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
這個時候的洛神宇,哪裡還有心情來管旁邊沈然的幸災樂禍,她一直都在關注着洛聞的情況呢,下意識低呼出聲。
“不要慌,有我在呢。”
就在這個時候,秦陽快速踏前一步,在用手掌按在閣聞的脖頸處時,還開口安慰了一句。
就是這麼一句話,卻讓洛神宇的心神安定了幾分,她意識到自己恐怕是關心則亂了。
身爲鎮夜司的掌夜使,又是堂堂化境巔峰強者,按理說洛神宇面對任何事情,都能做到波瀾不驚。
可偏偏病牀上躺的是她最疼愛的親侄兒,想着二哥將洛聞交到手上時的信任和期待,她就感覺自己無法面對家人。
是的,直到現在,洛神宇也沒有敢將洛聞的情況告訴她那位二哥,也就是洛聞的親生父親,因爲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眼看洛聞一天不如一天,無論洛神宇心性如何堅韌,她也是越來越着急。
眼前這個叫秦陽的年輕人,已經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原本洛神宇也並不相信秦陽能有回天之力,可至少眼前此刻,這個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起來比她這個鎮夜司的掌夜使要鎮定許多。
這在無形之間給了洛神宇一定的信心,看起來秦陽並不是毫無頭緒。
既然對方已經有了動作,那洛神宇就主動退到了一邊。
然而這個時候旁觀衆人都驚呆了,因爲秦陽的那一句話。
秦陽是誰,他只不過是楚江小隊的一個普通隊員,就算天賦驚人,現在也不過是裂境後期的修爲罷了。
整個病房之內,除了趙棠之外,誰都比秦陽至少高出兩個境界。
而洛神宇又是誰,那可是鎮夜司四大掌夜使之一,精通空間之力的化境巔峰強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兩者的身份和實力都沒有絲毫的可比性,可偏偏那個下位者的秦陽,卻對着化境巔峰的洛神宇,說出了“不要慌,有我在”這樣的話。
這要是換了任何一個其他的場合,恐怕都會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你秦陽什麼身份,敢在這裡大言不慚?
可是此時此刻,當林仲甫他們看到洛神宇有些失魂落魄,又極度擔憂的神色,又看了看秦陽那鎮定自如的臉色時,卻又覺得這樣的話並沒有太多違和。
他們反應都很快,片刻之後就明白洛神宇這是關心則亂。
而秦陽則是以一顆平常心來看待洛聞的生死,心境狀態自然不會一樣了。
變異者也是人,他們只是比普通人更強大,但對於親人的關心卻跟普通人一樣,有時候甚至會更強烈一些。
真正無情無義之人,恐怕也不會被大夏鎮夜司接納了。
如果連自己親人的生死都能做到冷漠的話,那誰還能指望他擔負起鎮夜司的責任?
所以說這個時候呈現在衆人眼前的,就是無比淡定的秦陽,對着一尊化境巔峰的掌夜使,說出了那句“不要慌,有我在”的話語。
短暫的古怪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秦陽的身上,或者說撫在洛聞脖頸上的那隻手掌上。
其中齊伯然和趙棠都是心頭一動,畢竟他們曾經親眼見過秦陽幫助注射了細胞藥劑的普通人成爲變異者。
那個時候秦陽還沒有研究出完美細胞變異藥劑,一切都是靠着他本人的操作,才能最終成功。
至於藥劑堂幾位,他們接觸到秦陽的時候,秦陽已經研究出了完美細胞變異藥劑,自然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幕了。
不過房中這些人可都不是普通人,他們感應能力極強,下一刻已是感應到秦陽的右手掌心之中,祭出了一滴殷紅的血珠。
外人不知道的是,這可不是秦陽的普通血液,而是屬於他的精血。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不敢有任何怠慢。
如果只是幫助普通人在注射細胞變異者之後成爲變異者,秦陽根本不用祭出自己的精血,只需要一滴普通的血液就足夠了。
可洛聞的情況有些不太一樣,這讓秦陽不得不慎重幾分。
一來洛聞注射細胞變異藥劑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只是靠着洛神宇的化境血脈之力,還有藥劑堂的珍貴藥材才得已苟延殘喘。
再者現在的洛聞已是強弩之末,秦陽還真怕對方經受不起這突如其來的血脈抽離,直接一命嗚呼的話,那他就真的無力迴天了。
爲保萬無一失,秦陽第一時間就祭出了自己的精血。
他相信自己的精血之力,就算比不上洛神宇的血脈之力,但在這個時候用來吊住洛聞的性命,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結果果然不出秦陽所料,當他這一滴精血從頸動脈打入洛聞體內之後,後者身體的抽搐,都變得平緩了幾分。
這樣的一幕無疑是讓洛神宇又驚又喜,甚至連那邊對秦陽極有信心的齊伯然,都微微鬆了口氣。
實在是之前的洛聞氣息太過微弱,彷彿隨時都會死去。
齊伯然再相信秦陽,也並不覺得他會有百分百的把握。
尤其是洛神宇抽離血脈之力的那一刻,齊伯然其實也是很緊張的。
顯然他也不想因爲秦陽的失敗,去跟洛神宇這樣的強者交惡。
好在最壞的結果並沒有出現,而且秦陽的血脈之力效果還如此顯著,幾乎是在頃刻之間就起效了。
這讓齊伯然鬆氣之餘,又有一絲欣慰。
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這個年輕人,秦陽的表現,也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相對來說,沈然的心情可就有些不太美妙了,這明顯是朝着他心中期待相反的方向在發展啊。
他除了不想看到秦陽在洛神宇的面前大出風頭,甚至可能讓洛掌夜使欠上一個大人情之外,更不想輸掉這一場賭局。
那可是關係到沈然能不能保住那一萬八千多的積分。
那是他畢生的積蓄,真要丟了,恐怕心都得滴血。
“不慌,不慌,只是穩定了一些洛聞的氣息而已,未必就真能救活。”
到了這個時候,沈然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了。
至少此刻的洛聞,並沒有從昏迷之中醒過來,氣息依舊委靡之極。
相對於沈然的小心思,藥劑堂其他三位不由對視了一眼。
顯然對於洛聞突然之間變得安靜,他們還是有些震動的。
他們清楚地知道對於穩定洛聞的生命力,洛神宇的那道化境血脈之力到底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要不然單憑他們藥劑堂的那件珍貴吊命藥材,根本不可能讓洛聞堅持這麼久,這兩者是相輔相承的效果。
沒想到洛神宇在抽離了自己的血脈力量,而秦陽在打入新的一道血脈之力後,竟然還能讓洛聞穩定,這就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難道秦陽的血脈之力,並不在洛掌夜使之下?”
當衆人心中忽然生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他們都是大吃一驚,然後趕將這個念頭給掐滅,因爲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這一個只有裂境後期,另外一個卻是化境巔峰,足足相差了三個大境界還多,能有絲毫的可比性嗎?
人身體內的血脈之力,差距雖然沒有變異修爲那麼明顯,卻也會隨着修爲的提升而提升,這一點勿庸置疑。
這剛剛秦陽還在說化境的血脈之力,鎮壓了完美細胞變異藥劑屬於他的血脈之力,可現在的情況又怎麼說?
但不管怎麼說,洛聞的狀態能穩定下來,肯定是藥劑堂三位正副堂主喜聞樂見之事。
他們可沒有沈然那樣的患得患失,一心只想洛聞能活過來,要不然洛掌夜使多半是連藥劑堂都會一起遷怒。
至少洛聞沒有一被抽離血脈之力就一命嗚呼,還在秦陽的血脈之下穩定了狀態,這就讓所有人都看到了一絲希望。
當然,除了沈然!
秦陽可沒有那麼多的想法,現在他打入自己的精血,只是第一步而已。
這一步的目的,也確實就是穩定洛聞的狀態,保證對方不會就此身死道消。
但這對於救活洛聞來說還遠遠不夠。
說到底這終究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經過了這麼一段時間的折騰,早就是離死不遠了。
洛聞的體內,已經被細胞變異藥劑的衝擊弄得支離破碎,就是靠兩股力量的加持,這才勉強活了下來。
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隨着時間的推移,藥劑堂那珍貴藥材的效果終究會消失殆盡,到時候洛聞依舊沒有回天之力。
秦陽現在做的,是用自己的精血之力,將洛神宇那化境的血脈之力替換掉,但這同樣只是能勉強維持洛聞的性命。
真正想要將洛聞救活,還是看接下來的手段。
“徐副堂主,給我一支完美細胞變異藥劑!”
就在所有人都安靜看着秦陽的動作之時,他們陡然聽到秦陽發出一道沉喝之聲,嚇了衆人一大跳。
其中被點到名的徐昆下意識就側過頭來看了堂主林仲甫一眼,看來在他心中,終究還是對自家堂主更信任一些。
“照他說的做!”
林仲甫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開口出聲。
然後徐昆就快步奔出,從旁邊的桌上拿出一支針劑,遞到了秦陽的手中。
顯然林仲甫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去救洛聞,現在他們只能按照秦陽的思路走。
至於最後是個什麼結果,那可就沒有人知道了。
在聽到秦陽的呼聲時,衆人就猜到他想要做什麼了。
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極爲瘋狂的舉動。
可是在洛聞眼看就要失去性命的情況下,如此瘋狂之事也被他們強壓了下來。
在這個世上,又有什麼是比死更大的事呢?
“秦陽,你……你是要給洛聞注射細胞變異藥劑嗎?這……這可是第三次了!”
心情更爲複雜的沈然,終究還是沒有能忍得住。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也是被秦陽這瘋狂的舉動給驚到了。
所有人都能聽出沈然的意思,既然這是洛聞第三次注射細胞變異藥劑,那就說明前兩次肯定失敗了。
兩次注射細胞變異藥劑失敗的人,再注射第三次細胞變異藥劑,這在鎮夜司,甚至是整個大夏變異界的歷史上,恐怕都是第一次。
一般來說,第一次注射藥劑失敗之後,很少有人敢嘗試第二次。
因爲第二次的成功率極低,死亡率又極高,性價比太讓人擔憂了。
但也並不是沒有人鋌而走險,畢竟這個世上鐵了心想要成爲變異者的人還是很多的。
第二次的成功率和死亡率,並沒有讓人感到徹底絕望。
這中間倒也的確有人成功過,但失敗死亡的無疑更多,而這差不多已經是人工變異的極限操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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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秦陽向徐昆要了一支細胞變異藥劑,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這顯然是想要第三次給洛聞注射細胞變異藥劑啊。
哪怕這是完美細胞變異藥劑,可之前洛聞也是注射了同樣的藥劑,這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你再來第三次,不是在找死嗎?
失敗兩次之後,再注射第三次細胞變異藥劑,這在大夏變異史上簡直就是前無古人,多半也是後無來者。
只能說這個叫秦陽的傢伙實在是太瘋狂,膽子也太大了。
“別吵!”
然而對於沈然意有所指的提醒,秦陽卻連頭都沒回。
其口中發出兩字沉喝,下一刻已經是將藥劑針頭紮在了洛聞的頸動脈之上。
“你這……”
“別吵!”
就在沈然還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又一道沉喝聲隨之傳出,跟秦陽剛纔的話如出一轍,頓時就讓沈大主任閉嘴了。
沈然可以不顧忌一個裂境後期的秦陽,可他卻不敢跟化境巔峰的洛神宇叫板啊。
此刻洛神宇的心情極爲緊張,在這種時候沈然還要不斷出聲去幹擾秦陽,真是怎麼看怎麼討厭。
要不是場合不對,洛神宇都想直接將沈然給趕出病房。
不過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關注,所以震懾了一句後便又將目光轉回了洛聞身上。
其他人也是看了沈然一眼,他們自然能猜到沈然的想法。
這是因爲跟秦陽有了賭注之後,心態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在所有人都期待秦陽能成功救活洛聞的情況下,沈然卻因爲那個賭約,期待着秦陽失手,這無疑是跟衆人的期待背道而馳。
可你沈然也不看看是什麼情況,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也只能讓秦陽死馬當活馬醫了。
你想要做什麼,至少也得等這一切有了結果之後再說,無論這個結果是好還是壞。
要是因爲你沈然的開口,而影響了秦陽現在做的這一切,那說不定後者就會將失敗的原因推到你身上。
到了那個時候,你以爲洛大掌夜使會輕易放過你嗎?
沈然顯然也終於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他沒有再開口,而是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邊的秦陽,或者說洛聞。
“嗯?”
約莫幾分鐘的時間過去,衆人眼神再次一凜。
因爲他們赫然發現一直毫無動靜的洛聞,身形再一次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而這一次洛聞的動靜,可比之前要大得多了。
病牀上都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旁邊的儀器也是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顯然這個時候洛聞的身體正在遭受細胞變異藥劑的衝擊,而以他之前的狀態,這樣的衝擊無疑就是加速他死亡的致命毒藥。
看到這一幕,沈然終於大大鬆了口氣,因爲他發現自己之前的那些不安和擔心,好像都是多餘的。
一個垂死之人,一個昏迷了幾天奄奄一息的洛聞,又怎麼可能承受得起如此劇烈的細胞變異藥劑能量衝擊呢?
別說是這樣的狀態了,就算是一個全盛狀態之下的正常人,在被注射細胞變異藥劑之後,失敗率都是極高。
所以沈然找不出任何的理由,能讓洛聞扛過這一次的細胞變異藥劑能量衝擊。
那麼等待着洛聞的,必將是慘死當場。
這樣一來,沈然自然就成了這一場賭注的贏家。
想着很快就可以從秦陽手中拿到一萬八千多的積分,沈然都想去打開大夏鎮夜司寶物庫的網站,挑選自己心儀已久的寶物了。
如此一幕,也讓離得最近的洛神宇眼皮狂跳。
因爲她清楚地知道,這一定是洛聞的生死時刻。
而她也忽然發現,在這種強烈的衝擊之下,自己又變得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讓洛聞安安靜靜多待兩三個小時而死,比起現在被強烈的藥劑能量衝擊而死,到底哪一種更合適,她有些不太確定。
可無論怎樣,事實都擺在眼前,洛聞是死是活,或許很快就能見得分曉。
要說這當中最爲鎮定的,還得是秦陽。
他沒有去管旁觀衆人的臉色,他的右手也一直都按在洛聞的脖頸之上。
只有秦陽自己才知道,自己剛纔先祭出的那一滴精血,可不僅僅是幫助洛聞穩定生命跡象這麼簡單。
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爲洛聞的狀態比起普通人來說差了十倍不止,秦陽必須得保證萬無一失。
這是秦陽用自己的血脈之力,來保證洛聞可以承受接下來的細胞變異藥劑衝擊。他最終的目的,也不是僅僅只救活洛聞這麼簡單,還要讓這個洛掌夜使的親侄子,成功成爲一名變異者。
從進入這間病房的第一時間起,秦陽就已經有了一些打算,尤其是在感應到洛聞的狀態之後。
這在旁人眼裡,對秦陽可能是一次毀滅性的災難,也是他人生中的一次大劫。
可對秦陽自己來說,這同樣是一次機會。
比如說在沈然的心裡,秦陽的完美細胞變異藥劑出了問題,洛神宇絕對會對其恨之入骨,這樣就等於說讓秦陽在鎮夜司內部多了一個大敵。
就算秦陽有齊伯然撐腰,最終留下一條性命,但至少洛神宇這一方勢力,永遠也不可能成爲秦陽的助力,反而是會找機會打壓。
可是沈然不知道的是,他面前不遠處的那個年輕人,最大的能耐就是變廢爲寶,或者說變劣勢爲優勢。
秦陽先是指出洛聞之所以會落得之前的下場,真正的原因並不是因爲完美細胞變異藥劑,而是洛神宇的血脈之力。
這就讓洛神宇對秦陽的憤怒消減了一大半,相反還會生出一絲愧疚,畢竟之前她差點直接將秦陽給掐死了。
而如果能在這樣的時候,秦陽親自出手將洛聞救活,那無疑就會讓洛神宇欠他一個人情。
但秦陽卻並不滿足於此,他還想要在這個基礎上更進一步,那就是讓洛聞成爲一名真正的變異者。
這纔是洛神宇這一次讓洛聞前來藥劑堂的真正原因。
只是在出現變故之後,她早就已經打消這樣的奢望了。
現在她只希望洛聞能撿回一條命,哪怕因此元氣大傷,甚至可能比普通人都不如,但至少她對洛聞的父母,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對於人性心理,秦陽雖然年紀不大,卻拿捏得很準確。
而他現在要做的,在旁人看來極其瘋狂,事實上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秦陽的那滴精血之力,在進入洛聞的體內後,就已經散入了其全身各處,影響着他本身的血脈。
秦陽如今的血脈之力,雖說在強度上不能跟洛神宇這樣的化境巔峰強者相比,但某些特殊性,卻還要在洛神宇的血脈之上。
最重要的是,秦陽的精血之力並沒有洛神宇血脈那麼霸道,對於現在的洛聞來說,無疑纔是最合適的。
洛聞已經經受不起任何的衝擊了,這個時候哪怕是洛神宇再打入一道血脈之力進入他體內,恐怕他也會瞬間身死。
而正是這些屬於秦陽恰到好處的精血之力,讓原本根本經受不起細胞變異藥劑能量衝擊的洛聞,生生堅持了下來。
但這同樣極其兇險,必須得靠着秦陽強悍的精血之力,還有他那無孔不入的精神念力,觀察着洛聞體內一絲一毫的變化。
任何一點點的失誤,或許就會讓洛聞陷入深淵。
可以說這個時候的秦陽,已經擯棄一切雜念,全身心投入到了洛聞的起死回生之中。
而洛聞的身體呢,就算有秦陽的精血之力加持,也如同狂濤巨浪之中的一葉輕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這或許就是秦陽之前所說“沒有十足把握”的原因了。
這要是換了任何一個人來,恐怕都無法將洛聞救出生天。
因爲他們沒有秦陽這般強悍而又特殊的精血之力,更不會有秦陽這細緻入微的精神念力。
包括房中的另外兩個精神念師,甚至是化境的齊伯然,在沒有秦陽精血之力的幫助下,他也只能望而興嘆。
這中間的關鍵缺一不可,而相對於秦陽,這個時候諸多外人卻根本不知道在洛聞的體內,到底在發生着什麼。
他們唯一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在那股狂暴的細胞變異藥劑力量衝擊之下,洛聞好像並沒有在短時間內被衝擊而死。
這對於洛神宇來說,可就是一個難得的好消息了。
這也讓她心中對洛聞能起死回生的信心,變得更加濃郁了幾分。
而這其中又有一個人有些不太開心了,這個人自然就是沈然。
他剛纔覺得在細胞變異藥劑能量衝擊之下,洛聞應該會很快承受不住身體爆裂而亡。
但現在的情況,明顯是跟他心中所想有些不太一樣。
這洛聞的身體都抖了有好幾分鐘了,彷彿下一刻就要一命嗚呼。
可他就是不死,就好像被某種神奇的力量,吊住了那口氣,一直不肯落下。
當一個人死來死去都沒有死的話,那就說明他根本死不了,比如說此刻的洛聞。
細胞變異藥劑的能量,終究有結束的時候。
而這個結束,卻又是藥劑能量爆發的一個極限。
隨着時間的推移,當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計算着那個極限到來的時候,秦陽終於放開了一直按在洛聞脖頸之上的右手。
轟!
一股特殊的氣息從洛聞的身上升騰而起,而感應到這股氣息的所有人,都在這一刻瞪大了眼睛,包括兩位掌夜使。
“這……這……這是初象境的氣息?!”
藥劑堂堂主林仲甫的境都開始顫抖了,一連“這”了幾次,纔將一句完整的話說出口,那口氣之中早已滿是震驚。
兩位藥劑堂副堂主同樣目瞪口呆,這是他們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一個結果,可爲什麼會出現這種神奇的結果呢?
剛纔秦陽向徐昆要藥劑的時候,他們也閃過一些這樣的念頭,卻清楚地知道,這根本就沒有絲毫成功的可能性。
或許秦陽要藥劑是有另外的用途,可能會讓洛聞從昏迷之中甦醒過來。
可讓洛聞從如此垂死狀態之下,重新成爲一名變異者,這樣的念頭在他們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根本沒有停留過哪怕一秒的時間。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不肯相信,此刻從洛聞身上爆發出來的氣息,就是從一個普通人成爲初象者的力量氣息。
在場這些人都是過來人,對於這種最初階的變異氣息,雖然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卻絕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斷。
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再去懷疑秦陽能不能把洛聞救活了,他們有了更高的追求。
這都爆發出初象境的變異者氣息了,難道這人還能活不了嗎?
“這……這……”
相對於藥劑堂的幾位,這個時候的洛神宇看起來也有些手足無措,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一個剛剛已經被宣判了死刑的洛聞,轉眼之間變成爲了一名初象境的變異者。
這種轉變對洛神宇來說,簡直太過離奇了。
即便將秦陽叫過來,即便這位是完美細胞藥劑的製造者,洛神宇之前也沒有想過這個年輕人能創造奇蹟。
洛聞的狀態,在秦陽過來之前,就已經被林仲甫這些藥劑堂大拿診斷過,那搖頭嘆息的動作,讓洛神宇記憶猶深。
無論洛神宇有多憤怒,她也清楚地知道藥劑堂幾位的能力。
尤其是堂主林仲甫更是化境強者,一手藥劑和醫術,幾乎是獨步整個大夏。
連林仲甫都宣判了洛聞再無活命之機,一個只有裂境的毛頭小子秦陽,又能有什麼手段呢?
之所以將秦陽叫過來,不過是洛神宇想要發泄一下心中的憤怒而已,她從來沒有對秦陽抱太大的期望。
偏偏就是這個秦陽,一舉指出了洛聞變成現在這樣的真正原因,當時讓洛神宇有些無地自容。
可即便是這樣,在木已成舟的情況下,洛神宇也沒有抱太多信心,更從來沒有想過洛聞還能成爲變異者。
哪怕這其實才是洛神宇帶着洛聞來藥劑堂的初衷,可比起洛聞的性命來說,變異者什麼的,統統都要靠邊站。
先前秦陽開始出手,洛神宇最大的奢望也就是洛聞能活過來,從此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繼續生活。
可秦陽給她的驚喜實在是太大了點。
這年輕人不僅是救活了洛聞,還一舉讓其成爲了初象境的變異者。
這對洛神宇來說,簡直是喜上加喜啊。
“我就知道,這小子絕對不會讓我失望!”
一直站在門口的齊伯然,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拍了一下手掌。
顯然在他心中,剛纔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秦陽真能成功。
現在秦陽不僅是成功了,還在救活洛聞的基礎上更進了一步。
這對齊伯然來說,同樣是一個意外之喜。
或許整個病房之中,只有趙棠纔是百分百相信秦陽能成功。
在她心中,無論那傢伙做到任何事,都是理所當然的。
“不……不,這……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在各方震驚的臉色之下,一道顫抖的聲音突然傳出。
而說到最後的時候,沈然的聲音陡然撥高,甚至變得有些尖利。
其他人看到這個結果,雖然極度震驚,但隨之而來的都是喜氣洋洋。
只有沈然,纔對這個結果接受不能。
因爲一旦洛聞活過來,那就代表他賭輸了。
賭輸的後果,就需要給秦陽一萬八千七百五十的積分,那可是沈大主任畢生的積蓄啊。
事先沈然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他纔會跟秦陽對賭,他也很覬覦秦陽卡里的積分呢。
可之前藥劑堂的兩位副堂主,包括堂主林仲甫,不是都宣佈洛聞無救了嗎?
“難道是堂主他們合起夥來坑自己?”
不能接受這個結果的沈然,都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
甚至在他眼中,病房之中有一個算一個,都變得極度可疑起來。
爲什麼被這麼多藥劑學大佬判定必然無救的洛聞,不僅起死回生,還能成爲一名初象境的變異者呢?
“你……你不是說自己沒有十足的把握嗎?”
有些失去理智的沈然,竟然在這個時候看向秦陽,問出這樣一外問題,讓得藥劑堂幾位堂主都是嘆息着搖了搖頭。
“嗯,十足的把握我沒有,但九成九的把握還是有的!”
秦陽心情不錯,見得他回過頭來,其口中說出的這個答案,差點讓那邊的趙棠笑出聲來。
藥劑棠幾位嘆息的原因也正是如此。
人家只是說了沒有十足的把握,怎麼到你沈然那裡,就變成了認定人家百分百會失敗呢?
這明顯不符合邏輯。
不過秦陽的回答,還是讓藥劑堂幾位撇了撇嘴。
心想你要是早說有九成九的把握,沈然恐怕也不會這麼信心十足的跟你對賭吧?
“你……你敢坑我?!”
這一下沈然是真的有些繃不住了,他身上氣息顯現,盯着秦陽的目光如欲噴出火來,口氣更是憤怒之極。
不知爲何,聽到沈然這幾個字的時候,林仲甫他們心頭竟然覺得這話並沒有說錯,這應該就是秦陽的有意爲之。
如果秦陽所說無誤,他真有九成九的把握能救活洛聞的話,那他就是一開始就胸有成竹,打定了主意要坑沈然一把。
這樣做雖然目的不純,但林仲甫他們卻是清楚地知道,秦陽的計劃想要成功,還得沈然自己配合才行。
可惜這個沈然對秦陽成見極深,又覺得此事萬無一失,更想要秦陽卡里那豐厚的積分,所以導致了眼前這樣的結果。
現在好了,秦陽不僅救活了洛聞,還讓其成爲了一名初象境的變異者。
這場賭局,沈然是輸得不能再輸了。
“哦?看沈大主任的意思,是輸了想賴賬嗎?”
就算被一個合境強者氣息鎖定,還惡狠狠盯着,秦陽也沒有半絲懼意,反而是在這個時候反問出聲。
“原賭服輸,沈大主任不會這麼沒有風度吧?”
秦陽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但這樣的話無疑有些火上燒油,讓得沈然身上的氣息變得更加濃郁了幾分。
“我說沈大主任,這場賭局的見證人可是齊掌夜使和洛掌夜使,你不會忘了吧?”
就在沈然將要失去理智,去收拾那個坑騙自己的小王八蛋時,從對方口中又說出幾句話來,讓得他氣勢一滯。
僅僅是在頃刻之間,沈然身上的氣息就消散而開,而且極爲忌憚地看了某兩道身影一眼。
到了這一刻,他才記起房中還有兩尊大人物在場,而這二位也確實是今天這場賭局的見證人。
其中齊伯然就不用說了,肯定是跟秦陽同穿一條褲子的,今天來這裡就是爲了給秦陽撐腰,這可是化境巔峰的精神念師。
至於另外一邊的洛神宇,之前倒是對秦陽動過手,甚至差點將秦陽給生生掐死,可現在的情況明顯不太一樣了。
那個時候洛神宇覺得是秦陽害了自己的親侄兒洛聞,怒氣上頭的情況下,做出那些事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此時此刻,秦陽不僅是救活了洛聞,還讓其成爲了一名初象境變異者,這等於是讓洛神宇欠了秦陽一個大人情啊。
嚴格說起來這是洛神宇自己失誤造成的結果,而秦陽現在的所作所爲,卻是在爲洛神宇的錯誤買單,那這人情可就更加大了。
在這種情況下,你還去奢望洛神宇針對秦陽,豈不是天方夜譚?
顯然此刻的兩大掌夜使,都肯定會站在秦陽一邊。
如果他沈然再胡攪蠻纏輸了不認賬的話,絕對要吃不了兜着走。
“但……那可是一萬八千多的積分啊!”
雖然知道是自己不佔理,可是一想到自己卡里的積分,沈然的心都忍不住開始滴血了。
這是他加入鎮夜司以來,一輩子的積蓄,甚至想從寶物庫中換自己心儀的東西都猶猶豫豫捨不得。
如今自己的寶物沒換成,積分卻一股腦兒全部輸給了秦陽,你讓沈然如何能夠甘心?
嚴格說起來,這只是口頭協議,要是換了一個場合,沈然有心想要賴掉這賭債的話,秦陽這區區裂境,還真拿他沒辦法。
可誰讓現在的秦陽,有着兩尊沈然絕對招惹不起的大靠山呢。
齊伯然和洛神宇之中無論哪一個單拎出來,都不是沈然能招惹得起的,這讓他無比絕望。
所以下一刻沈然求助的目光,就轉到了藥劑堂幾位的身上,尤其是堂主林仲甫的身上。
如果說誰在兩位掌夜使的面前還有點發言權的話,那整個藥劑堂絕對非堂主林仲甫莫屬了。
沈然覺得自己在藥劑堂做實驗室主任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這一點林堂主應該不會視而不見。
他相信只要林堂主開口求情,兩位掌夜使無論如何也會給點面子,而那個秦陽自然也不會再抓着放了。
至不濟也不要讓自己賠光所有的積分,這或許纔是沈然的真正目的。
沈然求助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到了,而這個時候的兩大掌夜使,包括秦陽本人都沒有說話。
想來他們也想要看看在這樣的情況下,藥劑堂的三位正副堂主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是開口替沈然這個實驗室主任求情呢,還是去勸說秦陽手下留情,這或許也能讓秦陽更加了解這個藥劑堂堂主的心性。
林仲甫畢竟是一尊化境強者,如果這位真的開口,就算秦陽有齊伯然這一尊靠山,他也確實不可能半點面子也不給。
但從此之後,秦陽恐怕就要對這個藥劑堂失望了。
維護自家成員無可厚非,但至少也要講一個是非曲直。
如果連承諾都不遵守,只知道打感情牌的話,那這藥劑堂不待也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藥劑堂堂主林仲甫的臉上,而這個時候病牀上的洛聞還沒有真正甦醒,他們也確實有時間先看完賭局的結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