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李摩羅站在高高的廠房屋頂山頭上面，六七米高的瓦屋屋脊足可以讓他看清楚數裡外的動靜，月色下依稀可以分辨出廠房北面運河邊上出現大羣人馬前進的動靜。
幾座工廠佔地足有兩千多畝，憑着李摩羅手下五十多號人還有那一百號漁民漢子根本不可能處處防守，因此李摩羅在選定幾個制高點之後就將人手集中在這些地方，只等出現警訊的地方再做打算。
月色下遠處高大的濟寧城一片漆黑，從運河邊看過去一大片新建立不久的廠房格外顯眼，眼尖的甚至可以隔着圍牆和大片的楊樹看到廠子裡堆積如山白花花的新棉。
“孃的，要是大當家他們答應早點動手，這些買棉花的錢都是俺們兄弟的了！”金九齡一臉羨慕嫉妒恨的狠狠錘了旁邊的泡桐樹一下，“待會攻進廠子的時候男的全殺光，裡面的機器、棉花啥的一點不能毀壞！”
周圍響馬漢子們紛紛答應着，情報早就清楚的顯示這片廠房中的工人早就被嚇跑的差不多了，僅有的百十號漁民還不被他們放在眼睛裡，倒是那羣商人養着五六十號護院有點扎手。
不過五六十號人在三千人馬面前根本不夠看，之前大當家之所以出兵時間耽擱了少許，還是因爲濟寧州中大半豪強都想染指城外這片工廠，爲了爭奪各自的戰利品這才推遲數日。
“他孃的都是一羣蠢材！”一想到這裡金九齡就格外的惱火，可是他不敢得罪這些背地裡控制各路響馬的豪強，不然的話不要說僅僅是外四柱之一頭目的他悄無聲息的死掉，就連大當家人家說換也就換掉了。
“等打完這個紅窯老子一定找兩個俊俏娘們好好伺候着！”心裡想着金九齡就忍不住將心理的話說了出來。
旁邊一名猥瑣青年湊趣道：“金爺，聽說城內小揚州的姑娘那才叫一個千嬌百媚，瘦馬院裡的姑娘更是從揚州買來的好馬，兄弟們到時候可以一起去樂呵樂呵，還可以比試騎馬呦！”
金九齡一看是自己比較欣賞的青年元謀，當即笑罵着一巴掌打在他的後腦勺道：“你這個混賬玩意不要命了？城門頭上掛着李老杆的腦袋都沒有看到？城外各莊哪裡找不到俊秀閨女？到時候多搶幾個咱們兄弟一人分他幾個回家！”
“金爺就是豪氣！”周圍聽到金九齡話的響馬漢子們紛紛低聲浪笑幾聲，搶人家閨女他們又不是沒有幹過，只是以前都是在兗州府的山區幹這些事都是些粗手粗腳的丫頭，如今也不知道濟寧州地界的閨女是不是更俊！
已經入夜兩個時辰，後方各路響馬大掌櫃都還沒有爭論好究竟如何劃分戰利品，畢竟這次想要佔便宜的人太多，三千號響馬足足分屬十一家綹子，可是眼前的工廠卻僅有不到五家。
誰都知道眼前的工廠防守能力極差，幾十號護院根本就不被人看在眼睛裡，此刻不搶等到打完到了別人手裡就別想再要回來。
一等二等遲遲不見動靜，金九齡無聊下看到元謀幾個年輕人正拔河灘地上的白茅草肥嫩的根，使勁咀嚼一絲草根的香甜氣息傳來，不知不覺時間居然就到了半夜。
當月亮上升到最高空時，已經是半夜子時，十幾名大當家終於爭吵累了，大家也達成了最後的分賬協議。
其實這些響馬認爲拿下來這些廠房大家一個衝鋒就足夠了，他們最重要的任務不過是防止那幾名外地客商狗急跳牆下，自己放火燒燬幾座工廠，這樣一來大家豈不是白忙活了。
如今眼看商議的差不多，他們肆無忌憚的開始向着那一大片連綿的工廠奔馳而去，居然連濟寧城內駐守的五千練軍都絲毫不在意，但在石錦堂看來這些響馬其實跟官兵都是一夥的。
金九齡格外激動的衝鋒在第一波人羣中，他早就盯上了紗廠用來購買棉花的那些現大洋和銅子，雖然其中很多都已經變成了棉花，不過精通算計的他知道至少還有一半的錢沒有花出去。
好像最清楚這件事的還是元謀這個精明的小夥子，好多確切的消息都是這個機靈鬼刺探回來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混進工廠打探的，看來以後自己可以讓這傢伙接班。
一想到元謀，策馬奔馳中的金九齡忽然發現自己身邊已經看不到這傢伙的身影，可能是小傢伙得馬太瘦落在後面了吧，大不了自己搶到那些大洋後分給他十塊，這也算是籠絡手下人手的手段了。
心裡想着金九齡不由爲自己的機智和大度暗自得意，這世上像自己一樣心地善良的山賊已經不多了，好人有好報之下自己豈不是能夠搶到更多的好東西，更進一步的升官呢？
外四柱聽上去似乎挺威風，不過金九齡卻知道這樣根本算不得隊伍最核心的成員，即便自己當不了轉角樑，怎麼也得當個迎門粱，能不能達成自己的心願，就看這次買賣收穫大不大了。
“隆隆隆”
聽着身邊上萬只馬蹄的奔騰聲格外壯觀，金九齡剛想要說什麼，忽然就覺得眼前一道強烈的光線閃過頓時眼前什麼也看不到，隨後就聽到劇烈的爆炸聲，隨即受驚的戰馬頓時亂作一團。
幾乎同一時間，就在他們的側翼原本平坦的田野中忽然翻出一塊塊木板，露出一道並不算深的壕溝來，可是從壕溝中鑽出來的人居然擺出數十挺機關槍噴射出無數的火舌。
“他孃的咱們被官府騙了！”金九齡吼了一聲就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作爲第一波衝鋒的響馬，幾乎第一時間就被一顆子彈穿過胸肺，臨死前他格外惱恨，在他看來如此嚴謹的埋伏，還有如此密集的火力除了濟寧州的官兵又能有誰可以拿出來呢？
原本輕鬆愜意的響馬們什麼時候見識過這麼兇猛的火力？根本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他們頓時被打的一團混亂，許多響馬頓時打馬就要往周圍逃走，場面瞬間變得極爲混亂。
他們根本不知道眼前射擊的伏兵其實只有一少部分纔是武剛派來的老兵，其他大多都是新兵而已，其他數千名騎兵早就在周圍佈置下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