會。
不會泡茶。
不會泡咖啡。
不會做飯。
不會泡妞。
純純的二十一世紀廢柴。
除了會上班,會給領導做牛馬,其他啥都不會。
“其實啊……”
“司令,你說吧。”
“之前,侍從室下面有個作戰處……”
錢司令慢慢細說。
作戰處下面有個九江前進指揮所。
當時存在的目的,純粹是侍從室的手伸得太長,想直接指揮戰事。
錢司令的造詞遣句有些彆扭。張庸卻是聽明白了。
不是侍從室的手伸的太長,是老蔣自己又想微操。
覺得軍政部無能,不如我自己來。
於是,這個九江前進指揮所,時不時的插手微操。
軍政部那邊,當然不樂意了。陳誠他們也不希望這個前進指揮所存在。
因爲陳誠自身從來都沒有在侍從室任職過。當然不希望侍從室管太寬。
否則,他們手裡就沒有權力了啊!
於是,這個指揮所,漸漸地空置。
“那現在……”
張庸迷惑不解。
既然已經空置,何必重啓?
好像現在也沒有必要用到這個九江前進指揮所吧。
難道老蔣又想微操?
不會。他沒有那樣的時間和精力了。
他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架構大戰略,還有請求外國援助。
一個小小的九江前進指揮所,還是侍從室作戰處下屬的,就算重啓,他也不可能顧及到了。
所以……
這是讓自己去九江養老?
哦豁。挺好的。才二十二歲,還沒結婚,提前進入退休模式。
那個什麼國光勳章,好像拿到手以後,每個月都有50大洋的津貼?只要不死,就可以一直領取?
行,自己有三枚國光勳章,每個月可以領150大洋,夠基本生活了。
其他的,恐怕就要靠身邊各位美女,尤其是那些年輕漂亮的富婆鼎力支持。幸福過上吃軟飯的生活。
要不?
去馬尼拉接宋子瑜,直接不回來了?
帶着新娘子跑路,直接去美麗國?從此棄軍從商,想辦法成爲世界首富。
“少龍啊,你別多想,委座肯定另有安排。”
“我沒多想。委座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無怨言。”
“你啊……”
錢司令嘆息一聲。
小傢伙有情緒,誰都看得出來。
不過,有情緒挺好的。說明張庸沒什麼城府。喜怒形於色。
如果是城府高深的,不動聲色的話,反而不喜歡了。估計委座也不喜歡。這個安排卻是挺納悶的。
錢司令自己也不明白,委座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個九江前進指揮所,怎麼又入委座法眼了?
是誰跟委座提起的?
“喝茶。”
“好。”
張庸於是喝茶。
將亂七八糟的情緒排解出去。
慢慢的也就心態平和了。管他呢。聽上面安排就是。
你讓我接管,我就接管。
主打一個聽話。
自己就是個幫閒。哪裡需要就去哪裡唄。
好像去九江問題不大。
九江就在漢口東南面。
如果是有日寇飛機到來,在九江也能及時發現。
事實上,常駐九江的話,反而是更容易發現敵機。九江就在武漢和南昌中間。
九江距離金陵直線大約四百公里。日寇戰機剛剛起飛,他在九江就能發現。杭州機場也是如此。
南面,南平也在空指部地圖監控範圍內。如果有敵機試圖襲擊南昌機場,他一樣可以及時發現。
甚至,日寇戰機偷襲長沙,空指部地圖應該都能捕捉到。
唯一的遺憾,就是九江機場很簡陋。無法進駐太多戰機。
最多兩個戰鬥機大隊。二三十架飛機。
轟炸機可能不行。那邊的跑道比較簡陋。長度也不夠。
但是,作爲前哨機場,似乎兩個戰鬥機大隊也足夠了。
關鍵是……
那裡沒有大佬。
他張庸去了就是土霸王。
可以爲非作歹。
可以肆意妄爲。
不像在漢口,一堆大佬。委座還要親自來。
他這個督察專員,在其他人面前可以飛揚跋扈,囂張霸道。但是在那些大佬面前,還是要收斂。
頓時心頭火熱。
想要早點去九江。然後胡作非爲。
只要是自己的地盤,那肯定是逮着使勁兒的禍害啊!往死裡撈錢。
都要準備養老了,還不拼命斂財?
“報告!”
有參謀到來。
張庸視若無睹。置若罔聞。
專心喝茶。
反正已經開始養老模式。外面的國家大事,都和自己無關了。
天塌下來,都有個高的人頂着。舒坦。
以後就好好享受生活。
專心斂財……
錢司令斜眼看着張庸,搖搖頭。
這個小傢伙,情緒還挺強烈。這副擺爛的模樣,簡直是與生俱來。
“什麼事?”
“報告專員大人,九江前進指揮所的副參謀長打來電話,詢問您有沒有時間……”
“副參謀長?誰啊?”
“張維藩。”
“哦?”
張庸眼前一亮。
記得這個名字。
原來是二十九軍的參謀長。
張庸在北平督察軍務的時候,和對方曾經有交集。
他對張維藩的印象很不好。覺得對方態度很騎牆。對於抗日,態度似乎軟綿綿的。
沒想到,華北淪陷了,對方居然跑到九江前進指揮所來做副參謀長了。
第一反應就是,將這個傢伙撤掉。一腳踢飛。
他不需要騎牆派。
但是後來想了想,又忍住。
就算要踢,也得等自己接管指揮所以後。
何況,對方估計也是被放到指揮所來養老的。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參謀長是誰?”
“報告專員大人,九江前進指揮所目前沒有參謀長。”
“還有其他管事的嗎?”
“沒有。”
“呃……”
看來被空置的挺厲害。
就剩一個副參謀長在維持。給他一份養老的活。
現在好了,自己也來了。大家一起養老吧。挺好的。直接少走四十年彎路。提前夕陽紅……
“你去吧!”
“是。”
參謀轉身離開。
張庸站着發呆。
腦海似乎想到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咦?我好像是要去聽電話的?結果問着問着,就忘記這一茬了。
不過,張維藩的電話,他的確不太想聽。看到對方就煩。
他張庸就是這麼惡憎分明的。
何況,以後開啓養老模式。有大把的時間聊天。
那啥,古詩怎麼說的?
白頭宮女在,閒坐說玄宗……
“其實,張價人也是人在屋檐下……”錢司令緩緩說道。
“什麼?”張庸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張維藩,字價人。保定軍校第一期的。輜重科的。參加過喜峰口戰役。”
“我在北平的時候,他態度很曖昧的……”
“那是因爲宋……”
錢司令沒有明說。
張庸裝作沒聽懂。
沉默。
片刻之後,錢司令又緩緩說道:“他的最大特點,就是聽話。”
“哦。”張庸的回答無精打采的。
聽話有什麼用。
哦,大家一起養老的時候,自己負責說,對方負責聽。
果然,九江是個養老的好地方。附近就是廬山。
以自己的身份,上山遊玩,應該不需要門票吧。
據說老蔣在上面有好幾座別墅。什麼時候靜悄悄的上去看看。享受享受。
對……
在廬山養老。閒聽花開花落。坐看雲捲雲舒。
“司令,我先回去了。”
“去吧!”
張庸告辭離開。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下。閉目養神。
九江……
養老……
“鈴鈴鈴……”
“鈴鈴鈴……”
忽然,桌面電話響。
居然是紅色保密電話。他辦公室也裝有。
那啥……
腦子暈了一會兒,伸手拿起話筒。
結果,某人有點夾雜不清的聲音傳來,“你在做什麼?”
“發呆……”張庸老老實實的回答。
“發什麼呆?”
“沒想明白。”
“沒想明白什麼?”
“我是去九江前進指揮所養老嗎?”
“你放……”
對話那頭,某人頓時被噎住。跟着就要罵人。
張庸:……
又發了一會兒呆,忽然醒悟過來。
糟糕……
自己在和老闆說話呢!
這是貨真價實的大老闆啊!居然和大老闆擺爛……
完蛋……
大老闆好像要暴走。
要命……
幸好,前世牛馬經驗十足,認錯本領一流。
立刻改口,老老實實的說道:“委座,我腦子比較笨,是真的沒想明白……”
“叫你去你就去。以後有大作用。”某人聲調很高。
“明白了。我馬上接管。”
“要管好。”
“是……”
話音未落,電話就掛了。
張庸:……
果然,大老闆就是大老闆。
不解釋。讓你去幹就完了。
還好。成功的挽救回來了。又販賣了一次笨笨的人設。
笨點好。
傻人有傻福……
問題是,他是真沒想明白啊!
那個九江前進指揮所,到底能夠發揮什麼大作用。
一個破落戶……
算了,別多想了。趕緊接管過來。然後架構起來。免得又被罵。
大老闆親自吩咐的工作,不能有絲毫怠慢啊!
想要繼續斂財,還得繼續討大老闆歡心。讓大老闆繼續罩着自己……
“報告!”
“進來。”
有參謀到來。
張庸挺直腰。抖擻精神。
“報告專員,有來自九江的電話找您……”
“誰啊?”
“他自稱杜鬆嶽,是原來江陰要塞的……”
“快接進來。快!”
張庸頓時喜出望外。
這真是瞌睡送來枕頭。有人來給自己幹活了。
江陰要塞已經不復存在。原來的編制,估計也取消了。正好來給九江前進指揮所打工……
嘿嘿。
就是打工。繼續給我張庸幹活。
杜鬆嶽居然在九江?非常意外。
話說,之前在江陰要塞,杜鬆嶽和自己配合不錯。用的非常順手。
正好,杜鬆嶽年齡也不小了,一起養老。
“鈴鈴鈴……”
“鈴鈴鈴……”
很快,電話接過來了。
張庸拿起話筒。
“喂……”
“專員大人,是我啊,杜鬆嶽啊!”
“杜參謀長,你是什麼時候到的九江?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是跟隨江防總隊到來九江的。到這邊半個月了。之前不敢打擾專員大人,現在纔敢打電話的……”
“你來得正好!馬上去九江前進指揮所報到。”
“啊?”
“我的命令!你,立刻去九江前進指揮所報到!擔任九江前進指揮所參謀長!”
“啊?”
杜鬆嶽呆住了。
不是,我就是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真的。我就是打電話問問情況。怎麼忽然間就被調去九江前進指揮所了?
等等……
那是個什麼存在?
好像沒有聽說過?
“怎麼?不願意?”
“專員,那個九江前進指揮所是做什麼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委座讓我去接管。要是你願意跟着我……”
“專員,我當然願意了……”
“那就別廢話。正好,你也在九江,打探打探消息,看看這個九江前進指揮所在哪裡,然後去上班。”
“是!”
“就這樣。”
“是。”
杜鬆嶽答應着。
張庸於是將電話給掛了。
忽然覺得啼笑皆非。這都叫什麼事。
自己和杜鬆嶽,居然都不知道這個九江前進指揮所是何方神聖。
只能說,自己的大老闆,在下一盤大棋。
自己就是其中一顆小棋子。
“來人。”
“到。”
“幫我將喬清子叫來。”
“是。”
很快,喬清子來了。
穿着國軍的軍裝。難看的要死。
還是自己掏錢,給她另外做衣服吧!不然真的辣眼睛。
“專員。”
“收拾一下,準備去九江。”
“九江?”
“對,我準備去九江。你跟我去。”
“做什麼?
“給我做秘書。”
“這樣不好吧,會惹來非議的……”
“非議?”
張庸不屑一顧。
他害怕什麼非議?早就非議無數了。
貪財好色的非議,和他對黨部那邊大開殺戒相比,那都是小兒科。
“好吧。”
喬清子當然不可能拒絕。
這個男人很霸道的。她們要是說不,他絕對翻臉。
“去吧!”
“是。”
喬清子轉身離開。
張庸歪着頭。又開始尋思。
還說,九江的位置真不錯。十分方便船運……
武器彈藥什麼的,直接船運過來。
往東是安慶。
往西是漢口。
往南是南昌。
好像也不是完全沒事幹……
“鈴鈴鈴……”
“鈴鈴鈴……”
忽然電話響。
隨手拿起話筒。
“喂……”
“張!我們準備開始吧!”
對方說的是俄語。是波雷寧的聲音。有點興奮。
張庸:……
糟糕,忘記了。
自己好像還監管國府空軍……的一部分!
哦,好像自己想養老也不行。陸軍不要自己,但是空軍要啊!
“當然是大編隊轟炸了。”
“哦?”
張庸頓時眉毛上揚。
來活了!
大編隊轟炸!
鬼子的好日子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