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的語氣油腔滑調,讓楊順感到很不舒服,感覺對方很輕浮。
蔡源昂着頭看向楊順,露出玩味的笑容,四周很多人都坐好了,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們。
楊順和他根本不熟,擠出一個笑臉:“你好。”
蔡源伏在椅背上,嘴角微微翹起,饒有興趣問道:“您都資產上億的大富豪了,怎麼沒去坐豪華頭等艙?”
真是無聊的八卦問題,楊順看了一眼陳浩,後者還給他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他只能隨口解釋道:“工作人員幫忙訂的票。”
蔡源還是不肯輕易放過,將右手擱在座椅上面,揚起下巴:“手都不肯握一下?”
楊順愕然,這貨是不是有病啊?
跟你很熟嗎?一臉欠揍的樣子,誰理你,誰願意跟你握手啊?
陳浩連忙介紹:“這是長航腫瘤醫院的蔡教授。”
又是姓蔡的?
楊順對“蔡教授”三個字非常敏感,貓酮那位蔡教授給他上了學術界陰謀戰的第一課,還差點偷雞成功了,印象非常深刻。
可能是走神的時間略長,這個蔡源輕呲一聲,陰陽怪氣笑道:“哦,想起來了,楊總是偶像科學家嘛,我還不夠資格與您握手……”
楊順還是繼續保持微笑,主動伸出右手:“剛纔上廁所忘記洗手了,沾了點尿,蔡教授要是不嫌棄的話,咱倆握一握?”
哈哈哈哈!
四周看熱鬧的同行差點笑噴,剛纔在機場休息室,蔡源就說了很多楊順的風涼話,這時候接二連三地挑釁,很明顯是槓上了。
誰知道這個楊順嘴太損,把皮球踢過來,看你蔡源怎麼接?大家更有興趣看熱鬧了。
蔡源一愣,有點小惱怒,他確實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他心念一轉,故意將右手收回來,改從過道上方伸出左手,微笑看着楊順。
握手是個禮節,沒有左手握右手的。
楊順還是微笑看過去,同樣放下右手,換成左手擡起來,但是在隔了一尺的位置停下,等在空中,笑眯眯道:“左手也沾了尿,你不嫌棄的話,咱倆握一握?”
旁人吭哧樂了,怎麼會有如此粗鄙之人?楊順好歹也是個著名的公衆人物,竟然說出如此粗俗之話,讓旁邊人笑個不停。
還有人在一旁起鬨問道:“楊總怎麼兩隻手都沾上了?”
另一人腦中靈光一閃,妙語連珠:“難道需要兩隻手捧着?”
轟!
後半個機艙裡全都是鬨笑,逗得中段和前面的空姐頻頻向後回頭。
一羣老男人們笑得東倒西歪,眼淚都快笑出來,這還真是個難得一見的昏段子,說的好隱晦,幾人無意中的配合真有喜劇效果,拍完這場戲後可以找楊總領盒飯。
楊順故作高深,不客氣地盯着蔡源,用眼神反擊。
什麼粗俗不粗俗的,不存在的,誰不上廁所?誰沒尿到手上過?他就是要用兩隻手捧着上廁所,他尿兩隻手怎麼了,他驕傲,他自豪。
蔡源臉上青一塊,紅一塊,不敢與楊順握手,生怕握上後楊順又繼續變着法兒羞辱他。
大家都明白了,這個楊順不好惹,一招就破了蔡源的挑釁,這裡那麼多同行和媒體,全都聽見了這句話,蔡源將來會成爲腫瘤界的笑柄,成爲挑釁不成被反殺的典型。
好好活着,珍惜生命,不好嗎?好些人都想笑。
兩人手最終還是沒握上,像兩隻鬥雞,偏偏臉上都是假笑,互不退讓盯着對方。
陳浩和另外幾個人都站起來打圓場,空姐也過來讓大家坐好,這場鬧劇纔算結束。
“你還是去前面坐吧,別跟這幫人瞎扯,沒意思,他們都在嫉妒你,故意針對你。” Www● tt kan● ℃O
陳浩在楊順耳邊輕語,推着他的肩膀,強行和辛笛換了個位置,讓他坐在苗芳菲身邊。
楊順繫好安全帶,無意中發現苗芳菲白了他一眼,低聲笑罵一句:“臭流邙……”
“那句話不是我說的好不好。”
楊順小聲反駁解釋,結果又被她瞪了一眼。
面對近在咫尺,帶着紅暈的俏臉,他不敢多看,乖乖地轉過身,雙腿併攏,雙手放在腿上,像個認真聽講的小學生。
十四個小時的旅途,真的相當漫長。
坐在旁邊的律師特別體貼,從一起飛就蒙上眼罩,戴上耳塞,呼呼大睡起來。
楊順和苗芳菲低聲聊天,說着笑話,苗芳菲太累了就靠在楊順肩膀睡着,他也閉目養神,思緒已經提前飛到芝加哥。
他的計劃並不完美,但他會隨機應變,努力做到完美。
這次在ASCO上能賺多少錢,就看他撒網的技術好不好了,一個獵人,要有充足的耐心,嫺熟的佈置陷阱技巧,才能抓住獵物。
………………
到達芝加哥,是當地下午5點半,領取完行李,通關後,領隊將大家帶到出口通道。
“快看,中文歡迎詞。”
“歡迎華夏腫瘤專家。”
“真熱情啊。”
看到熟悉的方塊字,大家都來了精神,當ASCO員工接手後,誰知道那些舉着橫幅和牌子的人呼啦啦涌過來,用英文,或是中文問道:“楊順呢?”
“楊順在哪裡?”
衆人傻眼,這幫人不是來歡迎他們,而是歡迎楊順的?
人羣最後的楊順被人發現,幾個老外相當熱情,拉着他的手不肯放,自我介紹着,竟然全都是羅氏,輝瑞,諾華這些製藥巨頭的人。
而且他們又嘰裡呱啦對ASCO工作人員說了一大串,好幾個人當着大家的面吵起來,語速極快,只有少數幾個華夏人能聽懂。
大家目瞪口呆,這幾個大型藥企的人吵起來,只有一個目的,想單獨把楊順請走,讓他們全程接待。
完全沒人理其他華夏專家,大家要麼坐在行李箱上面,要麼隨便靠着什麼,呵欠連天,肚子飢餓,無人噓寒問暖,遭遇到冷落。
而楊順,如同衆星捧月一樣,大家都搶着討好他。
這樣截然不同的待遇,幾乎是冰與火的差別,蔡源等人又開始嫉妒起來,說着風涼話:“呸,不要臉的醫藥界狗腿子。”
“這個世界,有錢的還是大爺啊。”
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楊順很快與工作人員談妥,帶着陳浩等人先走一步,丟下大部隊,揚長而去。
蔡源剛纔全部聽懂了,他拉着領隊問道:“藥商打算安排楊順住五星級酒店,豪車接送,領隊,我們住哪裡,交通怎麼辦?”
領隊道:“我們住在維谷商務酒店,距離麥考米克展覽中心40分鐘車程,每天有中巴接送。”
看見地圖上的標點,蔡源急了:“40分鐘,那豈不是住在郊區了?我想換距離展覽中心最近的星級酒店,行不行?”
“這次參加會議的至少有2萬人,先別說星級不星級,更別挑地點,展覽中心方圓5公里的酒店全都預定完了。”
領隊搖頭道:“你要是想換更好的,我可以幫你打聽打聽,但不一定有。而且費用你自己承擔,按照我們的經驗,在這個會議旺季,中心地區的星級酒店應該不會低於2000美元一晚。”
衆人咂舌,本想着還鬧一鬧,爭一爭,憑什麼毛頭小子楊順能住五星級酒店,他們只能住郊區商務酒店。
可一聽到星級酒店一晚上就超過1萬元人民幣,所有人都閉嘴,太奢侈了,鬧了也是白鬧,沒人捨得住這種酒店。
一行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箱去停車場,正好看到楊順一行人登上一臺超豪華的大奔商務旅行車,身後跟着其他醫藥公司的豪車,衆星捧月一樣。
而他們自己的中巴連舒適都談不上,又老又舊,心情當然失落無比。
大家又疲又累,無心吵架和爭執,上車後恨不得立刻倒下去睡覺。
蔡源一肚子的火,他一直在針對楊順,是因爲那個在貓酮研發期間鋃鐺入獄的蔡教授,就是他的親大伯,因爲這件事,他和楊順有無法和解的仇恨。
車開動之前,張主任悄悄摸到蔡源的身邊,和旁邊人換了個位置,低聲說道:“蔡教授,看樣子你對楊順有點意見?我也不喜歡他。”
蔡源精神一振,原來是同盟軍?
他低聲問道:“有意見,不喜歡,又能怎麼樣?人家幾十億資產,你我都只是普通醫生。”
張主任道:“我是這麼想的,你看行不行……”
這兩人在商量怎麼對付楊順和辛笛時,奔馳商務旅行車裡,辛笛也在悄悄和楊順說話:“有沒有辦法讓那個姓蔡的,還有我們紅楓的張主任出點醜?”
楊順低聲道:“張主任?你……都知道了?”
辛笛點點頭,眼中有些憤怒的情緒:“我是不知道他也來,要是知道,我都不想來芝加哥,我想好好教訓他。”
楊順笑道:“這裡可是鎂國,不是在紅楓那麼方便。你說說看打算怎麼教訓,我可以配合你。”
辛笛嘴角翹起來:“飛機上這十四個小時,我一點都沒睡,還真讓我想到對付他們的招式,你聽我說……”
這兩邊都沒懷有好心思,計劃給對方一點難堪。
與人鬥,其樂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