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毅峰心說你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啊,我怎麼說都是一位老同志,也是正科級幹部,你蔣奇勇雖然級別比我高,可畢竟才三十歲不到,對老同志起碼的尊重應該有吧?
現在的蔣奇勇哪會把丁毅峰放在眼裡,陸雲旗已經向他剖析了文旅局的內部情況,對目前存在的弊端逐一解讀,對文旅局的主要幹部也進行了客觀評價,當然其中肯定避免不了個人主觀因素。
別看陸雲旗表面對丁毅峰客氣,實際上他恨極了丁毅峰,當初他和樑馨在辦公室被抓現行,這件事沒有內部配合是不可能的,丁毅峰身爲保衛科長擁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陸雲旗在蔣奇勇面前也沒有單純詆譭丁毅峰,他就事論事,別看丁毅峰只是一個保衛科長,可濟州文旅系統內部的保安聘用大權被他牢牢掌握,用誰不用誰全都憑他一句話,文旅局下轄單位衆多,保安的需求量自然很大,丁毅峰也就被濟州各大保安公司爭相討好。
這次剛巧趕上許純良的車胎被扎,許純良對丁毅峰不爽,陸雲旗樂得跟着往水裡扔塊磚頭。
丁毅峰垂頭喪氣地回到了保衛科,看到李勇坐在裡面,丁毅峰一肚子的窩囊氣此時瞬間爆發,怒視李勇道:“誰讓你進來的?”
李勇笑了起來:“丁科,這不是保衛科嗎?我找您報到啊。”
丁毅峰道:“你不用找我報到,誰聘用你,你找誰去報到。”意思是你去找許純良,別找我。
李勇道:“丁科,就是許主任讓我來的。”
“他讓你來幹什麼?”丁毅峰壓根沒把李勇這種混社會的人物看在眼裡。
李勇也不是個善茬,看到丁毅峰對自己甩臉子,本來還想客氣的話全都收了回去:“那你得去問他。”
丁毅峰冷冷望着李勇,過去他和李勇就認識,李勇是胡先勇弄進水上治安管理大隊的,這個人在社會上朋友不少,許純良被人設計的事情就是他主使的,不知道怎麼突然之間兩人就握手言和了,更讓丁毅峰想不透的是,許純良非但沒有追究李勇的責任還把他給弄進了局機關當起了保安。
丁毅峰道:“李勇,你什麼態度?”他面對許純良和蔣奇勇缺少底氣,但是對李勇這種無編制的僱傭軍還是底氣十足。
李勇笑了起來:“丁科,我好像沒得罪過您,這幾年三節兩壽,我跟着胡隊沒少去您家裡拜會。”
丁毅峰的臉瞬間綠了,這廝太狂了,直接揭短,連逢年過節去他家送禮的事情都拎出來了,這種事情是能拿出來說的嗎?周圍還有那麼多保衛科的同事,這不是暗戳戳說自己收他們好處了。
李勇道:“可能您丁科貴人多忘事,我這個人沒啥出息,但是就有一樣特長,我記性好,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記得清楚。”
丁毅峰的臉已經掛不住了:“你別在這兒胡說八道。”
李勇笑道:“丁科,你還不瞭解我,滿嘴跑火車慣了,反正我又沒編制,不用負啥責任,您權當我說個笑話,哎,對了,咱們上次在秋波酒家喝酒什麼時候?”
丁毅峰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李勇又威脅了他一次,秋波酒家的老闆娘跟他有些曖昧,丁毅峰平時喝酒基本上都去那兒,喝高了就喜歡拉老闆娘滑膩膩的小手,摟摟腰,摸摸大腿也是有的,但是沒幹過真事兒,但是萬一酒後失態被這貨給留證了呢?
陸雲旗的前車之鑑讓人警醒啊,李勇連出兩招就讓丁毅峰招架不住了,他咳嗽了一聲道:“來我辦公室。”
李勇跟着丁毅峰去了他的辦公室,李勇故意不關門,丁毅峰親自把房門給關上,態度依舊生硬:“坐!”
丁毅峰迴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伸手去拿桌上的煙,李勇已經搶先過來掏出一盒軟中華。
丁毅峰猶豫了一下,還是從中抽出一支菸,李勇幫他點上。
丁毅峰嘲諷道:“我今天抽你一支菸你回頭別忘了用小本本記上。”
李勇樂呵呵道:“丁科,有腦子誰用那玩意兒。”
丁毅峰抽了口煙道:“你這立場轉換夠快的啊,收了人傢什麼好處?”
李勇道:“不一定是收好處,被逼無奈也有可能。”
丁毅峰道:“逼你當保安隊長?這種好事怎麼沒落別人頭上?”
李勇道:“丁科,我的情況你也清楚,我就是混口飯吃,自己幾斤幾兩拎得清楚,你要是不開心千萬別衝我,我就是一棋子,冤有頭債有主,你找下棋的人說理去。”
丁毅峰暗忖,李勇說得也不無道理,可能真是許純良逼他過來當這個保安隊長呢。事到如今,自己生氣也沒任何用處,改變不了領導的決定。
丁毅峰道:“許主任說要把局機關所有的保安都給開了。”
李勇道:“我本來還正爲這件事發愁呢,他讓我來當這個保安隊長,萬一下面保安不聽我的怎麼辦?這下可好了,破而後立,我可以直接招一批新人進來,管理上就輕鬆多了。”
丁毅峰打量着李勇,他是真鬧不明白這廝到底是扮演怎樣的角色。
李勇道:“丁科,你放心,我這個人做事的原則是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我邊界感很強,該我管的我管,不該我管的,我看都不看。”
丁毅峰道:“你該辦什麼手續辦什麼手續,總而言之,你來文旅局就得好好表現,出了問題誰都護不住你。”
李勇笑道:“那是,這年頭只能靠自己。”
丁毅峰很快就領教了李勇所說的邊界感,也見證了李勇的辦事效率,當天下午,李勇就帶六名新招的保安入駐了局機關,隨同這幫保安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名技術人員,文旅局損毀多日的監控在這名技術人員的手上不到兩小時就全部恢復了正常運行。
李勇直接向過去的那些保安宣佈瞭解聘他們的決定,所有一切都沒有經過丁毅峰。
丁毅峰鬱悶了,這個李勇根本就是陽奉陰違,壓根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丁毅峰原本想找李勇理論,可考慮了一下還是先聯繫了胡先勇。
畢竟李勇是胡先勇的人,必須先搞清狀況。
胡先勇倒是聽說了李勇去局機關當保安的事情,本來他以爲許純良是故意利用這件事羞辱李勇,並不知道李勇是去當保安隊長的,還帶着小團隊。
胡先勇道:“你說啥?他當保安隊長了。”
丁毅峰道:“是啊,許純良推薦的,帶着六名新僱傭的保安,我還以爲你知道。”
“我不知道啊,李勇跟我說許純良讓他去當保安,沒說讓他當保安隊長啊。”
丁毅峰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昨天。”
丁毅峰道:“照我看這件事肯定不是準備一天了,他們過去是不是有交情?沒交情許純良會爲李勇出這麼大的力?李勇昨天才答應當保安今天就能拉起一支隊伍?今天還把安防系統的專業人員帶來了。”
胡先勇越聽越不是滋味:“你啥意思?你是說李勇和許純良過去就認識?”
“我不知道,這事兒你應該去問李勇,他是你哥們。先勇,我給你提個醒啊,新官上任三把火,許純良第一把火燒向你,這第二把火就衝着我來了,這個人做事狂妄的很,他壓根沒把咱們這些老人放在眼裡,認爲咱們是軟柿子,任他拿捏。”
胡先勇想起自己這兩天受的屈辱頓時熱血上涌,罵道:“他許純良算個屁,如果不是我姐夫讓我以大局爲重,我特麼饒不了他。”
丁毅峰唯恐天下不亂地挑唆道:“你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換崗半年,去巍山島守島,這不是等於發配嗎?”
胡先勇道:“別提這事兒,我惱死了都。”
丁毅峰道:“我算看出來了,許純良現在玩的是切香腸,一點點來,下一步他會向文旅局所有的保安開刀,知道我今天在距離遇見誰了嗎?”
“我怎麼知道!”
“陸雲旗,我聽說啊,陸雲旗去了市博物館,給了他一個副館長,你說荒唐不荒唐,一個生活作風出問題的人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夠得到重新任用,我真是不明白現在任用幹部的標準是什麼。”
胡先勇道:“啥意思?這事兒跟陸雲旗什麼關係?”
丁毅峰道:“我感覺咱們新來的副局長正在建設他自己的班底,陸雲旗肯定是其中一個,至於你的那位兄弟李勇,是不是其中一員我就不知道了。”
胡先勇道:“怎麼可能,李勇不可能是他們中的一員。”
丁毅峰道:“話別說太滿,有人善於僞裝,打着幫你的旗號害你的事情可不少啊。”
胡先勇內心咯噔一下,丁毅峰的話讓他有點醍醐灌頂的感覺,是啊,李勇要爲自己出氣,可實際上,就是他的一系列騷操作陷自己於困境,如果沒有李勇導演的這檔子事,姐夫出面應該可以將自己留在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