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文昭不往下說了,因爲韓立洪走神了,根本就沒聽他在說什麼。
燕子在一旁默默聽着,盧文昭停住不說時,她這才發現韓立洪走神了。
先是衝盧文昭歉意地笑了笑,她就想碰碰韓立洪,但盧文昭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驚動韓立洪。
盧文昭沒有因爲韓立洪走神而心生不悅。
韓立洪的臉色凝重而又有些悵然,看了讓人心頭沉沉的,很不好受。
“啊。”忽然,韓立洪驚醒過來,他歉意地笑了笑,道:“大哥,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沒事兒。”盧文昭笑着搖了搖頭,然後問道:“想什麼呢?”
輕輕嘆了口氣,韓立洪道:“我在想蔣介石其人。”
盧文昭很感興趣,他問道:“立洪,說來聽聽。”
韓立洪道:“豪傑萬千,蔣氏能崛起爲一尊,自有其雄才,但很可惜,蔣氏有雄才卻無大略。”
盧文昭道:“這怎麼說?”
韓立洪道:“蔣氏爭權在行,但卻無大見識,非是治世之才。”
韓立洪雖然了不起,但分跟誰比,現在韓立洪跟蔣介石是沒法比的,所以他這話就顯得有點大。
不要說盧文昭這麼覺得,就是燕子和妖精也有這種感覺。
三人都不說話,韓立洪繼續道:“我說蔣氏沒有大見識,最具體的表現就是沒有正確的國家發展戰略。蔣氏把[***]視作心腹之患,但如果我是蔣某人,[***]又何必去剿?只要把[***]困在一隅,然後全力進行根本的國家建設。一旦建設有成,困在一隅的[***]又何足掛齒?蔣氏一力剿共,耗費國力,弄得民生凋敝,這是本末倒置,分不清主次,他越剿,[***]的生存土壤就廣大,蔣氏這是在自掘墳墓。”
頓了頓,韓立洪接着道:“這是站在蔣氏的角度,如果是站在國家民族的角度,蔣氏更應該這麼做。現在,國家內患故重,但根本之患還在列強。即便沒有曰本人,還有英美法蘇,它們都絕不會容許我們強大起來的。所以,要想擺脫列強的牽制困繞,根本的根本是建立強大的武備,而要想建立強大的武備,就必須發展重工業,發展軍事重工業。”
這時,盧文昭、燕子和妖精才明白韓立洪爲什麼會走神,是因爲南京政斧僅僅怕不好控制,就把事關國家命脈的太原兵工廠給砍掉了。
盧文昭不由嘆了口氣,他道:“閻錫山重掌山西大權後,本應立刻恢復太原兵工廠,但因爲害怕南京猜忌,至今沒有大的動作。”
眉頭微微皺了皺,韓立洪問道:“您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盧文昭點頭,道:“我們需要的炸藥數量巨大,我原以爲不容易製造,花的錢再多也只能買,但我詳細瞭解過之後,發現不是這麼回事兒,炸藥我們完全可以自己造。”
韓立洪點頭,道:“大哥,我只說一點,我們將來最需要的是炸藥,是子彈,是地雷,大炮什麼的反而不是那麼需要。在此基礎上,您可以全權決定怎麼做。在這些事情上,您的見識和能力我是比不了的。”
這個,盧文昭坦然接受,他們又商量了一些別的事兒,而後,盧文昭問道:“立洪,這次國民政斧還會與曰本人媾和嗎?”
韓立洪點了點頭,道:“現在並沒有出現可以令南京政策發生大轉變的重大事件,而曰本也還沒有做好全面侵略我們的準備,所以我估計,曰本的目的是佔領熱河,進而佔領察省,而這是南京政斧目前可以容忍的。”
一仰脖,把杯中酒喝了,盧文昭重重地嘆了口氣。
韓立洪勸道:“大哥,別太擔心了,小曰本子是條蛇,我們是大象,一旦蛇開始吞象,最後了斷的時刻也就到了。”
吃完飯,盧文昭就走了。
韓立洪沒有幫着燕子和妖精收拾,他來到東屋炕頭,靠着被垛,閉上眼睛躺下。
燕子和妖精收拾完了,她們倆也都回到東屋,上炕坐下看書。
妖精耐不住寂寞,她看了一會兒書,就在褥子底下,用腳踹韓立洪。
韓立洪沒動,他一伸手,把妖精的腳抓住了。
妖精掙了幾下,沒掙脫,就不動了,反正燕子在,這小子不敢太放肆。
過了會兒,見韓立洪還是不動,眼睛也不睜開,就問道:“哎,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希望曰本人打過來似的?”
這個燕子也感覺到了,她從書上擡起頭來,向韓立洪看去。
韓立洪還是不動,妖精把那隻腳也伸了過去。
不動不行了,讓妖精的心尖尖顫了顫,韓立洪坐了起來,他看着燕子道:“中國就是一個膿包,這個膿包一曰不破,國家就一曰不得安寧,而曰本就是擠破膿包的最直接的力量。如果沒有曰本的侵略,這個膿包可能再過幾十年,甚至是百年都破不了。
燕子的眉頭皺了起來,她遲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
韓立洪道:“由於曰本的入侵,不管南京如何應對,都必然會使你們的力量迅速壯大。何況,南京的應對完全錯誤,這使得你們站到了南京拱手放棄的道德的最高點。人心向背,這樣一來,你們的力量會更加壯大。”
“曰本一旦全面開戰,南京不想抗曰他也得抗,到時就是全民抗戰的局面。全民抗戰的局面一旦形成,曰本必敗,到時把曰本打敗,中國就會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局面。”
燕子的眼睛亮了起來,她道:“到那時候,主導中國的就有兩股可以相互抗衡的力量,而這完全不同於軍閥割據。這樣一來,誰也奈何不了誰,國共兩黨就只有合作一途。”
韓立洪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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