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巴格爾一家人

草長鷹飛,可是看不見牛羊。天上漂浮着朵朵白雲,在遠方與碧綠的草原銜接在一起。一座四處漏風的破氈房門前,站着一家四口,他們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顯露着生活的艱辛。此時,這家主人巴格爾神情冷漠的向前方注視,遠處有幾輛卡車在緩慢行駛,那是巴格爾的主子離去的情景。巴格爾30開外,身材十分魁梧,黑紅的臉龐顴骨很高,目光似乎有些無奈。

妻子琪琪格摟着兒子和女兒在抽泣。“王爺不要咱們了,他們就是騙子,說好了不搬遷他們居然跑了。我巴格爾決不去澳大利亞,就是死也要死在這裡。你馬上收拾一下,我們向北部躲藏。”巴格爾怒火中燒。琪琪格聞聽嚇了一跳道:“巴格爾,你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我們着想,千萬不能幹傻事,私自躲藏抓住是要被殺頭的。”

“不要胡言亂語,我就不信偌大的草原,沒有我們容身之處,你馬上收拾收拾現在就走!”琪琪格大急突然跪在地上,十來歲的兒子和女兒也跪在地上。“巴格爾,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不能幹傻事,求求你了。”巴格爾正要發怒,這時遠處響起馬蹄聲,只見一小隊國防軍騎兵飛奔而來。爲首的一名軍官跳下戰馬,巴格爾怒目而視。

“要求你們去庫倫集合,爲什麼還不動身!”軍官威嚴道。巴格爾沉默不語,琪琪格忙站起來道:“長官休怒,我們馬上動身去庫倫。”軍官審視巴格爾態度緩和道:“不要試圖逃跑,那是不可能的。這是你們要去的地方的相片,哪裡的草場比這裡肥沃多了,而且你會擁有自己的草場和牛羊,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千萬不要犯糊塗,否則我們強行押解明白嗎?”軍官說完把相片遞給琪琪格,接着揚長而去。

“快看那。哪裡的草場多美呀!瞧牛羊多肥呀!”琪琪格忍不住歡呼起來。“你就做夢吧!漢人的話你也信!”“那些王爺比我們精明,他們都乖乖的搬遷。難倒王爺是傻子!”琪琪格據理力爭,巴格爾無言以對,扭頭進入氈房躺在髒兮兮的羊皮褥子上。琪琪格知道丈夫倔強一時無計可施。晚上,巴格爾自斟自飲不久喝的酩酊大醉。

琪琪格鬱悶的望着丈夫的醉態,忽然計上心來。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反正家裡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接着娘三個把昏睡不醒的巴格爾,艱難的擡到勒勒車上。然後琪琪格拉着勒勒車,兒子女兒在後面推着勒勒車上路。在天上星星和月亮矚目下,娘三個披星戴月直奔庫倫方向。行至半夜娘三個疲勞至極,琪琪格擔心巴格爾醒過來狠心給他灌了幾大口酒。她要讓丈夫一路醉下去。

天亮後,娘三個在路邊休息。恰好幾輛卡車路過,這是國防軍某部前往庫倫拉給養。也許是琪琪格運氣好,押車的軍官見她們艱難的拉着勒勒車,便停下來詢問。軍官瞭解情況後。非常讚賞琪琪格的舉動,並答應把他們一家人送往庫倫。幾個小時後,巴格爾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卡車上,便醉眼馬哈詢問琪琪格:“我怎麼在卡車上?這是去哪兒?”

“巴格爾。我們這是去庫倫!”巴格爾聞聽氣的青筋暴跳正要發怒,卡車突然停了。只見那名軍官打開駕駛室門挑上車廂,“這位大哥醒了!”軍官微笑的打招呼接道:“這位大嫂,是否下車方便一下?”軍官的蒙語說的非常流利。琪琪格機械的搖搖頭表示不用。“大約天黑到達庫倫,放心吧我負責把你們送到庫倫移民接待站。”

軍官看了巴格爾一眼,接着把一包牛肉乾留下,卡車繼續上路。本來想大發雷霆的巴格爾滅火,氣哼哼從新躺下無語。琪琪格內心竊喜,兒子女兒自然向着媽媽,彼此伸伸舌頭臉上展露出笑容。琪琪格放心了,她把牛肉乾分給女兒、兒子吃,自己也拿了一塊慢慢咀嚼,眼光偷偷觀察丈夫,發現巴格爾又睡着了。琪琪格猜測丈夫沒有了逃跑的念頭,便閉上眼睛香甜的進入夢想。

這個時期的庫倫規模不大,就是一個集鎮,活佛及王爺搬走後,這裡完全變成了兵站。天黑後除了火車站有燈光,其它地方一片黑暗。移民接待站距離火車站大約一箭之地,昏暗的燈光似乎有些生氣。卡車在移民接待站停下,押車的軍官進去交涉了一番,不久,接待站裡出來一名軍官,把一家四口帶入。這座移民接待站以前大概是驛站,中間場地空曠,拴馬柱非常醒目。

軍官帶着他們進入一間屋子,接着詢問姓名登記,然後仔細打量一家四口,正當巴格爾、琪琪格疑惑之時,軍官從身後的木格里分別拿出族新的衣服和鞋道:“這是爲移民準備的衣服和鞋,先去洗個澡然後換上衣服吃飯,你們換下的衣服要燒燬。”一家人臨出門前軍官接道:“你們來得很及時,明天早晨一列專列路過這裡,祝你們好運!”沐浴完吃飯時 ,巴格爾突然發現妻子穿着鮮豔的服裝變得漂亮了,眼光頓時柔和起來。

次日早晨用過早餐,接待站長官宣佈爲他們發銀元路上用。移民接待站彙集了好幾百人,大家排隊領銀元場面有些混亂。排隊的幾乎都是女眷,不久,琪琪格異常興奮的回到巴格爾面前道:“巴格爾,我們分了30塊銀元,大人10塊銀元,女兒、兒子各5塊銀元。”看到老婆興高采烈的樣子,巴格爾扭頭觀察沸騰的人羣,似乎有所感悟。

列車在原野上飛奔,碧綠的草原向後面移動,巴格爾把依戀的目前收回來,見老婆目不專晴凝視憨厚的笑了,瞬間流露出蒙古漢子率真的一面。“要是聽你的話,我們娘三個都得餓死,你看官家安排的多好,就像做夢一般。”琪琪格嗔怪道。巴格爾知道自己理屈嘿嘿傻笑。琪琪格似乎想起什麼,從懷裡拿出手絹包裹的東西,然後小心翼翼打開。

幾張相片顯露出來,琪琪格道:“巴格爾,這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聽說要做大輪船飄揚過海,你瞧瞧那裡多美!”巴格爾接過相片頓時瞪大眼睛,並以一個經驗豐富的牧民眼光,看出那裡的草原非常肥沃,巴格爾真誠道:“看樣子漢人沒有騙人,那裡是羊兒的天堂。”長途旅行讓大家興奮點、新奇點小時,可是列車到達京城,大家又開始興奮起來。

列車在京城停一個小時,目的是讓他們購買生活用品。站臺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看樣子這是特意爲移民準備的。來自漠北的貧苦牧民,從來沒有用錢買過東西,他們大都是以物換物交易。巴格爾看中了一把腰刀,琪琪格掏出30塊銀元奉上,賣家僅拿了一塊銀元又找回了一把紙幣,這讓琪琪格和巴特爾迷惑,在莫北草原巴特爾要用5張狼皮才能從王爺手中換來一把腰刀,而一塊銀元竟然如此貴重。

不久,他們大包小裹買了一大堆東西,僅花了5塊銀元,琪琪格樂的合不上嘴了,車上有的女眷購物上車後甚至激動的哭了。琪琪格默默的祈禱,感謝長生天的厚愛。列車繼續前進,當天晚上便到達天津車站,迎接的卡車把他們直接送到港口碼頭。第一次見到大海,第一次看見輪船,所有移民眼睛幾乎不夠用了。很快他們登上一艘貨輪啓程,漫長的海上航行開始了。

一夜航行,早晨巴格爾被嘈雜聲吵醒,見人們紛紛向外跑。他急忙喚醒琪琪格和孩子,一家4口奔出艙門,金色的陽光明亮耀眼。一家人和衆人涌向欄杆旁,望着一望無際的大海巴格爾嘆息道:“這就是大海,比草原大多了。要是駿馬能在大海上馳騁多好哇!”巴格爾似乎被大海征服了。搭載移民的貨輪到達蘭芳首府坤殿遇到颱風,貨輪在坤殿停泊了3天。

貨輪的目的地是悉尼,巴格爾一家下船後,便被送到拉科倫河谷的托克,這裡屬於大自留盆地南部平原。馬車在一座嶄新的蒙古包前停下,陪同的一名軍官用蒙語道:“巴格爾,這是你的蒙古包,根據你家裡人口情況,按照規定分配給你一匹馬、一頭奶牛,5只羊。周圍的草場大約有1500畝是你的。這裡青草四季都長青,祝賀你安居樂業。”

巴格爾看到這一切,突然熱淚盈眶跪在地上。幾天後身邊來了新鄰居,一家人以主人的身份前去拜訪。巴格爾和那些移居而來貧苦牧民,似乎來到天堂,嶄新的生活讓他們熱愛上這片土地,對故鄉的眷戀消失的無影無蹤。

ps:??蘿蔔大棒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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