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子恆和花娘走後不久,宋建明的小書童小安快步走了進來。
宋建明一愣,問道:“小安,你爲何如此快就回來了,莫非沒聽本公子的話,將小丫送回家中?”
小安急忙擺手道:“公子,小安可不敢違背您的命令。只是在大街上,小丫妹妹遇見了她的爹爹,同她爹爹一道走了,小的這纔回轉來的。”
宋建明瞭然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便罷了。你且安心坐下,自己隨意吃點東西。”
小安喜笑顏開道:“謝謝公子打賞。”
……
……
二樓,紀小小閨房內。
小小姑娘打量着蘇子恆寫下的每一筆一字,第一眼就被他那瘦金字體給驚豔了。這是她從來沒見過的一種字體,用筆暢快淋漓,鋒芒畢露,富有傲骨之氣,如同斷金割玉一般。
“好字!”紀小小忍不住讚道。
蘇子恆筆走龍蛇,一揮而就,短短一篇【鵲橋仙纖雲弄巧】,除了詞牌名之外,一個五十六個字。
在紀小小還在感嘆他書法精妙之際,已是書寫完畢。
瘦金字體乃是前世北宋徽宗趙佶所創的一種字體,它運筆靈動快捷,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肉,其大字尤可見風姿綽約處。因其筆畫相對瘦硬,故筆法外露,可明顯見到運轉提頓等運筆痕跡,是一種風格相當獨特的字體。
蘇子恆從小學四年級開始學習毛筆字,待初三那年初入門徑之後,就喜歡上了瘦金字體。往後十幾年時間沉浸在其中,自然小有得益。
再加上秦觀的這首【鵲橋仙纖雲弄巧】,以前他也練習過不少次,這次提筆一氣呵成,竟是他自我感覺最好的一次。
蘇子恆自得道:“小小姑娘,莫光顧着看字,最主要的詞。”
紀小小“呀”地一聲,不好意思道:“抱歉,公子,實在是你的書法太好了。”
蘇子恆笑笑不語。
紀小小這纔打量起了這首詞,看到開頭兩句“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還未有很深感觸,也就一般般。
待讀到“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時,便心生一種悠然嚮往之態。真正讓她動容的,卻是最後那一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只此一句,紀小小便認定它可爲描寫情愛詩詞中的千古絕唱。也正是因爲這句,使得這首七夕詞有別於以往的哀怨、傷感之調。
花娘在一旁默然看完了整首詞,不知心裡忽然想到什麼往事,竟是有些怔怔出神。直到紀小小連呼她幾聲,她這才反應過來,“啊,小小,你剛纔說什麼?”
紀小小第一次見花娘如此心不在焉,不過她也沒多加理會,身在這樣的歡場中,誰又沒點不爲人知的過往呢?
“媽媽,我看這首【鵲橋仙】就非常不錯,這次七夕我們用它和教司坊一較高下。”小小姑娘歡快說道。
花娘笑的臉上如同盛開的雛菊,連聲應道:“好,好!小小你覺得可以就行。”
這時一旁的蘇子恆輕聲咳嗽一聲,“既然小小姑娘覺得還行,那麼……”
紀小小似笑非笑道:“這位公子放心,潤筆費定然不會少了你。媽媽,麻煩給這位公子取一百兩銀票過來。”
蘇子恆乾笑兩聲,倒不是他貪財,而是這一百兩銀子關係到他後續計劃,由不得他不上心。
紀小小將銀票遞給蘇子恆時,忽然眼珠子一轉,開口問道:“這位公子不知高姓大名?”
蘇子恆接過銀票看了眼,見上面的確寫着一百兩字樣,還有匯通錢莊戳印。他雖然沒見過這個世界的銀票長什麼樣子,卻也不擔心會被騙。
蘇子恆笑道:“小生蘇哲,表字子恆。”
紀小小又是盈盈一福,口中稱道:“子恆兄安好,敢問子恆兄,小小這次花魁賽可能奪魁?”
“這個……?”蘇子恆撓撓後腦,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啊。要說能的話,自己又沒見過她的表演,更沒見過另外幾家的當紅姑娘表演,如何確定僅憑一首【鵲橋仙】就能奪魁?
可若說不行,那更不好。別人花了一百兩銀子,還不能奪魁的話,豈不是說這錢白花了?
斟酌片刻,蘇子恆這才說道:“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只要做到最好,那就可以了。”
紀小小饒有興致道:“那要如何才能做到最好呢?還望子恆兄不吝賜教,若是能保證小小奪得花魁,定有重謝。”
蘇子恆雖然沒有看過往年的花魁賽,不知道它比賽形式如何。但根據他剛纔坐在大廳內看到的舞臺表演,想來各家青樓的紅牌姑娘們都是上臺彈唱詞曲,再不然就是跳個舞蹈。
憑藉的就是各家姑娘們的彈唱舞蹈技藝,再加上她們出衆的外貌吸引觀衆,裡面可能和某位大才子作出的詩詞有關係,一首好詞可是能加不少分,這也是吸引那些自詡才子們觀看比賽和評分的關鍵因數。
才子佳人,風流韻事,自古皆然。
想來,將聲樂、詩歌和舞蹈結合的歌舞劇,在這個年代還未出現。否則剛纔在下面,蘇子恆就應該可以見過類似的表演。
現在還是單打獨鬥的時代,戲曲或許出現了,但是那種戲班子表演和歌舞劇還是有很大的區別,就像下里巴人和陽春白雪一樣。
想到這裡,蘇子恆問道:“不知小小姑娘可聽過歌舞劇?”
紀小小好奇問道:“何爲歌舞劇?”
“歌舞劇,是將音樂、戲劇、詩詞、舞蹈、舞臺美術等融爲一體的綜合性藝術,通常由詠歎調、宣敘調、重唱、合唱、序曲、間奏曲、舞蹈場面等組成。”
看到紀小小和花娘兩人一臉懵逼的表情,蘇子恆嘆了口氣,換了個方式解釋道:“簡單點說,就是一種高雅一點的戲曲。”
“在舞臺上,有人專門彈奏樂器,然後將一個故事用歌唱和舞蹈的方式表演出來。通常呢,根據故事的複雜程度,由兩個人或更多的人一起表演的方式,就叫歌舞劇。”
反正她們也不懂什麼叫歌舞劇,蘇子恆開始根據自己的理解胡亂解釋。
紀小小不解的問道:“那這個和戲曲有什麼不同?就是一個人多一個人少一點而已啊。”
蘇子恆道:“當然有區別,戲曲的表演形式比較固定,它的唱腔和舞蹈動作都有一套程式化的規範動作,不能隨意表演。而我說的這個則要自由許多,不需要專業化學習也可以。”
紀小小道:“子恆兄能簡單說明一下嗎?”
這時花娘在旁忽然插嘴道:“小小,馬上要輪到你表演了,要不等表演結束後,再向蘇公子討教。否則我怕下面的那羣大老爺們要鬧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