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隨着肖遠望的出口成章,殺奔而起的三千甲兵,每個人的背後都浮現出了一個虛影。
擡眼看去,這些人背後的身影,全都是戰死疆場的百戰老卒。
有的人身上的甲冑,甚至是秦漢時期的古老戰甲,甲碎矛折,可想而知經歷過怎樣的苦戰。
受到肖遠望的加成,這些本是城兵,缺乏訓練的甲士,一個個彷彿變了模樣一般。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自覺有用不完的力量,各種戰場上的殺敵技巧拿來即用,彷彿黃沙百戰的精銳甲士一樣。
轟!!
只是一個衝撞,白蓮教苦心訓練的甲士,就被這羣整日守城門的老爺兵衝散了。
指揮戰鬥的白蓮教將領看了,只覺對上了強秦硬漢的勁旅,雙方的素質差距顯而易見。
“哈哈,不愧是兵部侍郎,佩服,佩服...”
方瓊與馬君儒見了,撫掌而笑,隨後又對視道:“我們也出手吧,不然三位和尚撐不了多久。”
“好,我先來...”
馬君儒開懷而笑,笑道:“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爲?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何不速死?
何不速死,速死,死...”
“詩經·墉風篇·相鼠...”
站在行軍船上的王旭,目光中帶着亮色,看着吟詩的馬君儒。
相鼠,是詩經中的名篇,熟讀四書五經者無不倒背如流。
這篇的意思很簡單,也很好玩,甚至有些滑稽:看那老鼠有張皮,卻見有人沒威儀。
卻見有人沒威儀,爲何還活不倒斃!
看那老鼠有牙齒,卻見有人無廉恥。
卻見有人無廉恥,活着不死等何時!
看那老鼠有肢體,卻見有人不懂禮。
卻見有人不懂禮,何不趕快就死去!
這首被詩經收錄的詩,非常的有意思,尤其是譯文,甚至能把人逗笑。
不過,有個人沒有笑,那就是魔羅經主。
正在戰鬥的魔羅經主,原本是一位邪道高手,時至今日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幹過多少壞良心的事。
一聽馬君儒的詩詞,道心恍惚,頓時覺得痛從心生。
自己不修禮儀,只會好勇鬥狠,如此修行修的是什麼,根本與畜生無疑。
如此修行,真不如死了算了,在外闖下如此惡名,讓我有何面目再見家鄉父老?
想罷,魔羅經主頓生悔恨,仰天長嘯:“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繩,這裡扯斷玉鎖!”
砰!!
唱罷,魔羅經主收了法力,用手中的金鉤鎖喉,噗嗤一聲便是一下。
在他身邊的木棉經主,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熱血濺了一身,擡頭看去,魔羅經主居然自盡了。
“你瘋了?”
木棉經主大驚失色,看着自盡之後,從屍體上鑽出來的魔羅經主元神,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怎麼死了,誰殺的我?”
肉身死後,魔羅經主的元神飛了出去,化爲一個半寸高的小人,站在屍首上氣的跳腳,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滅...”
馬君儒哈哈大笑,開口便是一個滅字。
瞬間,一陣陰風吹過,早已經元神打磨的水火不侵,日遊三萬裡的魔羅經主,元神一遇這股陰風,就跟快刀子割肉一樣,頓時疼的慘叫起來。
“你被壞了肉身,速退!”
其餘幾人看到此景,一邊暗恨魔羅經主道心不堅,一邊分出兩人爲他抵擋陰風。
魔羅經主嚇得幾欲魂飛魄散,深知肉身死了也就死了,自己還能用元神奪舍,要不了多少年就能重頭再來。
要是元神被滅,那就真的歸寂了,想要轉世再來都不行,下場唯有魂飛魄散。
“好個腐儒,這個仇我記下了。”
魔羅經主的元神化爲遁光,直奔遠方而去。
“滅!”
“休想!”
馬君儒本源乘勝追擊,何奈守護魔羅經主的兩位經主,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離得很遠就將馬君儒的滅字轟散了。
認真說,大儒也只是五階,想要格殺一位同級高手,其實並沒有這麼容易。
魔羅經主只是半路出家,以前作爲不修心的邪修,心志不堅,纔會被喝破道心,自殺而亡。
換成其他幾位經主,恪守本心之下,馬君儒一時間也奈何不得,如果非要斬草除根,說不得還要把自己搭上。
“真是可惜啊!”
馬君儒一臉失望,擡眼向其他人看去,神霄派三位道君還在施法,五臺山三位阿羅漢正在護法,而另外兩位大儒也被牽制住了,根本沒人能爲他創造機會。
難道說,這麼好的機會,就要眼睜睜看魔羅經主溜走了?
“將進酒...”
一籌莫展之時,天空上傳來了吟唱聲。
擡頭看去,只見王旭立於船頭,背後是一輪大日,高唱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還。”
轟隆隆!!
瞬間,伴隨着吟唱聲,一條天河從九天而落,席捲向只以元神遁走的魔羅經主。
“這是什麼?”
魔羅經主的元神,被黃河之水一卷,身上的遁光頓時被迫,困在了黃河水內。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王旭傲然而立,口訴第二段詩詞。
一個個詩詞,脫口而出的瞬間也不消散,反而化爲金字留在天上。
金光照耀下,魔羅經主的元神上燃起青煙,跟真人無異的元神,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下來,轉眼間就化爲了一個小老頭。
“啊,我的身體,我的壽命!”
魔羅經主驚駭莫名,在黃河水中左突右撞,企圖逃出生天。
幾次突圍不成,魔羅經主不敢再耽擱,咬牙自爆了一部分元神,藉助元神自爆之力,炸開黃河水,半死不活的飛了出去。
“快出手,他要遁走!”
“哈哈,走不掉的。”
王旭面帶微笑,根本不管吳山的催促,繼續吟唱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轟隆隆!!
千金散盡都能回來,更何況是魔羅經主,或是那黃河之水。
下一秒,伴隨着詩詞的力量,魔羅經主回來了,同時回來的還有黃河之水,重新將他困在了裡面,跟之前的局面一模一樣。
“爆!爆!爆!”
魔羅經主也是個狠角色,知道王旭對他的殺心,也知道留下不走的後果。
一時間,惡向膽邊生,根本不在乎虛弱的元神,因爲此時逃不出去,說一千道一萬也是死。
說不準,拼着元神俱滅,還能有一線生機。
“說了,你走不了的。”
王旭手持金書,再次唱道:“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爲我傾耳聽...”
唱到這裡,王旭的臉上也帶上醉色:“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爲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與爾同銷萬古愁,萬古愁,愁、愁、愁...
魔羅經主一聽,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酒不曾負我,我如何能負杯中美酒。
不走啦,不走啦,看着黃河一樣,從九天而來的酒水,今日一醉方休。
咕嚕嚕...
一個氣泡冒出,魔羅經主瞬間沉浮,再也沒有上來。
白蓮教,魔羅經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