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主任的牀位在裡面。”ICU的醫生指了一下里面的隔間。
雲醫急診中心如今已經有了自己的重症監護室，但就設備等條件來說，還是老的ICU更好，霍從軍也因此被送到了這邊過來。
此時，霍從軍就在一堆的機器包圍中，渾身插滿了管子，看着就很慘烈和悽慘的樣子，如果讓雲醫的人來形容，這個樣子的霍從軍，就像是一隻南北戰爭時用過的霰彈槍，又被賣到了俄羅斯，歷經俄土戰爭和兩次世界大戰，再趕在報廢之前，進入博物館維修……
費力克斯看了一眼雅克，示意他來出面。
作爲世界頂級的心臟外科醫生，費力克斯並不算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事實上，外科醫生以自尊自大的性格者居多，聽說有人的手術做的比自己快，費力克斯也不會比較真真的技術差。
他只需要知道，有人在跟自己較勁就足夠了。
作爲住院醫的雅克也不是第一次幫費力克斯“正名”了。比起中國的飛刀醫生，走國際化路線的費力克斯等人，遇到奇葩的病人和奇葩的醫院的可能性很大，雅克是經常代替費力克斯上陣的。
通常來說，雅克一個人就足夠了。
大部分國家的醫生，或許在自家的地盤狂妄尊大，可是跟世界第一的克利夫蘭心臟中心相比，卻可能連一名住院醫也比不過。
費力克斯和雅克都挺喜歡這樣的橋段，他們今天決定再複製一次。雅克甚至沒有登錄那名規培醫生送出的網址去看手術過程。他的時間同樣經過，哪裡可能耗費在這種地方。
對於一名病人的手術做的好不好，雅克自信只需要現場觀察一番，就足以做出判斷了。
雅克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遍插着管的霍從軍，接着又看了他周圍的儀器的數值，才滿臉狐疑的看向旁邊的ICU醫生：“他是今天送進來的嗎？你確定？”
“當然，只比你們的病人送入早十幾分鍾。”ICU的醫生給予了確定。
“唔……”雅克沉吟了起來。
影響手術預後的原因是很多的，如果深入探討的話，寫篇博士論文也是可以做到的……
“你們都認識病人？是本院的醫生？”雅克問四周來探望的醫生。
衆人點頭。
“他是今天送來的病人？”雅克又確認了一遍。
衆人互相看看，依舊點頭。
雅克低着頭，又檢查了滲出液和電腦上的信息，這才沉着臉回到了團隊中。
“恢復的是挺好。”雅克面對費力克斯聳聳肩，道：“可能是體質之類的關係。”
費力克斯也走過來觀察起來。
不過，他看人的方式就與手下雅克醫生不同了。費力克斯甚至要求ICU的醫生現場爲他拉了心電圖和血氣分析，又看了好幾張的超聲圖，才後退兩步，對一直跟隨在旁的翻譯道：“給我看看這位的病例可以嗎？”
“我幫你問一下。”做翻譯的也是名規培的博士生。這兩年，雲醫的名氣劇增，碩士要的都很少了，只有兒科影像科之類不好招人的科室，纔會將標準放低了。
費力克斯禮貌的站在一邊，看着霍從軍，默默的觀察着。
“用pad看可以嗎？”翻譯很快要到了病歷，遞給了費力克斯。
“也給我一個。”凱倫30多歲，看着稍微有點皺紋，但也是極有經驗的臨牀醫生了。在克利夫蘭心臟中心這種地方，做到主治醫生就是臨牀醫生的頂端了，他們的外科主任只是一個管理職位，而教授或副教授的頭銜，則要依託科研，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精力和興趣去觸及的。尤其是在收入並不會因此而增加的情況下，凱倫和費力克斯這樣的主治醫生，通常更傾向於做臨牀。
費力克斯和凱倫兩人，各自抱着pad，安靜的看了一兩分鐘，接着就將翻譯喊了過來，低聲詢問。
病歷的許多檢查報告都是以英文形式呈現的，兩人閱讀起來並不困難。
如果是閱讀一般的病歷，光是看這些檢查報告，凱倫和費力克斯就能有初步的判斷了。
不過，兩人都是越看越有興致的狀態，並不介意多看一些。
做翻譯的小博士稍微有些頭痛，也只能勉力工作。
“病歷整理的很漂亮。”凱倫看着看着，突然來了一句。
小博士喘了口氣，笑了笑：“凌醫生親自寫的病歷，範本來着。”
“光看這份病歷，就可以看得出，你說的這位凌醫生的技術很不錯了。”凱倫點點頭，卻是沒有繼續問下去。
費力克斯則是問手下的雅克醫生，道：“你說有手術視頻的？”
“對，他們給了我一個網址。”雅克忙道：“我得找找看，是要看嗎？”
“一會看看。”費力克斯道。
“網址直接發給我。”凱倫不準備跟他們一起看。
雅克連忙應了一聲，又道：“是有密碼的，我一併發到您的手機裡。”
幾個老外說話間往外走，這時候，卻是有聽到“凌……”，“凌xx“的問候聲。
“是這個病人的主治醫生來了嗎？”凱倫偏頭聽了幾秒，再問翻譯。
“應該是。”翻譯苦笑了一下：“這個動靜，只能是凌醫生了。”
不用解釋，幾個人這時候也都明白過來，因爲ICU病房內的醫生和護士們，此時全都在向凌然問好，天空中飄蕩的“凌”聲，絕對是院長以下都不曾享受過的待遇。
費力克斯和凱倫全都嚴肅了起來。
作爲醫生，受人尊敬的理由只有兩種，醫術和醫德！
醫術是醫德的基礎，醫德是醫術的昇華！
然而，即使是在克利夫蘭心臟中心這樣的地方，超卓的醫術和高度的醫德，也很難帶來這種發自內心的集體的問好。
僅此一點就能說明，此刻正向他們走來的凌然凌醫生，並不簡單。
費力克斯微微昂起了頭來，像是準備接受挑戰的雄獅。
凱倫也不甘示弱的挺起胸來，從決定做醫生的那一天開始，她就準備好了與世界的較量。
“辛苦了。”凌然穿過了門洞，向兩邊的醫生和護士問好，同時也向費力克斯和凱倫點了點頭。
來自世界頂尖醫學中心的頂尖臨牀醫生，面對凌然，思緒短暫的混亂起來。
作爲醫生，受人尊敬的理由，原本應該只有兩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