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五感,眼(視覺)、耳(聽覺)、鼻(嗅覺)、舌(味覺)、肌膚(觸覺)。
超越五感的超感官知覺被稱爲“第六感”。
第六感有各種神異,有的能夠預知、有的能夠閃回、有的能夠通靈,而本劇中的小主人公男孩柯爾則是能看見鬼魂並與他們接觸。
“你知道人獨處時爲什麼會感到害怕嗎?”
這個對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而對於小男孩柯爾來說,則是因爲無處不在的鬼魂包圍着他,注視着他,甚至想要伸手拉他。
鬼魂爲什麼這麼做?
小男孩不知道,他只知道半夜睡覺突然發現牀頭站着一個人垂頭散發的看着他,讓他恐懼。特別是,他只有媽媽,沒有爸爸。
爲什麼沒有爸爸?
劇中沒有佔用篇幅去交代,只是簡單寫了一句離婚了,這種情況在美國太普遍。單親媽媽帶着孩子,甚至未婚先孕都有許多。而美國又是一個並不允許墮胎的國家,即便是被黑人強抱懷孕,也必須生下來,否則就可能會被判45年徒刑。
總之,小男孩生活在這樣一個單親媽媽養育的家庭,讓他變的謹慎敏感。
爲什麼馬爾科醫生會選擇這個小男孩進行幫助?
因爲他是個和十年前的文森很像的孩子:一樣是單親家庭,一樣有情緒失調症,一樣被稱之爲怪胎。或許是出於對文森的愧疚,所以馬爾科醫生更加盡心盡力的幫助他。
這部電影在人口密度比較小的加拿大小鎮拍攝。這裡有很多成型的小區,沒有那麼多無聊的人闖入。租用獨棟別墅價格也便宜。
而且,九月中旬的加拿大,天氣已經開始轉寒,可以拍出一種秋天的蕭瑟感。
今天要拍攝的就是醫生馬爾科與小男孩柯爾第一次見面的鏡頭。
因爲要拍攝跑動的鏡頭,所以劇組人員正在鋪設軌道。攝影師扛着拍當然也可以,但人體走動所造成的晃動可以爲動作片增加代入感,但並不適合文藝片。
在工作人員準備的間隙,化好妝的陳卓和小男孩海利在旁邊等待入鏡。
陳卓穿着淺藍色的襯衣,外面敞懷穿着一件淡綠色的呢子長風衣,胳膊底下夾着一個公文包。
海利則是小學生打扮,戴着小眼鏡,背後挎着小書包。
“Sir,每次拍戲之前你會緊張嗎?比如,怕被導演罵那種?”
小海利仰着頭,微眯着眼睛,有些拘謹的看向陳卓。
“不怕。”
陳卓低頭微笑道:“他們不會罵我,可能是害怕我生起氣來把他們打一頓吧。”
“Sir,那你揍過他們嗎?”
小海利知道陳卓除了是電影明星,還是一個非常強大的格鬥家,家裡還貼着陳卓的海報呢。
“No,因爲我知道導演罵人是因爲我們演的不到位,沒有達到他心目中的效果。實際上,我在片場是個模範乖乖生,總能按照導演的要求把情節演出來。如果我在學校,應該屬於老師經常誇獎的好學生吧。”
陳卓大言不慚的自賣自誇道。
“你真厲害,sir,我在學校的成績不太好,只得過兩個A,其他都是B或者C。而且你還那麼能打,如果我也會“差異膩子空腹”的話,壞喬恩他們那些傢伙就再也不敢嘲笑我的個子小了。”
小海利一臉崇拜的看向陳卓。
“嘲笑別人是不對的。那隻會讓他們自己變得膚淺。同學朋友相處,還是要互相理解與關愛。”
陳卓覺得自己有義務給小孩子灌兩碗雞湯。
“如果他們不想要理解和關愛,還是欺負我呢?”
小海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同學裡面總有一些討厭的傢伙。
“那你平時是怎麼做的呢?”
“我會去報告給湯瑪斯先生。湯瑪斯先生是我們班的主導老師。”
“不,當他們打你左臉時,你應該反手給對方右臉一巴掌。然後再去告訴湯瑪斯先生。”
陳卓擡頭四處看了看,看到小海利的監護人在遠處跟人聊天,這纔有些神秘的說出了自己的建議。否則被人家監護人誤會自己教壞小孩子就不好了。
“可是,湯瑪斯先生不讓我們打架.........”
“但他也沒有能力阻止不是嗎?”
“是的,他沒有辦法阻止。壞喬恩那些傢伙總是欺負別人。”
“所以,在報告老師之前,你應該學會用反擊來保護自己。河流遇到泥土,會把它衝散帶走,連個渣都不剩。但是遇到堅固的頑石卻會繞道而行。你應該學會把自己武裝成頑石。”
“是用Chinese Kung Fu嗎?我偷偷看過爸爸收藏的你比賽的錄影帶,簡直太棒了。”
“是gong fu。如果你想學,會有很多地方教你。功夫會教你技巧,也會教你做人的道理。學功夫不是爲了打架鬧事,而是強身健體,保護自己。”
“gong fu?太酷了,能夠像你一樣厲害嗎?”
“當然,只要你有足夠的天賦和努力。”
如果你達不到,那就是天賦或努力不夠,無論怎麼說,這都是一句大實話。
陳卓笑着拍了拍小海利的腦袋,似乎想起了什麼,讓現場工作人員找來白紙和鉛筆,陳卓當場作畫,畫了一張以海利爲模特,穿着功夫裝,大展拳腳的鉛筆畫。
“太棒了!我會好好珍惜它的。”
小海利拿着那張自己威風凜凜的鉛筆畫高興的差點蹦起來。
兩人在互相玩鬧中,從一開始的陌生拘謹到開懷大笑,關係融洽了很多。
“陳,你很有愛心。”
導演沙馬蘭過來說道:“你們應該記住這種從陌生到熟悉的感覺,一會兒拍攝的時候,希望能將它表現出來。”
不久,軌道鋪設完畢,拍攝正式開始。
“行動吧先生們,我很期待你們的對手戲。”
導演沙馬蘭催促道。
陳卓微笑着起身將小海利拉了起來,準備各就各位。
“稍等一下。”
陳卓叫住了挎着小書包的海利。
“怎麼了,sir?”
小海利停下腳步,不解的問道。
“將書包背在背後的孩子,一般是如同驕傲的火雞在展示自己美麗的翅膀一樣,高昂着胸膛。而書包摟在懷裡,纔是那些自卑又孤僻,沒有安全感的孩子的方式。”
陳卓微笑着走到他的跟前,將他背後的書包扭轉了一下,轉到了他的身前。
導演也過來上下打量了兩下,點了點頭道:“是的,這樣把書包扭到前面,抱在懷裡,走路再稍微低着點頭,感覺立刻就出來了。”
“好吧,我試試。”
小海利接受了建議。
“你的觀察很仔細,陳,想不到你連這樣的小細節都能注意到,你在生活中一定有很多體驗。”
導演沙馬蘭讚許的說道。
“是的,因爲我就是那個把書包背在身後,雙手插兜,故意走在喜歡的女孩身前裝孔雀的人。”
陳卓笑道,美國人愛火雞,印毒人愛孔雀,所以比喻也會有所差別。
“oh,come on!陳,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以爲你是跟我一樣是被凌霸者呢。”
沙馬蘭哈哈笑道。
陳卓聳了聳肩,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沒人敢欺負他---------因爲他有兩個強壯的哥哥呀。
言歸正傳,拍攝很快開始。
陳卓扮演的馬爾科醫生坐在路邊的一個長椅上,穿着長風衣,手裡拿着一個文件夾,裡面有一些用鋼筆書寫的孩子的個人信息。
“柯爾.希爾,10歲。父母離異,極度焦慮,個性孤僻。可能患有情緒失調症。”
海利則是小學生打扮,戴着小眼鏡,胸前抱着小書包。像很多單親家庭的孩子一樣,脖子上掛着家裡的鑰匙,從2302號房屋出來,正在鎖門,準備外出。
馬爾科醫生見狀,將文件夾收到了公文包裡,準備上前和對方打招呼。
而海利扮演的小男孩柯爾在出門之後,左右觀察了一番,從書包裡掏出一副眼鏡戴了起來,似乎他覺得這樣的僞裝可以讓別人認不出他。然後一路向左而去。
馬爾科醫生微微一笑,起身跟上,他也好奇,這個“僞裝”自己之後,行色匆匆的小男孩想要去幹嗎。
一路上,小男孩抱着書包,微微聳着肩,低頭快步前行,半路上似乎還發現了有人跟蹤他,更是一路小跑而去。
馬爾科醫生也不得不加快腳步,然後看到小男孩進入了一間宏偉的教堂。
宏偉的教堂之內,只有寥寥幾人在做禮拜。這就是美國教堂的現狀,即便每屆總統都摁着聖經宣誓就職也沒有改變這種每況日下的狀態。
馬爾科走到小男孩身邊。看着正在玩兵人玩具的小男孩,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柯爾,別怕,我是馬爾科.克勞醫生。”
馬爾科說出了兩人見面的第一句話。
小男孩卻好像沒有注意到他一樣,繼續玩着自己的兵人玩具。
不大理會別人,似乎是個性孤僻兒童的通病。馬爾科醫生也沒有介意,在他旁邊的長條椅上坐下。
“我們本來約好今天見面的,但是我沒有趕到。對不起。”
而實際上,他一直就在2302住宅的路邊長椅上。
小男孩有些恐懼的回頭,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卻將士兵,換成了對抗惡魔的騎士。
看到小男孩沒有說話,馬爾科醫生很有耐心的觀察起教堂內的擺設和佈置,一邊自言自語道:“很久以前的歐洲,人們會躲進教堂,尋求庇護。”
“他們在躲什麼?”
小男孩聽到他的話,被吸引了注意力,坐直了身體看向他,想聽聽他說些什麼。
“大多是在躲避壞人,那些想要傷害他們的壞人。”
馬爾科醫生語調輕柔的說道。面對小孩子,就應該用小孩子喜歡聽的說話方式,這是他從事這個行業十年的經驗。
小男孩聞言眼睛向斜下方瞟了瞟,很顯然這個答案並不是他想要聽的。
“我注意到你的眼鏡,上面並沒有鏡片。”
注意到自己可能失策的馬爾科立刻尋找其他話題。
“這是我爸爸的。有鏡片不舒服。”
小男孩有點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目光一直向下瞟。
“你剛纔一直跟玩具士兵在說什麼?”
馬爾科成功打開了話題,但不想在讓孩子陷入悲傷的話題上糾纏。從資料上得知,小男孩的父母離異,這是個悲傷的話題,還不到深入瞭解的時候。
“C“è uno strano ragazzo che viene da me.(又一個奇怪的傢伙來找我)”
小男孩說了一大段的拉丁文,拉丁文是現代法文、英文、德文的起源。就像漢語是韓語、日語、越語的起源一樣。
法國、英國和德國很多歷史文獻需要學習拉丁文才能解讀。跟韓國、日本、越南的許多文獻需要學習漢語才能解讀一樣。
小男孩能說出拉丁文,顯然是個不一般的孩子,同時也很好奇都有誰來找他。
“他們都說拉丁文嗎?”
馬爾科注意到小男孩拿兵人玩具的手腕中有幾道結痂的傷痕。
“No!只有一個。”
小男孩一邊玩着玩具,一邊說道。
“你是個好醫生嗎?”
小男孩怯生生的問道,他平時很少跟陌生人說話。但是既然馬爾科醫生能進入教堂,而且主動跟他說話,他覺得自己應該試着跟他交流。
“well,我曾經是。我得過一張獎狀,市長頒發給我的,它的框很貴,但裡面的內容更珍貴。”
馬爾科一邊沉思,一邊語氣帶有一點憂傷的說道。自殺的文森是他心中的一個痛,無論他以前幫過多少個孩子,但這個自殺的孩子讓他無法釋懷,讓他覺得自己不配稱爲一個好醫生。
小男孩感覺有點冷,將身上的衣服裹了裹。看了一眼馬爾科醫生,將兵人玩具收拾起進自己的揹包,從長椅上離開。
在來到走道上之後,小男孩滿懷期待的說道:“我會再見到你,對吧?”
“若你不介意的話。”
馬爾科醫生微笑道。這算是不錯的開始,雙方建立了基礎的信任。
小男孩點了點頭向外走去,馬爾科醫生目送他離開,琢磨着下一步如何加強兩人之間的信任。
忽然看到小男孩在離開時以順手牽走了教堂裡展示用的耶穌聖像,裝進了自己的小揹包裡。
馬爾科醫生啞然失笑。
難怪這個小傢伙喬裝打扮抱着一包玩具專門來教堂玩耍,原來是爲了最後這一擊!
“cut!太棒了!你們兩個的表演都很棒,細微的表情把握的很出色。”
導演沙馬蘭興奮地喊道。有這樣的好演員,才能將他很多想法表現出來。小海利非常有靈性,本色出演就可以。而陳卓則是從豪邁英雄向文弱醫生轉變,這就非常需要演技了。但是他的表演節奏卻非常棒,一直控制着節奏,拉着小海利向前跑。
“太棒了,大家休息一下,十五分鐘後,我們拍攝下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