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走出小巷,身後的腳步聲如急雨打窗似的,沙沙沙地響。我甚感不妙,正要拔腿狂奔,一個黑影從後面衝上來,將我攔住:“別跑!我有話跟你說!”
此人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沙啞,而且是個男聲。細看此人,卻見他用黑色面罩罩着腦袋,只露出兩隻黑乎乎的眼睛。那雙眼睛在朦朧的路燈燈光映照下,閃爍着兇惡的光芒。
“你是什麼人?”我不覺地停住了腳步,身子下意識地往後邁步。
“我是什麼人,對你來說不重要。因爲,你我不認識!”那人頓了頓,繼續冷冷地說:“我之所以跟蹤你,是想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見對方手上沒有兇器,我暗暗地鬆了口氣。
“從今以後,不許你再接近孫米紅,不許再給她點痣,不許你插手她的事!”對方用帶着威脅的口吻說:“不然的話,我會讓你死得很難堪的!”
剛纔此人將我攔下的那一瞬間,我本能地以爲可能是個劫財犯,沒想到,他攔下我是爲了孫米紅的事。既然對方不是劫財的歹徒,我心裡的恐懼感減輕了許多。
我有些驚訝地問對方:“你知道孫米紅有特殊黑痣?”
“豈止知道?我還......”對方話還沒說話,突然意識到說漏嘴了,趕緊話鋒一轉,厲聲說:“你別打岔!剛纔我跟你說的話,你都聽清楚了沒有?”
從對方剛纔的話語不難判斷,此人不但知道孫米紅長有奇怪黑痣,而且似乎還很瞭解。本來,孫米紅跟我非親非故,我確實不該管她的事。但是,她畢竟是我心中的女神關佳佳的小姨,而且孫米紅被那顆黑痣折磨得實在夠悽慘,但凡是人看了都不忍心。我覺得我該幫幫她。
我問:“爲什麼你不讓我給她點痣呢?”
男子有些惱怒了,說:“要你別點就別點,哪兒那麼多廢話?”
男子即便生氣也沒有拿出兇器,我更加不懼怕他了,我裝作很無辜的樣子,說:“你不知道吧,我是名相師,專門以給人點痣爲生,孫米紅是我的客戶,你沒告訴我到底什麼原因,就這麼霸道地讓我不給孫米紅點痣,你這不是砸我的飯碗嗎?狗急了還跳牆呢,何況飯碗被砸?”
大概是覺得我說的有道理,那人嘿嘿地乾笑了幾聲,說:“那是因爲,你根本無法將那顆黑痣點去,非但如此,你每點一次黑痣,那黑痣變成根將更大更長,對那個臭婆娘來說,絕對是個災難。你要是想她好就答應我,不許再插手她的事,否則,我保證絕對讓你沒有好日子過!”
男子咬牙切齒的模樣,使我相信,他的威脅不會是假的。爲了從男子嘴裡套出更多東西,我說:“這麼說,你對孫米紅的黑痣應該很瞭解。你應該知道,她長了這顆痣之後,非常痛苦。人心都是肉做的,你忍心她被痛苦折磨嗎?”
男子似乎覺察到了我的目的,厲聲喝道:“少跟我囉嗦,我再問你一次,你答不答應我?”
就在這時,前方公路上有一輛警察呼嘯地開過。男子聽到警笛聲,嚇得還沒等我回答,便轉身狂奔,眨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對我來說,今晚被男子跟蹤並威脅,也算是一次驚魂了。不過,我覺得這次驚魂很值,因爲,我畢竟從和男子的對話中知道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孫米紅的黑痣有人陷害她。
但是,這人到底用什麼辦法陷害她,我就搞不懂了。這手段根本就是違背常理,離奇得要緊,別說我,估計許多專家都無法解釋!
走到公路邊,在等車的空當,我給孫米紅打了個電話,問她,在發現那兒長出黑痣之前,是否得罪過什麼人?孫米紅說,她的人際關係一直很和諧,沒得罪什麼人?
我又問她,她的熟人圈子中,有沒有說話聲音沙啞的男性?孫米紅想了好一會兒說,沒有。她問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我把剛纔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她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她問我,她是不是該報警?
我要她別報!因爲如果真的是對方陷害孫米紅,對方根本沒留下任何證據。對方使用的是很離奇的手段,報警之後,警方一調查,必定驚動對方,誰知道對方會採取什麼報復措施?對方一旦報復,不單單報復孫米紅,估計連我都一起報復。
既然這樣,還不如別報警,先靜觀其變,慢慢地觀察,等有了證據再報警也不遲。孫米紅雖然對我的點痣本領不太滿意,但是我的話還是挺相信的。她答應我,先不報警!
回到家,我累得像一灘泥,倒在沙發上睡了好久都不想起來。而看着家裡熟悉的一切,叔公那張慈祥的臉出現在我腦海裡,我的心一酸,眼淚悄然滑落。
此刻,我突然明白過來,叔公爲什麼要我離開這兒,到別處去謀生了。我和叔公在這兒生活了十幾年,這座城市的每條街道,這個出租屋一切的一切,我都是那麼熟悉。而看到這些熟悉的景物,我會禁不住思念叔公的。
叔公要我離開這兒估計是要我忘了他,把今後的人生路走好吧!真沒想到,叔公竟然考慮得這麼周密!越是想起叔公的好,我越是難過。後來,竟禁不住悽悽地哭起來。
可是,再難過又有什麼用?叔公斷然是不會再回來的了,在這孤單的夜裡,誰會來安慰我?人生啊,在生與死這個問題上,永遠都是個謎!沒人知道,人爲何要來到這個世界,今後又將到什麼地方去!
突然,我想起了叔公的那個黑瓶子。叔公在給人點三角痣的時候,曾看着瓶子裡面的東西痛哭流淚。那個瓶子還在叔公的衣櫃裡呢,這段時間,先是忙於處理叔公的後事,而後陷入深深的悲傷之中難以自拔,竟把這黑瓶子給忘了!
我從沙發上魚躍起來,進了叔公的房間。自打叔公走後,他房間裡的東西,我都沒動過。我輕車熟路,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手伸進去一下就將那個黑瓶子給拿了出來。
我依然記得,上次我偷拿這個瓶子的時候,瓶子裡有什麼東西撞擊內瓶壁,發出咕咕的聲音。現在,這個瓶子就在我手上,我仔細傾聽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任何聲響。瓶子的外表還是那麼黑,我拿到日光燈下使勁地照,卻總也照不出裡面的情形。瓶子外表的黑漆根本就是一點都不透光。
隨後,我像上次那樣,使勁地扭瓶蓋,想把瓶子打開。但還是徒勞,瓶蓋好像被施了魔咒似的根本扭不開。我又拿來鉗子,鉗着瓶蓋,小心翼翼地扭,但還是沒法打得開。
看着黑瓶子,我有點懊悔起來。叔公臨終的時候,我爲何不問問他,這個瓶子裡到底有什麼?爲何他看了瓶子裡面的東西如此悲傷難過?
對了,還有白骨嶺!叔公臨終之前可是到過白骨嶺的,而且還在白骨嶺變得像惡魔似的,連我這個親侄孫都不認,想勒死我,說什麼要帶我去永恆的暗黑世界。
叔公到白骨嶺是否遇到那陰主?他是否用滅魔符消滅了那個極陰之主?也就是那個恐怖的三角腦袋?
叔公留給我太多了疑團,我一點頭緒都沒有!不過,眼前的這個黑瓶子,我應該是有辦法知道里面的秘密的,畢竟它現在落在我手上,我是它的主人,我想怎麼處置它就怎麼處置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