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藥劑堂大門口。
筆直站在門口的趙家趙長寧,就這麼等待着看門人去門衛室打電話。
趙長寧還是比較有信心的,畢竟他的身份和實力都擺在這裡,想必那秦陽無論如何也會給個面子。
而且就算他趙長寧的面子不夠用,趙老爺子的面子總該夠了吧?
約莫一分鐘過後,在趙長寧目光注視之下,看門人臉色有些怪異地從門衛室內走了出來,似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措詞。
“那個……趙先生,徐副堂主說秦顧問現在有很重要的事,讓您稍等一下。”
緊接着從看門人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趙長寧先是一愣,緊接着那張原本掛着微笑的臉,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媽的,這秦陽架子也忒大了吧?”
趙長寧心中怒罵一聲,他沒有想到自己都親自過來請人了,那小子居然還敢讓自己在這裡等?
“還顧問,一個毛頭小子,當的哪門子顧問?”
趙長寧雖然怒極,但他這些牢騷卻只敢在心裡頭發泄,半點不敢表現出來,但那身形的微微顫抖,讓看門人有些忐忑不安。
可他就只是一個看門人而已,剛剛是副堂主徐昆接的電話,對方口氣聽起來有些憂急,只說了一句話就匆匆掛斷了。
至少看門人是相信那個秦顧問是真有要事,至於眼前這個趙家的趙長寧相不相信,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所謂現官不如現管,就算這趙長寧來頭再大,可是對於看門人來說其實都沒有太大的威懾力。
“那就麻煩趙先生多等一下了。”
看門人還是比較客氣的,也沒有問趙長寧是去門衛室等,還是回車裡等,說完這句話後,他便回到了自己的門衛室。
留下一個趙長寧身形微微顫抖,呼吸也變得粗重了幾分,顯然是在極力壓制自己心頭的怒火。
如果是以前的趙長寧,恐怕早就拂袖而去。
堂堂合境大圓滿的強者,用得着看一個毛頭小子的臉色嗎?
可趙長寧是真的不敢走啊,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這一次能不能請到秦陽,關係到自家老爺子的大道。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他們趙家也必須得試上一試。
最多到時候在那所謂的古武心法沒用之後,再來找秦陽這小子的麻煩就是了。
至少在趙古今嘗試那個機會之前,趙家所有人都不敢輕易得罪秦陽。
所以在這大清早的寒風之中,趙長寧站得筆直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單,他終究是沒有回到車裡去等。
看着那邊一動不動站在冷風裡的趙長寧,看門人心頭再次瘋狂猜測。
到底是因爲什麼,才能讓這麼一尊合境大圓滿的高手,趙家實際上的家主,如此必恭必敬地站在這裡等待一個年輕人呢?
…………
藥劑堂內部,一個房間門口。
兩位藥劑堂的副堂主臉色看起來有些焦急,因爲剛剛在食堂吃早飯的時候,發生了一些始料未及的變故。
這正吃着早飯呢,趙棠突然發病,那裸露在外的雙手,還有臉上攀爬起來的黑色紋線,將這兩位藥劑堂的堂主嚇了一大跳。
當着徐昆和蔡啓東的面,秦陽直接抱起趙棠回了房間,並吩咐兩位堂主不要讓任何人打擾。
對此徐昆和蔡啓東都有些好奇,他們都想知道趙棠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趙棠畢竟是一個女孩子,他們兩個大男人不好意思在旁邊觀摩,所以只能在這門口焦急等待。
所以說剛纔徐昆接到電話,聽到那個趙家的趙長寧在門口邀請秦陽去趙家吃飯時,他直接一句話就給打發了。
這並不是趙長寧所想的秦陽做作拿捏,而是真的有比吃飯更重要的事。
在秦陽的心中,又有什麼事是比趙棠更加重要的呢?
徐昆和蔡啓東心中也有些忐忑,他們不知道趙棠發生了什麼事,又會不會出現意外,所以就讓趙長寧多等一下吧。
房間之內。
趙棠盤膝坐在牀上,秦陽的右手已經是撫在了她脖頸之處,一滴精血打入其體內,開始挑釁趙棠自身的那道特殊血脈。
經過這麼多天的將養,趙棠的狀態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與之同時恢復的,那有那幽心曼陀的劇毒。
幽心曼陀的劇毒,彷彿已經浸入了趙棠的身體每一處,會隨着她本人的狀態而起伏不定。
“嗯?”
而這一次讓秦陽有些意外的,是他剛剛打入精血到趙棠的體內,後者那種特殊的血脈之力竟然同時爆發了。
這讓秦陽有一種感覺,自己的精血似乎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甚至連以前那種挑釁作用,好像都減弱了幾分。
以前的時候,趙棠體內的特殊血脈,是在感覺到秦陽精血的強大,害怕被同化纔會盡數爆發而出。
但這是需要一個時間的,有時候是幾分鐘,有時候更久,需要十多分鐘,不一而足。
可這一次趙棠特殊血脈的爆發,幾乎是在秦陽打入精血的同一時間就爆發了。
這讓秦陽一愣之餘,又生出一抹驚喜。
如果這種情況能夠持續到每一次趙棠的幽心曼陀爆發,那是不是說明以後就不需要靠他的精血挑釁,趙棠也能自主壓制幽心曼陀之毒了?
唰!
秦陽當機立斷,第一時間就收取了自己的那滴精血,卻沒有放棄精神念力的感應,他必須得保證萬無一失。
不出秦陽所料,當趙棠自己的特殊血脈爆發之後,幽心曼陀的劇毒瞬間就被壓制了七八分,其臉上的黑色紋線,也開始緩緩退散。
轟!
約莫十多分鐘過去,當趙棠身上爆發出一道磅礴的氣息之時,她的變異修爲,已經是突破到了裂境中期的層次。
一直在旁觀觀察的秦陽,腦海之中浮現出那天在趙家時的情況,他有些疑惑趙棠到底是如何進入那種狀態的?
那像是一種秘法,又像是一種天賦,更像是一種特殊的禁術。
可是世間又有哪一門秘法或者說禁術,能讓一個當時只有裂境初期的變異者,直接提升到半步化境的嗎?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秦陽絕對不相信會有這種逆天之事。
後來秦陽也問過齊伯然和洛神宇,甚至是那位鎮夜司首尊葉天穹,只可惜都沒有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秦陽唯一有所猜測的,就是趙棠這一身特殊的血脈之力。
據趙棠所言,當時她被趙家喂服了另外一種劇毒之物,繼而牽扯出幽心曼陀的劇毒,然後她的血脈之力也悄然爆發了。
但在那之後的事情,趙棠就懵懵懂懂,記憶也是模模糊糊,對於自己體內發生的事情,也根本就想不起來了。
最終秦陽只能歸結到是兩種高級劇毒的融合爆發,催發了趙棠的特殊血脈之力,才造就了那一次的詭異現場。
而這種事恐怕是不容易複製的,總不能再去找一種厲害的劇毒讓趙棠嘗試吧?
所以這些想法,秦陽只能壓在心底,但他又有隱隱有一些期待。
心想這會不會成爲趙棠重新恢復到巔峰之後,一門神奇而強大的底牌殺手鐗呢?
“呼……”
又過了幾分鐘,趙棠似乎是適應了裂境中期的力量,見得她吐出一口長氣,終於睜開了眼睛。
“呵呵,你別看我,這次我可沒幫上什麼忙?”
見得趙棠看向自己,似乎是想要道謝,秦陽連忙搖頭擺手。
聽得他口中說出來的話,趙棠不由臉現疑惑。
“你體內的特殊血脈,似乎並不太需要我的精血刺激了。”
秦陽實話實說,沉吟着說道:“可能是因爲在趙家的那一次爆發,提升了你那特殊血脈的護主意識。”
“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具體的情況,還得再看一看。”
秦陽一邊說着話,一邊走到門邊打開了房門。
看到門外還站着的兩個藥劑堂副堂主,他的臉上便是浮現出一抹笑容。
“秦陽,趙小姐沒事吧?”
徐蔡二人沒好意思往房間裡張望,反而是朝着旁邊退了一步,卻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問了出來。
實在是之前在食堂的時候,趙棠發作的時候有些太嚇人了。
他們都是藥劑師,自然能猜到趙棠應該是劇毒發作,卻又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劇毒,所以心情比較忐忑。
“沒事了,多謝兩位關心。”
秦陽對這二位的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所以笑着回了一句,讓得這兩位鬆了口氣,然後就看到又一道身影從房內走了出來。
“嗯?”
這二位可都是合境強者,所以第一時間就感應到趙棠的氣息,跟之前的時候有些不太一樣了。
“竟然突破到裂境中期了?!”
這就是蔡徐二人的感應,他們隱隱有一種猜測,似乎是那種特殊劇毒的爆發,導致了趙棠這一次的突破。
可劇毒就是劇毒,怎麼還能有讓人突破變異修爲的功效呢?
事實上對於這樣的怪事,哪怕是秦陽和趙棠都還沒有弄得很清楚。
這或許也是他們沒有刻意去化解幽心曼陀之毒的原因吧。
畢竟每一次幽心曼陀發作,只要趙棠在秦陽的幫助下能扛下來,都能更進一步。
如此好事,又到哪裡去找呢?
這等於說是讓趙棠重新成爲變異者之後,在原本就沒有瓶頸的基礎上,又進一步加快了她恢復到五年前巔峰狀態的速度。
當一種力量不再對自己構成致命威脅,甚至會成爲自己提升實力的養料時,又有誰會主動把它驅逐出去呢?
“那個……秦陽,外邊有人找你,說是趙家的趙長寧!”
心中驚歎結束之後,徐昆想起一事,連忙將此事告知,讓得秦陽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嘴角邊上就翹起了一抹弧度。
昨天晚上他就接到了齊伯然的電話,說一切順利,現在看來,趙家很是迫不及待嘛。
至於趙長寧是誰,已經在京都呆了半個多月的秦陽,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
“棠棠,跟我一起去趙家玩玩吧。”
秦陽轉過頭來笑着說了一句,然後便拉起了趙棠的手朝着外間走去,看得身後的藥劑堂兩位副堂主歎爲觀止。
“這傢伙,真是越來越有強者風範了。”
哪怕清楚地知道秦陽還只有裂境的修爲,可是在想到秦陽做出來的那些事之後,徐昆就忍不住有些感慨。
這小子纔來京都多長時間,不僅是多了洛神宇這一尊大靠山,現在還讓趙家的趙長寧主動來請,面子真是大破天際了。
他們固然是不知道趙長寧一大早來請秦陽,到底是因爲什麼,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要知道趙家之前跟那個趙家關係還不錯,按理來說趙老爺子對秦陽和趙棠是很不待見的。
既然如此,現在還讓趙長寧親自來請,甚至不惜在寒風裡等了將近半個小時,這可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至少徐昆二人知道,在秦陽的身上,一定有能讓趙家,甚至是讓化境巔峰的趙老爺子都感興趣的東西。
朝着藥劑堂大門口走去的秦陽,可沒有心思去管後邊兩位的想法。
他一手拉着趙棠,另外一隻手已經是摸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喂,隊長,你趕緊訂最快的一班飛機來京都,然後直接去趙家,對,就是趙掌夜使的那個趙家,你就不要多問了,反正是好事!”
秦陽簡單說完了自己想要說的話,也不顧電話那頭王天野的茫然和疑惑,便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看來他是打定了主意要給王天野一個驚喜。
至少按葉天穹所說的辦法,這一次王天野在紫玄火芝和融境玄火蟾的幫助下,成功的可能性超過了一半。
…………
藥劑堂大門口。
在這裡站了將近半個小時的趙長寧,臉色一片鐵青,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凍的。
可惡的秦陽,竟然讓自己這個堂堂合境大圓滿的趙家重要人物在這裡等這麼久,真是太讓人氣憤了。
正當趙長寧跺了跺腳,想要回車上去等的時候,他的視線遠處,終於出現了兩道身影,讓他頓時強壓下了心中的怒氣。
雖然說趙長寧沒有見過秦陽,可從趙老爺子那裡卻是瞭解過很多的情況。
所以直覺告訴他,此刻過來的那個年輕人就是秦陽。
“實在是不好意思,讓趙先生久等了。”
秦陽自然也是沒見過趙長寧的,但這個時候他卻是露出一抹笑容,快步朝着這邊走了過來,口中說出來的話也蘊含着一抹客氣。
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趙長寧心中有多少怨氣,也絲毫不會表現出來,甚至還擠出了一抹有些難看的笑容。
“秦先生客氣了,其實也沒有等多久。”
在門衛室看門人的注視之下,堆着笑臉的趙長寧態度和煦,看得他歎爲觀止。
此刻的趙長寧,半點看不出已經等了近半個小時的憤怒。
剛纔臉上的鐵青也早已消失不見,這變臉的技能,肯定也是練過的。
“多帶個人,不介意吧?”
秦陽將握着趙棠的手擡了擡,先是問了一句,然後介紹道:“這是我女朋友趙棠!”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秦先生,趙小姐,請!”
趙長寧哪裡會在這樣的小事上計較,甚至還在這個時候快步走到車邊,親自給這兩位貴客打開了後座車門。
這樣的動作讓得那一直等在車邊的司機就有些尷尬了。
你趙大爺把我要做的事都做完了,那我做什麼?
看着趙家那輛黑色牌照的高級轎車漸漸遠去,看門人的目光久久沒有收回,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
楚江,天驕華府六號別墅。
這裡差不多已經成爲楚江小隊固定的據點了,小隊每一個人在這裡都有屬於自己的房間。
今天一大清早,衆人剛吃完早飯,王天野就接到了秦陽的電話,掛斷之後,小隊幾人就看到王天野有些發愣。
“老大,是陽仔的電話嗎?”
江滬大咧咧的,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他都是叫秦陽陽仔的。
這話問出口之後,小隊其他幾人的目光也投射了過來。
包括一直在旁邊啃着肉骨頭的阿星和阿月都是擡起了虎頭,盯着那個實力最強的人類,似乎也想知道一個答案。
“秦陽他讓我訂最快的一班飛機去京都,說有很重要的事。”
王天野似乎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聽得他喃喃出聲,小隊其他幾人都有些疑惑。
“你們別這麼看我,他沒說是什麼事,只要說讓我去趙家,嗯……趙掌夜使的那個趙家!”
見得小隊諸人都看着自己,不待江滬問出來,王天野便是主動開口。
而聽到“趙家”的時候,衆人又是一驚。
他們倒是知道趙棠跟那個趙家惡劣的關係,可他們又知道那個趙家有合境強者坐鎮,就算是把王天野叫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吧。
再說秦陽在京都有齊掌夜使照着,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怎麼現在又讓王天野去趙掌夜使那個趙家了呢?
“算了,秦陽這傢伙做事一向天馬行空,既然他說了是好事,那我就儘快去一趟吧。”
就算有些想不通,但一直以來對秦陽的信任,還是讓王天野掏出了手機,開始在軟件上訂最快的一趟機票。“老大,你說秦陽他不會是偷偷給你兌換了那株紫玄火芝,讓你去京都治傷吧?”
常纓突發奇想,當她這話出口之後,整個別墅大廳忽然變得有些安靜,也讓王天野訂機票的手指微微一僵。
楚江小隊諸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關於王天野的情況,所以常纓有此猜測。
上一次那個藥劑堂的副堂主徐昆過來,秦陽還主動問過了紫玄火芝的情況,只不過最後的結果卻是不盡如人意。
據對方所說,紫玄火芝雖然是強橫的火屬性寶物,但對於如今的王天野,恐怕用處不大。
這讓王天野和秦陽都是異常失望,而從那個時候起,也就沒有人再提紫玄火芝的事了。
此刻聽常纓提到這件事,衆人都不敢太過確定。
畢竟現在的秦陽財大氣粗,花個一萬積分兌換紫玄火芝來試一試,似乎也不是什麼讓人難以理解的事。
“真要是這樣的話,這小子就是在瞎胡鬧!”
王天野一愣之下,忽然低罵了一句,只不過那低垂的眼眸之中,閃過一抹掩飾不住的感激。
顯然得到常纓的提醒之後,王天野下意識就覺得這纔是真相。
要不然身在京都的秦陽,爲什麼會讓自己儘快趕過去呢?
可你秦陽積分再多,也不能這樣胡亂揮霍吧?
人家藥劑堂的副堂主都說過了,紫玄火芝對他王天野的傷勢幫助,幾乎是微乎其微。
所以王天野打定主意,這京都肯定是要去一趟的。
到時候當着秦陽的面將紫玄火芝退掉,不能讓那小子這麼不把積分當錢。
只是這個時候的王天野似乎是忽略了一件事,如果真只是紫玄火芝的話,秦陽又怎麼會讓他去那什麼趙家呢?
懷着這樣的心情,王天野終於還是在半個小時之後,踏上了飛往京都的班機,只不過他的心情一直都有些複雜。
…………
京都,趙家,大門口。
大上午的,趙家幾乎所有人都被叫了起來,全家人齊聚大門口,按輩份地位站了好幾排。
一些趙家的後輩睡眼惺忪,估計都是玩手機電腦玩得很晚,這麼早被叫起來,他們的心情自然不會太好。
只不過當他們看到最前方那道蒼老的背影之時,所有的牢騷和不滿,都只能深深咽回肚裡,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因爲那道身影乃是趙家數十年來的定海神針,也是趙家的第一強者,化境巔峰的鎮夜司掌夜使:趙古今。
趙家衆人站在這裡都差不多半個多小時了,而前方那道身影一直站得筆直,彷彿淵亭嶽峙,只有寒風吹得其白髮輕輕飄起。
這讓所有趙家人都有所猜測,趙老爺子帶着全家等在這裡,肯定是在迎接一位大人物。
而能讓趙老爺子如此鄭重其事的大人物,恐怕至少也是鎮夜司掌夜使一級的人物。
更大的可能,是那位鎮夜司的首尊。
畢竟趙古今自己就是掌夜使,要是另外三位掌夜使來家裡作客,也用不着親自帶着全家人在這裡等這麼久。
“凌哥,真的是葉首尊要來咱們家做客嗎?”
第三排中間,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終於還是沒有忍住,輕聲開口問了出來。
此人乃是趙家二房趙長亭的次子,名叫趙凌飛,年紀比趙家大少趙凌止小了幾歲,修爲境界自然也大有不如。
而被趙凌飛問到的這位,赫然就是趙家第三代最有天賦的年輕人,長房長子趙凌止。
當初在皇庭會所,趙凌止被秦陽收拾得很慘,差點將性命都丟在了那裡,後來還是拿出十幾億保命,這才得以脫身。
經過十多天的休養,再靠着趙家的高級藥物,趙凌止體內的傷勢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只不過在皇庭會所受到的屈辱,趙凌止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而他心中最恨的那個人,自然就是讓他裡子面子都丟盡的秦陽了。
“據我所知,能讓爺爺帶着咱們所有趙家族人,在這裡等這麼久的,這還是第一次。”
趙凌止側過頭來看了趙凌飛一眼,他雖然沒有正面回答後者的問題,但這樣的說法,已經很能說明一些東西了。
這些等於是在糖罐之中長大的趙家後輩,靠着老一輩打下來的江山,在這京都變異圈子裡高高在上,幾乎誰都不放在眼裡。
嚴格說起來,趙家確實是算是京都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了。
尤其是趙老爺子,無論是實力還是地位,甚至是年紀都擺在那裡,誰見了不尊稱一聲趙老?
趙凌止說這些話的意思是,在京都地界甚至在整個大夏,能讓自家爺爺如此鄭重其事等待迎接的人物,恐怕非那位鎮夜司的首尊莫屬了。
其他人雖然不敢說話,卻對趙凌止的這個分析深以爲然。
所以他們就算等了這麼久,也依舊打着十二分的精神。
在大夏變異界之中,能穩穩壓趙老爺子一頭的,恐怕也只有那位鎮夜司的首尊葉天穹了。
“看來葉首尊還是對咱們趙家挺另眼相看的,若是有葉首尊相助,我看誰還護得住你秦陽?”
趙凌止這些話並沒有說出來,但他卻是隱隱有些興奮。
實在是最近一段時間老爺子對自己的態度,讓他有些心慌。
他原本以爲自己在皇庭會所吃了那麼大一個虧,以爺爺以往對自己的疼愛,再怎麼也會給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沒想到自己都傷得這麼重了,爺爺也只是在開頭幾天頗爲關切,後來更是將他禁足在府中,連走出房間都得報備。
這讓趙凌止隱隱有一種感覺,爺爺對自己的態度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自己的好日子恐怕也要一去不復返了。
直到今天,在趙老爺子的命令之下,趙凌止纔在這半個月以來第一次走出趙府的大門,呼吸了一口外邊的新鮮空氣。
或許在趙凌止看來,爺爺如此嚴厲對待自己,應該就是做給那位葉首尊看的,爲的就是今天。
這恐怕是趙家跟葉首尊打好關係的關鍵會面,要是那位葉首尊真的無條件支持趙家,那他趙凌止豈不是可以在京都變異圈子裡更加橫着走了嗎?
這些念頭在趙凌止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自行腦補了一場大戲,卻讓他隱隱有些興奮。
他覺得趙家和自己在今天之後,都能更進一步了。
“來了!”
就在趙凌止胡思亂想的時候,前邊突然傳出一道低聲,緊接着又輕喝道:“都別說話了!”
說話的是趙家二房趙長亭,他一直都站在趙老爺子的側後方,自然也聽到了自家兒子和趙凌止之間的交談。
他心頭有些憋屈,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明知道那些小子都猜錯了,卻也根本不敢去出聲提醒。
而且趙長亭不僅知道來的不是葉首尊,更知道即將出現在趙家大門口的那個人,還是趙凌止生平最恨的人。
人生就是如此無常。
你越不想看到誰,誰就越是要出現在你的面前,而且還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
滋……
一道剎車聲響起,那輛對趙家所有人來說都很是眼熟的高檔轎車,穩穩地停在了趙家的大門口前。
緊接着趙長寧已經是第一時間從車上下來,然後竟然親自動手,拉開了後座的車門,讓得趙家所有人都是歎爲觀止。
如此一來,讓趙凌止更加確定那多半就是鎮夜司的葉首尊了。
畢竟他那個父親何等身份,差不多已經算是真正的趙家第二號人物了。
能讓這位親自去開車門的存在,至少也是一尊化境強者吧?
不得不說趙家這輛轎車確實高檔,至少現在所有人都看不到車後座上坐着的到底是什麼人,所以他們的目光盡都集聚到了車門打開的地方。
再下一刻,一道身影終於緩緩從右側後門走了下來,卻讓所有人都是愣了一下。
因爲在他們注視的目光之下,那道身影看起來頗爲年輕,最多隻有二十多歲,絕對不是他們之前猜測的鎮夜司首尊。
“這……這是?!”
如果說其他的趙家人對那個年輕男人還極其陌生的話,那當趙家大少趙凌止第一眼看到那張臉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
“竟然是他?!”
趙凌止感覺到自己的大腦都停止運轉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趙老爺子帶着整個趙家,一大清早在這裡鄭重其事迎接的客人,竟然會是那個他最恨的人。
“秦陽!”
或許趙凌止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叫秦陽的年輕人。
對方的身影,就彷彿烙印在他的腦海深處,再也揮之不去。
從小到大,趙凌止就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也沒有受到過這麼大的羞辱,這就是他生平奇恥大辱。
本以爲靠着趙家的背景,就算自己打不過秦陽,爺爺和父親二叔也會想辦法給自己找回場子,最多隻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今天這一大清早的,竟然會在趙家門口,再次看到那個他生平最痛之人。
而且那個叫秦陽的傢伙,不僅是讓趙老爺子帶着趙家所有人在這裡等了半個多小時,還讓趙凌止的父親,如同馬仔一般去幫他打開了車門。
這一樁樁一件件,彷彿頃刻之間顛覆了趙凌止一直以來對趙家的信仰。
他甚至有些不相信此刻看到的這一幕,還擡起手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可無論趙凌止如何揉眼,那個從車上下來的年輕人,在他眼中卻是越來越清晰,已經確定就是秦陽無疑惑了。
但爲什麼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個只有裂境後期的外來小子,能讓趙家搞出這麼大的陣仗,還如此鄭重其事呢?
這一刻的趙凌止,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不會是昨天晚上玩手機玩得太久,出現什麼幻覺了吧?
啪!
安靜的趙家大門口,一道清脆的聲音突然傳來,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連趙老爺子都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然後他們就看到那個趙家大少擡起手來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那臉上的茫然疑惑和不解,呈現在所有人的眼中。
趙古今僅僅只是回頭看了這一眼,就彷彿看穿了趙凌止所有的心思。
讓得他心中微微嘆了口氣,轉回頭來的老臉上,已經是堆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爲,將會給趙凌止帶來多大的衝擊。
但他沒有辦法,只能是先讓自己的寶貝孫子受點委屈了。
比起自己能更進一步的機會,趙凌止所受的那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呢?
更何況小孩子之間的小打小鬧,跟趙家能延續風光幾十年比起來,根本就不重要好嗎?
所以趙古今根本沒有去管趙凌止失魂落魄的樣子,直接大踏步朝着轎車的方向走去,然後就看到車上又走下來一個人。
“秦小哥,歡迎歡迎啊!”
堂堂趙家家主,化境巔峰的鎮夜司掌夜使,這個時候卻是主動朝着秦陽伸出了雙手,讓得後邊的趙家衆人歎爲觀止。
由此也可以見得,爲了得到那門可能讓自己再進一步的浩然氣心法,趙古今已經是豁出了自己這張老臉。
相對於其他三位掌夜使,趙古今對於雙無境界的渴望,肯定更加迫切。
而對方這樣的態度,讓秦陽頃刻之間就想了很多,但下一刻他的臉上也堆起了燦爛的笑容,擡起手來跟這個趙老爺子握了握。
秦陽跟這個趙家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那晚在那個趙家的事情,嚴格說起來趙古今也算是公事公辦。
至於在皇庭會所跟趙凌止的那點衝突,秦陽就更沒有放在心上了。
那一次是趙凌止吃了大虧,秦陽則是佔了大便宜。
只要趙凌止不再鬧什麼幺蛾子,他也不會主動去找對方的麻煩。
不管怎麼說,趙古今也是一尊化境巔峰的頂尖高手,以秦陽如今的修爲和實力,還不足以跟這樣的強者掰手腕。
更何況秦陽今天肯來趙家,也是有求於人的,只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趙老,您好。”
秦陽臉掛笑容地打着招呼,然後看了趙家大門一眼,笑道:“沒必要搞這麼大陣仗吧,弄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呵呵,秦小哥乃是我趙家貴客,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趙古今就這麼拉着秦陽的手朝着趙家大門走去,讓得秦陽只能朝着後邊的趙棠無奈一笑,這可真是身不由己啊。
“趙凌止,小兔崽子,給我滾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趙古今突然高喝一聲。
讓得那邊有些愣神的趙凌止身形狠狠一顫,卻不敢有絲毫怠慢,硬着頭皮從人羣之中走了出來。
趙凌止心頭是真的憋屈啊,他已經猜到這個時候老爺子把自己叫出來到底是要做什麼了。
難道要再一次被那個討厭的秦陽羞辱一頓嗎?
“秦小哥,實在抱歉,我知道凌止這小子在皇庭會所曾經得罪過你,但你放心,老頭子我已經教訓過他了。”
趙古今臉上浮現出一抹有些尷尬的笑容,先是解釋了一句,然後轉向趙凌止怒喝道:“小兔崽子,還不趕緊跟秦小哥道歉?”
趙凌止的一顆心沉到谷底,事實果然不出他所料,自家那位老爺子,果然是讓他出來給秦陽道歉來了。
可是自己爲什麼要道歉啊?自己到底錯哪裡了?
當初在皇庭會所,雙方是簽訂了生死狀上生死擂臺的,後頭的結果就不用說了。
趙凌止是拿出了五個億的大夏幣,再加上價值十億大夏幣的鎮夜司積分,這才得以脫身。
嚴格說起來,是他這位趙家大少吃了天大的虧,要道歉也應該是那個秦陽給他道歉吧?
本以爲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趙凌止還想着怎麼找機會找回這個場子呢,沒想到這纔過去幾天,他竟然就要被逼着給秦陽道歉了。
“小王八蛋,你現在翅膀硬了,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是吧?”
見得趙凌止咬牙切齒站在那裡不說話,趙古今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已是伸出腳來,在趙凌止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
“爺爺,這到底是爲什麼啊?”
然而就是這一腳,讓趙凌止愈發倔強起來,像是賭氣一般直挺挺地站在那裡,口中問出來的話,也蘊含着極度的不服氣。
自己又沒有做錯,而且還是被對方打得很悽慘的那一個,憑什麼要給一個將自己打成重傷的傢伙道歉啊?
“凌止,你給我閉嘴!”
從後邊跟上來的趙長寧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這個在老爺子面前一向溫順的兒子,今天竟然會如此強硬。
他可是清楚地知道老爺子的脾氣,更不敢確定秦陽會不會因爲趙凌止的態度而甩手走人。
若真出現那樣的結果,那他們所做的這一切不全都白費了嗎?
早知如此,還不如直接將趙凌止關在房間裡不讓他出來呢。
現在好了,貴客還沒有進家門,趙凌止就來這麼一出,還真是讓他們始料未及啊。
可這個時候的趙凌止,就這麼咬着牙不開口,還擡起頭來看着趙老爺子,似乎後者不給一個說法,他就不可能妥協。
局面,突然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