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醫生，手術做的順利嗎？”雷主任難得出現在手術層，卻是守着凌然出來。
路過的小醫生們小聲腹誹着，又只敢遠遠看兩眼，就趕緊走人。
雷主任被人盯着，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他這個職位，跟普通醫生接觸最多的就是監督檢查，下罰單，和稀泥，典型的只有事權，沒有財權和人事權的單位，做的就是得罪人的工作，也沒想着從普通醫生那裡刷好感。
不過，在醫院的主要領導和最高階醫生的身邊刷好感，卻是他們所必須的。
而在如今的雲醫，所謂的當紅炸子雞，自然非凌然莫屬。尤其是今年以來，到雲醫來觀看手術，參觀訪問或者交流討論的高階醫生的數量和質量大大提升了。經常迎來送往的雷主任，對這項工作是又恨又愛，但對凌然就只有恭敬有加了。
年齡資歷什麼的，在凌然這樣的醫生面前，只具有象徵意義。
雷主任甚至寧願顯的謙卑一點。如果彎彎腰就能讓凌醫生開心顏，那還不趕緊把膝蓋給賣了？
凌然平日裡與雷主任交往不多，但他對人向來都是一視同仁的，此時聽到問候，就淡定一笑，道：“手術順利的。”
“順利就好，順利就好。”雷主任面對凌然，表情就格外的豐富，又笑兩聲，道：“凌醫生什麼時候有時間，可以看看我們採購的達芬奇的機器人。”
“咦，買回來了嗎？”凌然停住了腳步，身後的幾名醫生也都立即停了下來。
“大家一起努力，加班加點的做下來，第一臺機器已經在調試了。”雷主任說的委婉，實際上，他是壓着醫藥公司的代表和施工隊等人，加班加點的做出來的。
凌然立即點頭，問：“現在去看嗎？”
“您現在有時間，我就通知他們。”雷主任裝模作樣的發了兩條信息，接着就在殷勤中表功，道：“凌醫生提出的要求，我們科室內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不理解，覺得達芬奇機器人系統太複雜，想等別的城市再用一段時間以後，能更輕鬆的學習。但是我說，凌醫生做手術，從來都是迎難而上的，我們醫政科做爲輔助科室，更要配合凌醫生，配合臨牀醫生們的工作。而在加班加點的工作以後了這麼些天，我要說，還好有凌醫生的指導，讓我們學習和成長了太多。”
凌治療組的幾個人的目光從好奇轉向沉默，尤其是馬硯麟，更是顯的神色難明，他雖然知道雷主任能說會道，但沒想到他舔起人來，舌頭竟是如此肥厚寬長且有力。
凌然倒是習慣了各種類型的恭維，現在的環境，許多漂亮的女孩子說話都很好聽——當然，是在她們覺得有必要說話好聽的時候，哪怕只是轉述平日裡聽到的一些恭維之詞，也足夠說的比普通人好聽多了。
不過，雷主任提出的信息還是相當有誘惑力的。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綜合樓的另一端。
到了地方，衆人才發現，施工隊已是將原有的一個消毒倉庫給改造了出來，距離原有的手術層要走兩步，但並不算太遠。
倉庫原本的面積足夠大，此時隔出了八十多平米的樣子，分成了兩間，內外皆是半面牆的透明玻璃，內間是手術牀等較爲常見的裝備，外間則有兩個頗有科幻感的控制檯放置其中。
“I級的特別潔淨手術室，一體化佈局。”雷主任開口說的先是手術室的佈置，對醫院人來說，達芬奇機器人是採購來的，錢給出去了，東西送過來，只是其中的第一步，真正要用起來，要醫政科忙活的，要繼續花錢且花大錢的，是手術室的各種佈置。
而手術室的佈置不僅僅要花錢，還要花時間和精力，沒有強力人物推進的話，費上一年半載的時間也不見得能用上，這跟裝修是一樣的道理，沒人監工的情況下，不僅效果不行，效率更低。
雷主任得意就得意在這個地方，說的也最是詳細，什麼“設備整合”，“吊塔系統”，“信息整合”，“信號接口位置佈局”之類的專業名詞，一串串的冒出來。
如果不是他經常參與類似的設備採買，基建裝修之類的工作，換一個人來做推進，哪怕是院長吩咐的，也做不了這麼快。畢竟，思想是不能代替能力的。
凌然聽的微微點頭。他對於達芬奇機器人的瞭解也就是源於紙面，又沒有系統加持，此時聽的就頗爲認真。
叮。
系統放出不大不小的聲音，輕輕地提醒了凌然一聲，接着發佈任務：
任務：獲得認證
任務內容：完成達芬奇機器人的前序練習，獲得操作資格。
任務獎勵：1000%的手術器械練習效果
凌然眼神微凝的看過了系統的說明，接着就打斷了雷主任的介紹，問：“能使用了嗎？”
正說在興頭上的雷主任一愣，立即自我反省起來：我說的太high了？
緊接着，雷主任又用笑容面對：“可以使用的，我讓他們準備好了的。凌醫生真的是雷厲風行，很像我見過的幾位老領導，都是專注於事件本身，還有事情的完成度。”
跟前的年輕醫生默默點頭，感覺自己學到了很多。
一名老早站在跟前的工作人員等雷主任擺好了姿勢，走過來笑着自我介紹：“凌醫生，我是復興的姜西林，您是想試機的話，我給您做個基本的講解？”
“好。”凌然頗爲好奇的跟着姜西林進到了外間的控制室，再問：“操作這臺機器，是要認證嗎？”
“對，咱們國內的規定是要參加培訓，拿到認證。國外的話，不同國家有不同的規定，美國是在指定的手術醫生的指導下完成兩臺手術，然後就可以獨立進行手術。”姜西林知無不言的樣子。
凌然意外的道：“兩場手術就能學會？”
姜西林遲疑了一下，再想想此前受到的囑咐，再道：“美國人以前是要受9周的培訓的，但您知道的，醫生都是特別忙的人，許多人聽到這個要求就打退堂鼓了。Intuitive Surgical的公司政策，後來就有了變化。”
雷主任斜看了姜西林一眼，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回答。
凌然緩緩點頭，問：“那要多久能熟練掌握？”
“我跟一些熟悉的醫生聊天，感覺一兩百臺手術，兩三百臺手術以後，才能稱得上很熟練的那種。這個跟練習的時間也有關係，跟個人的習慣也有關係。”姜西林停頓了一下：“不過，認證是不需要這麼長時間的，您可以先認證，做練習的同時，選擇一些適當的手術來做……”
“說明達芬奇手術機器人的風險，依然非常大？”凌然總結了一句。
“當然。它是比腹腔鏡更復雜，能夠完成更多類型手術的醫用工具，複雜程度更高，能夠完成的複雜手術更多，但它自己是不會做手術的，複雜手術的要求，也是不會變的。”姜西林說到這裡，笑笑道：“凌醫生的話，應該是沒問題的。”
“嗯。”凌然竟是應了下來，接着對雷主任道：“看來要限制使用，增加練習。”
“唔……好的。”雷主任表情奇怪的應了。如果是他掌握有達芬奇手術機器人的使用權的話，他絕對會出臺一個類似的命令。但是，他的命令更多的是出於辦公室政治的考慮，而凌然……如果他是以醫學理由做出相同的決定，那感覺也太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