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術士 617章 高舉輕放
與會者對蘇淳風這般行爲的猜測判斷,只對了一半,那就是蘇淳風要殺李全友的決心。
在奇門江湖中人看來,李全友這次可謂身敗名裂,還有極大的可能會坐牢,輸得徹徹底底,他這一生,在奇門江湖上短暫的輝煌時代就此過去。而且他的卑劣行徑被當衆揭穿,似乎已然註定,將來也很難再融入到奇門江湖中做一個普通的江湖術士。然而,這只是當前局勢下在場術士們的忖度,表面的議論,事實上在奇門江湖這個充斥着兇險爭鬥詭譎陰謀的地方,永遠不會有絕對的正義和道義,和現實社會一樣,只有利益纔是決定性的主流因素。而以李全友的個人修爲實力,只要他踏足江湖,那麼隨時都可以擁有一幫江湖友人,聚攏財富更是輕而易舉,甚至能夠糾集幾個術法修爲不弱的散修術士,廣收術徒開宗立派……
而且,在場的奇門江湖中人,更不會想到,李全友絕對不會因爲此事坐牢,充其量也就是被擼掉官方職務的帽子,以後不能再扯着官方的大旗狐假虎威,但他仍會擁有人身自由。
因爲,郞延被刺殺一事的真相,既不是蘇淳風與殺生門傳人勾結,更不是李全友與殺生門傳人勾結謀劃。而與會的奇門江湖人士,則已經在蘇淳風和羅同華共同謀劃營造出的事態影響下,幾乎認定了這件事,就是李全友爲了陷害蘇淳風,與殺生門傳人暗中勾結謀劃,殺郞延嫁禍給蘇淳風。
但這一切,都只是推斷!
是臆想!
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證實,李全友與殺生門傳人共同謀劃殺害了郞延。那段對話錄音,也只是證明了李全友居中牽線搭橋,爲郞延提供了破除血誓的山門術法,又慫恿挑唆郞延報復蘇淳風,在郞延被殺後,李全友更是打算藉此事,栽贓嫁禍給蘇淳風。而事實是,郞延被殺確實與李全友無關,他根本不認識什麼殺生門傳人,更不會有絲毫的聯繫。那麼,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嫌疑最大的人,確實也只能是蘇淳風。而身爲官方代表人物的李全友,於公於私,都完全有必要有理由去徹查此事,並且把蘇淳風當作嫌疑人去展開調查。
所以,官方絕不會僅因爲李全友牽線搭橋,幫助郞延得到了能夠破除血誓的山門術法,挑唆郞延報復蘇淳風,就給李全友定罪讓其入獄。因爲這不是一件單純的慫恿挑唆殺人案,而是涉及到奇門江湖這個特殊存在形式的恩怨糾紛。
當然了,對於李全友的處理是必然的,因爲他的行爲,已然讓官方無法再容忍他,況且在洶涌如潮的輿論壓力下,官方爲了給奇門江湖一個交代,也得從嚴處理李全友。
而蘇淳風,是從最初就已然下定決心殺李全友了。
只不過,最初他的計劃,是李全友被擼掉職務,沒有了官方代表的強大護身符之後,再以江湖恩怨的藉口,殺死李全友,以絕後患。那樣的話,蘇淳風必然要爲此付出一定的代價並承擔相應的責任,當然,絕對是在可接受的代價責任範圍內——奇門江湖的恩怨仇殺,官方也不能以現實社會的殺人罪去處理蘇淳風。
不過,當錄音的證據出現,李全友惶恐惱怒失態,極爲不理智地出手搶奪時,蘇淳風立刻意識到,李全友這傢伙輸不起,在輸掉一切之後,只要給已然絕望且光了腳的他機會,他就會不擇手段、瘋狂地發起無差別攻擊的報復行動。
同時,蘇淳風判斷,在今日這樣的場合下,自己或許可以更加合理,且無需付出代價地,殺死李全友。
夜長夢多!
所以,蘇淳風毫不猶豫地開始當衆極盡嘲諷、羞辱李全友,將其徹底激怒!
不過這事兒做得太明顯,很惡劣,很令人不齒。幾乎就是擺明了往臉上寫了句“我就是要用激將法逼李全友動手,然後反擊殺死李全友……”。而且很顯然,這件事傳到奇門江湖上,對於蘇淳風的聲譽也會造成極大的損害。
然而很清楚這種後果的蘇淳風根本不會在意,因爲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殺死李全友。
此次會議,真是令與會的廣大奇門江湖術士大開眼界,大飽眼福了。
情節起伏跌宕峰迴路轉。
結果,似乎沒有贏家。
郞延死了,郎家實力大跌,因爲出賣李全友,其家族名譽、信譽也必然遭受巨大損失;李全友職務、權勢、聲譽、顏面全都輸得乾乾淨淨,最後還引發衆怒,幾名高手不約而同施術向他發起攻擊,生死未知,但即便是僥倖活下來,也必然徹底廢掉了;蘇淳風,被官方當場拘捕帶走,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畢竟他刻意小人得志般嘲諷羞辱激怒李全友的行爲,實在是不地道,也太明顯了,換個角度考慮的話,在如此場合下當衆這麼做,等同於沒把官方和奇門江湖衆人放在眼裡,當大家都傻麼?
而官方,因爲郞延被殺,李全友暗中佈局推動輿論,使得官方極爲被動,在奇門江湖上的公信力喪失殆盡……
好嘛!
大家忽而都覺得,似乎這才應該是個奇門江湖的樣子,爲奇門江湖也掙了口氣——就算是官方介入,最終也付出了極爲沉重的代價。那麼以後,官方再想要插手奇門江湖中的任何事宜,就不得不慎重考慮了。
既然事件的正主兒都走了,大家也都三五成羣議論着往會場外走去。
其中最爲可憐的,莫過於郎平坤、郎年、賈天峽。
無人理會他們。
最沒有形象,也幾乎沒人搭理的龔虎,大模大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急於離開。面前的那瓶礦泉水早已喝完,他發現旁邊位置賈天峽的礦泉水瓶沒有開啓,就直接拿起來打開喝,一邊伸手把前後左右桌上沒開啓瓶蓋的幾瓶礦泉水都拿過來,塞進了自己拎的土黃色帆布包,繼而好整以暇地點上一袋煙抽着。
前幾天收到邀請函,隨後又接到電話通知時,龔虎這廝在電話裡很乾脆地問能不能報銷來回路費。
那邊負責聯繫通知奇門江湖知名術士的工作人員哭笑不得,他還真是頭一次遇到如此小氣的術士,奇門江湖上誰會在意這點兒路費錢?最讓那位工作人員感到無法理解的是,能有資格讓負責奇門江湖的官方組織機構專門電話通知,並寄送了邀請函的術士,那肯定是無論修爲還是名氣都在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而這樣的人,會差車票錢?況且,官方組織在決定召開這次會議時,壓根兒就沒考慮花費的問題,因爲奇門江湖上老的少的,誰也不會去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費用,就連會議的場地、住宿、餐飲等一應最大的開銷,宋家的銀海大酒店都給全包了。可既然龔虎提出了報銷來回路費的要求,工作人員也沒辦法,只得請示相對來講比較好說話的羅同華,羅同華當時笑着說:“答應他。”
本來答應了龔虎報銷來回車票費用,他到了京城拿着車票在會議現場找負責人報銷路費就行,可龔虎這廝沒見過世面心眼兒又小,生怕被人給騙了,所以他要求先把車票錢提前給他……好嘛,這大老遠的,龔虎也沒銀行卡,怎麼辦?龔虎非常善解人意地考慮到工作人員的難處,主動提出解決方案——他把在京城工作的女兒龔曉蕊的銀行卡號,告訴了工作人員:“這是我閨女的銀行卡號,你們把錢打到她的卡上就行,記得多打點兒錢啊,我到京城還得花錢坐出租車不是?哎呀你們就放心吧,我肯定會去參加會議的,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京城呢……”
得虧了負責奇門江湖的機構部門,屬於是特殊機構,習慣了特事特辦,換做其它任何政府部門傲慢慣了的工作人員,早就摔電話不予理會了——你他-媽誰啊你?
從平陽市到京城的特快列車,硬座票價是七十五元,來回一百五十元,外加到京城之後的乘車費用等,工作人員很乾脆地給打過去二百五十元,有那麼點兒暗暗諷刺的意思。但龔虎一點兒都不介意,接到女兒電話告知,確認銀行卡上收到了二百五十元的匯款後,龔虎立馬讓大徒弟許萬發幫忙詢問了火車票票價,並且讓許萬發給他購買了來回的車票。
昨天傍晚到京城南站,他讓提前到火車站接他的女兒,領着他乘坐公交車來到了中關村銀海大酒店。
好嘛……
二百五十元還剩下二百四十二元。
嘿!
值了!
讓龔虎感到分外可惜的是,自家那個傻丫頭昨天傍晚把他送到酒店後,就匆匆乘車離去,堅決不在這裡吃飯住宿——也不能怪龔曉蕊不肯陪着第一次來京城的父親多待上一會兒,而是因爲父親的表現實在是太差了,好嘛,當着酒店服務人員的面就眉開眼笑樂滋滋地說:“這次爹來開會,報銷來回路費,還管吃管住,曉蕊啊,你也在這兒吃飯,在這兒住下吧,我讓他們單獨給你開一間房,俗話說得好,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白吃誰不吃?住宿也是這個道理,你看這住宿的條件,多好……”
龔曉蕊怎能不落荒而逃?
此時的龔虎,全然不在意離場的其他人,眯着眼吧噠吧噠地抽着大煙袋,一邊美滋滋地想着來京城參加一次狗屁會議,報銷來回路費管吃管住不說,還能賺二百多塊錢,自己都他媽活了大半輩子了,也就在鐵卦仙程瞎子那裡沾過這麼大便宜,老天爺開眼,自己終於時來運轉了啊。除此之外,因爲要到京城參加會議,從來沒有到過京城更沒有參加過什麼會議的龔虎,感覺這是一件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事情,所以他以此爲由,特意買了套高檔西裝,還有皮鞋襯衣毛衣秋衣秋褲內褲……然後找到平時無需上班但委實在那裡堂而皇之領着工資的富坤煤業集團的財務部門,理直氣壯地給報銷了。
現在,他已經打定主意,一會兒女兒來看他時,一定要勸說女兒留下來吃午飯,昨晚他都問清楚了,此次參加會議的人員,酒店可以提供兩天的免費食宿,而且服務人員親口告訴他,他們早上吃的自助餐,一頓飯至少值五十塊錢……嗯,今天可得勸着曉蕊也在這兒住一宿,難得啊,據說這是一家四星級酒店,嘖嘖,這檔次!
嘿!
真該把曉蕊她娘也帶來的。
可惜了。
賠大了啊,唉。
一想到這裡,龔虎禁不住唉聲嘆氣。
看着這位久久都不打算離開會場,並且抽着大煙袋毫無素質,隨意在桌上磕着煙鍋弄得菸灰遍地的猥瑣老頭兒,酒店負責清潔打掃的工作人員一臉無奈和厭惡。
此時,宋賀返回到了會場,微笑着示意工作人員先出去,然後走到龔虎身旁,客客氣氣地說道:“龔先生,今天中午除卻自助餐之外,鄙人還設了專宴,招待此次參加會議的江湖各大宗門流派世家之主,龔先生是奇門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散修術法高手,所以……還請給在下一份薄面,到專席上就餐?”
龔虎驚喜道:“喝兩杯?”
宋賀開懷一笑,道:“難得相見,自然要小酌一二。”
“好好好。”龔虎樂得屁顛兒屁顛兒地站起來,拎着包就往外走,一邊說道:“英雄會英雄,依着以前的規矩那都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纔像是江湖人嘛,哦對了,今天喝啥酒?”
宋賀怔了下,問道:“龔先生喜歡喝什麼?”
“我在平陽西山縣,那些開煤礦的大老闆請我喝酒,都是茅臺和五糧液……”龔虎得意地吹噓道。
“哦……有,有!五糧液茅臺,龔先生隨意。”宋賀哭笑不得。
“那感情好,感情好。”龔虎愈發開心,走到門口時又想到了什麼,趕緊說道:“我閨女一會兒要來看我,哎呀,那個……要不你先走,我一會兒就過去,我在這兒等等她,可我不知道你們在哪個屋子,咋找你們?你們這酒店裡,啥都好,就是屋子太多,跟迷宮似的……唉,本來想着讓我閨女也在這兒吃頓飯的,你看……”
宋賀笑道:“龔先生請放心,我讓工作人員在這裡靜候令千金,一定會好好招待她的。”
“宋老闆夠意思!”龔虎豎起大拇指讚道。
“哪裡哪裡,應該的。”宋賀客氣着,內心裡卻是感嘆不已,雖然龔虎此人無懼刀山火海,敢爲朋友兩肋插刀,其忠肝義膽在當今時代實屬難得,可如此沒出息沒素質的脾性……還真是難爲了蘇淳風,怎麼和龔虎交情深厚的?
……
京城東三環附近,那棟戒備森嚴的建築物內。
一間沒有絲毫審訊室的樣子,反倒是更像辦公室的房間裡,戴着手銬的蘇淳風坐在靠牆的一把椅子上,神色平靜地看着坐在沙發上的羅同華,以及那位之前在會場大門口露了一面,下達命令後,旋即轉身離去的官員。
他知道,這應該就是羅同華的直屬上司,專門負責奇門江湖事宜的官方特殊機構的負責人。
房間裡面那張小小的辦公桌後面,坐着一位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之前召開會議時,這名對於奇門江湖上絕大多數人來說都相對陌生的青年,很突兀地坐在了主席臺上,讓與會的奇門江湖高手自然而然地多關注了他幾眼——這小子,天賦極高,二十七八歲年紀,修爲就邁入了煉氣初期境,且修爲實力深厚紮實,想必是官方剛剛招安的江湖散修術士,只是不知此人身份和師承來歷。
未等他們開口,蘇淳風就面露不解和不滿的表情,擡了擡被銬住的雙手,道:“羅教授,這是什麼意思?”
“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犯下的錯,承擔相應的責任。”羅同華冷冷地說道。
“看來,這是要鳥盡弓藏了。”蘇淳風苦笑道。
羅同華氣道:“你別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裝糊塗,也別裝出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蘇淳風愕然。
武鑑點上一顆煙,表情平靜地問道:“蘇淳風,你剛纔說鳥盡弓藏,是什麼意思?”
“李全友輸了,真相查出來了,我,對你們來說當然也就沒什麼用處了。”蘇淳風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隨即故作了悟狀,道:“好吧,鳥盡弓藏這個詞用得不太恰當,或許應該說,你們是打算要滅口了?還是打算把我推出去,讓我承擔所有的罪責,從而把官方從被動的輿論漩渦中摘出去?”
武鑑笑了笑,扭頭看着羅同華,道:“羅教授,蘇淳風這些話,我聽得不太明白,你是不是,給我解釋下?”
羅同華露出少許尷尬的神色,坦言道:“幾天前,我已經提前知道了這些事情的隱秘消息,並且和蘇淳風商議如何處理。之前也有想過要先向武局長彙報,但我考慮到蘇淳風的意見,只能尊重他的想法和建議,這一點,我願意承擔責任。不過,我和蘇淳風都沒有想到,李全友會主動提出召開此次規模交大的江湖會議,所以我和蘇淳風商議後,決定在會議現場公佈,一來這樣做可以在目前謠言輿論對官方極爲不利的情況下,當衆調查出真相,從而挽回官方的聲譽,二來,也是爲了確保當事人的安全……”
“你們懷疑我,會因爲擔心影響了部門的聲譽,所以包庇袒護李全友?”武鑑冷笑道。
“羅教授不懷疑,是我不敢信任官方。”蘇淳風插嘴道:“坦白說,因爲李全友一直以來的言行作爲,還有此次惡意嫁禍栽贓陷害我,讓我實在是沒辦法,也不敢太過於相信你們官方了,所以,我不允許羅教授告知任何人這次計劃,否則我會退出。”
“呵呵,你們倒是一唱一和啊。”武鑑眯起眼睛注視着蘇淳風,看不出有沒有生氣的樣子。
羅同華道:“我承認,這件事我也有私心。”
武鑑點了點頭:“可以理解。”
羅同華看向蘇淳風,神色一變,極爲嚴厲地叱責道:“但是,所有的這一切,都不是你今天在會場上當衆羞辱、嘲諷李全友,並刻意將其激怒後趁機將其殺之而後快的理由!蘇淳風,李全友在今天的會議上,已經丟盡臉面輸掉了一切,官方也強制性介入,把他帶走加以審訊和調查,必定會給予他嚴懲的,可是你怎麼……”
“我不明白您說的,是什麼意思。”蘇淳風打斷了羅同華的指責,一臉困惑和無辜。
“你……”羅同華生氣道:“你以爲所有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來你是故意而爲之的?還是你打算就這樣耍無賴,死不認賬?蘇淳風,今天這是在公開的會議上,在諸多奇門江湖頂尖術士在場的情況下,而且是由官方發起召開的會議!你有沒有想過,奇門江湖人士怎麼看這件事?我們又該怎麼處理你?”
蘇淳風詫異道:“爲什麼要處理我?我哪裡做錯了?”
“你……”
“我承認,我巴不得李全友趕緊死掉,也想過此次會議後,只要李全友丟掉了官職,那麼我絕對會找機會把他幹掉以絕後患。”蘇淳風很認真地說道:“但我今天沒想過要殺他,是他要殺我,衆目睽睽,大家都看到的,羅教授你也有出手啊,我當時施術反擊,純粹出於自保的目的,況且他要殺我,我卻不能還手,只因爲那是公衆場合?這是什麼道理?”
羅同華怒道:“你彆強詞奪理胡攪蠻纏!”
“我始終認爲,任何人,任何機構組織,做人做事,都是要講道理的。”蘇淳風全然不在意羅同華的怒氣,目光平靜地看向武鑑,道:“在這之前,李全友多少次想方設法地要置我於死地,並且多次威脅過我,這次郞延之死,他又要栽贓嫁禍陷害我!當事情的真相當衆公佈出來,我所受到的冤屈終於清白於天下時,就因爲這是公衆場合,因爲他會受到應得的懲罰,所以,我就不能發泄下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心頭的積鬱,罵他幾句?”
“蘇淳風……”羅同華徹底怒了——蘇淳風這傢伙,明擺着就是要耍無賴。
可他這樣的無賴行徑,偏偏還合情合理,讓人奈何不得。
武鑑擡手打斷了羅同華的話,面帶微笑,氣勢卻極爲迫人地看着蘇淳風,道:“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今天在公衆場合下,你的言行,幾乎所有人都可以確認,你是刻意而爲之。當然,你可以繼續不承認,誰也不能奈何你,包括官方,也絕不會僅僅憑藉自由心證,就對你做出嚴厲的判決和懲罰。那麼,你現在能不能幫我,幫羅教授,幫助我們的機構部門,想個辦法,我們面對整個奇門江湖的注意,該怎麼處理你?”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蘇淳風道:“越是藏藏掖掖或者強勢出手,殺雞儆猴震懾羣雄,就越容易引發反對的浪潮,也會對官方部門的聲譽,增添更多不利的輿論影響。”
羅同華陰沉着臉,暗暗思忖。
武鑑稍稍猶豫後,笑道:“你說得不錯,那麼……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但記住,你是京城大學生術士協會的副會長,是奇門江湖上新一代術士中的佼佼者,所以,以後該你承擔的責任義務,就別再偷懶推諉了。”
“我不想插手江湖事,也不想做一個江湖術士。”蘇淳風得寸進尺道:“京城大學生術士協會,你們還是另擇賢才吧。”
“那就拘留你半個月。”武鑑皺眉淡淡地說道。
蘇淳風愕然,繼而滿臉委屈地說道:“跟你們官方講道理,實在是講不起啊,得,我認了。”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武鑑冷笑着揮手,吩咐道:“劉學樹,把他的手銬打開吧。”
“是!”劉學樹起身走過去,把戴在蘇淳風雙手手腕,布有術陣的特殊手銬打開,一邊湊到蘇淳風耳邊輕聲說道:“蘇淳風,以後別仗着術法修爲高強,就自覺可以肆意而爲。另外,以後我會多多關注你的。”
蘇淳風擡頭與劉學樹對視,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很有膽識嘛。”
“我叫劉學樹。”
“劉學樹?”蘇淳風想了想,道:“是那個單槍匹馬挑戰淨月門的劉學樹麼?”
“是我。”劉學樹點點頭,目光中毫無怯意地直視蘇淳風。
“哦,難怪會有如此過人的膽識,不錯。”蘇淳風全然不在意當前場合下的氣氛,起身拍了拍劉學樹的肩膀,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心性善良,且敢於爲了道義不惜付出性命的代價,也要嫉惡如仇,殺之而後快!鄙人欽佩直至。”
劉學樹怔了下,被羅同華板着臉呵斥了一句,才坐回到辦公桌前,繼續做記錄。
羅同華還想要說什麼,武鑑已然有些不耐煩地率先開口,道:“蘇淳風,你現在自由了,走吧!”
“多謝。”蘇淳風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武鑑表情平靜,坐在沙發上端起水杯輕輕抿了一口微涼的茶水,聽着關門聲響起,這才淡淡地說道:”放蘇淳風回去,責任我來扛。也省得你羅教授在這裡假惺惺的作難。此事已經基本了結,接下來,你不僅僅要擔負起李全友之前負責的那份擔子,還要時刻敦促奇門江湖,共同尋找殺生門傳人的下落。另外,防範小心盯緊了蘇淳風,保護好李全友,別再發生什麼意外,他不能死。”
“我會盡力的!”羅同華起身認真地說道。
“走吧。”武鑑揮了揮手。
羅同華向坐在裡面辦公桌後面的劉學樹使了個顏色,兩人便一前一後地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獨自坐在沙發上,武鑑溫和的臉色很快冰冷下來。
江湖輿論至此,官方很是無奈。當前情況下,把蘇淳風硬留下的話,規則和道理上都說不過去,即便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蘇淳風在會場上激將李全友,是故意而爲之,但那不是李全友情緒失控悍然發起攻擊的理由——他要殺蘇淳風,那麼蘇淳風防守反擊殺他,自然是理所應當。如果官方硬要憑此強行處理蘇淳風的話……且不說本就不可能處理太重,就算是拘留他幾天,奇門江湖上本就對官方極爲不滿的輿論,肯定會籍此再向官方施壓。
而就這般放蘇淳風走……
官方的威信,自然會受到一些損失。但損失不會太大,畢竟這是奇門江湖恩怨,蘇淳風和李全友不論誰殺了誰,都可以當作一起恩怨仇殺事件,只是發生的場合有些不妥罷了。當然,還有一個前提是,李全友不死。
蘇淳風的責任,就輕得多。
而羅同華之前已然彙報過,李全友的修爲是徹底廢了,但性命和意識,都保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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