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爲潛到院牆外聽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偷人的打算。
幹這種營生的人物,怎麼可能不懂得僱幾個保鏢的道理?
院子裡不但有保鏢,還有狗……
那就只能智取了。
馬老闆家的斜對面,有一家小旅館,站在二樓或是三樓,臨街的這一面的窗口,可以清楚的觀察到馬老闆院子裡的情況。
方不爲進去的時候,夥計正趴在櫃檯上打鼾。
“起來了……”方不爲一拍櫃檯,把夥計嚇了一大跳。
“狗日的日本人……”方不爲罵罵咧咧的往外掏着錢包。
原來是個醉漢?
夥計嘀咕了一句。
這段時間,這樣的人物不要太多,大都是不耐煩一遍一遍的讓巡邏的警察和日本人盤查,寧願隨便找個住的地方,將就一晚上,等天亮後,日本人撤了巡邏隊纔回家。
看了看一堆硬幣,夥計就能猜出來,這位也是個沒錢的,不然不會跑到自家這種小地方,早跑去青樓妓館了……
“先生,還得要巡捕房發的通行證……”夥計又提醒道。
“給……”方不爲又把一張硬卡紙拍在了櫃檯上。
緊急之下,日本人能把這玩意造的多精緻?
粗製濫造的玩意,連張照片都沒有,給方不爲半截蘿蔔,他能把這上面蓋的章給刻全了……
開了一間三樓臨街的房間,方不爲搖搖晃晃的上了樓……
看的確實很清楚,方不爲甚至能看到馬老闆的院子裡,兩個保鏢正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抽着煙。
等了半個多小時,天色已經發亮,方不爲又看到了院子裡的大別克。
看來馬老闆確實在家。
可以給馬春風發電報了……
重慶,軍統本部。
齊振江再一次敲開了馬春風的門。
馬春風揉了揉眼睛,先看了看窗外。
天已經亮了,看來是“自己人”那邊又有消息了。
他接過文件夾,快速的瞄了一眼,上面就兩個字:打錢!
“嗯,我知道了!”馬春風應了一聲,翻起了身。
“真給?”齊振江最終還是沒忍住。
他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馬春風,萬一肉包子打了狗怎麼辦?
“鼠目寸光!”馬春風冷笑了一聲,“你怎麼不算算,只是他給南京站的那批武器,就值多少錢?”
齊振江一下就被噎住了。
那都已經不是錢不錢能買到的問題了,關鍵是無論花多少錢,南京站也沒辦法把那麼多的武器,更甚至是炸藥運進南京城。
他乖乖的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馬春風本就穿着衣服睡了一晚上,用毛巾抹了一把臉,就出去安排了。
昨晚上,方不爲便將所有行動步驟告訴他了,現在這一步,是讓他通過上海的中央銀行,往一個賬戶裡打兩千美金。
“自己人”說這是吳四寶的賬戶,馬春風深信不疑。
更何況,只是兩千美金而已,真要能讓袁殊安全過關,兩萬美金馬春風也捨得給。
一個小時後,確定上海的錢已到賬,馬春風讓齊振江給方不爲發了一份電報。
第二步已經完成了,接下來纔是最關鍵的步驟。
兩千美金,放後世也就是是兩百多萬,方不爲覺的並不多,配得上吳四寶的身價……
八點半,乾淨利落,西裝革履的方不爲,準時站在馬老闆家的門口……
“東家特命我來投帖,想請馬老闆到一品香一唔……”
馬三虎找開了拜帖,掃了一眼。
“付高昌,以前在南京的那個付高昌?”
“對,沒想到馬老闆還記得東家的名號……”方不爲欠着腰笑道。
“好多年沒見了,還以爲他……”
馬老闆及時醒悟,沒把“死了”兩個字說出來。
“告訴你家老闆,我會準時到!”馬三虎回道。
等方不爲走了之後,身邊的心腹問着馬三虎:“看這個手下挺精幹,想來這位付老闆也是個場面人物,但我怎麼沒聽說過?”
“你入這行才幾年,能認識幾個人物?”馬三虎笑罵道,“李鳳年還記不記得?”
一說李鳳年,心腹就想起來了:“被南京政府槍決的那個?”
“對!”馬三虎點了點頭,“我當年,還從李鳳年這裡進過幾批貨,經手的就是這個付高昌……李鳳年倒了之後,就再沒見過他……”
“那他這次來找您是什麼意思?”
“看他那個手下的穿着,就能看出來,他不是來投靠的,哪能來幹什麼?”
馬三虎笑道,“自然是做生意了……左右離的不遠,也算是故人,中午就走一趟……”
心腹應了一聲,出去安排着小車和司機。
這自然都是方不爲精心準備好的。
和這樣的人物打交道,如果攀不上交情,人家理都不會理你,所以方不爲才讓何建英冒充成爲付高昌。
付高昌是李鳳年的手下,專做煙土毒品生意,進貨的渠道,背後的大金主,就是上海和東北的日本人。
李鳳年,就是原四海公司的老闆,方不爲的四海公司,就是這麼來的……
只要讓方不爲見一面,就再不用他時時刻刻的盯着了。
剛過十一點,馬三虎便領着心腹和兩個保鏢,開車來了一品香酒樓。
怕馬三虎起疑,方不爲甚至沒敢把地方訂太遠,就訂在了馬當路。
聽到樓下的聲音,方不爲裝做極度驚訝的模樣,快步的下了樓。
“馬老闆這麼早,我們東家還沒到……”
馬三虎擺了擺手:“是我到的早了……”
他也沒想到這個付高昌這麼實誠,說是十二點,就是十二點。
不過馬三虎也沒生氣,跟着方不爲上了樓。
方不爲一指一副隨從打扮的何建英:“把幾位兄弟招呼好了……”
何建英彎着腰應了一聲,領着兩個保鏢和一位司機去了樓下的包間。
“馬老闆,快請快請……”方不爲熱情的招呼着馬三虎和心腹上了樓。
馬三虎和心腹不疑有他,一前一後的進了包間。
先是聽到關門的聲音,然後又是一聲悶響,正準備落坐的馬三虎下意識的轉過頭來,迎上了一臉獰笑的方不爲。
再看手下,已經軟綿綿的躺倒在了地上。
馬三虎的手還沒摸到槍柄,方不爲一個掌刀便砍到了他的後腦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