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步?這短短的三百步平時對他們而言輕而易舉,可現在卻關係着衆人的生死,怎麼才能在狼王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以最快速的衝過去呢?蕭逸摸着下巴開始反覆思考着各種方案了。
火光下‘白菜’的身影幽暗不明,黑色的皮毛使它在夜幕中得到了最好的保護色,剛纔的一場血戰讓它非常的興奮,此時正不停地用鐵蹄刨着地面,白菜的蹄子和別的馬都截然不同,因爲上面裝着一件秘密的殺器---馬蹄鐵!這個秘密只有蕭逸自己知道,就是牛鐵匠也只是疑惑不解的,按照蕭逸給出的圖紙打製了四個奇怪的半圓形鐵條而已,自從有了馬蹄鐵的幫助,‘白菜’的奔跑速度更上了一層樓,快的猶如鬼魅一般。
又緊緊握了下手中的‘疾風’弓,3石的弓力足以讓它射穿百步內的重甲,寶馬在側,良弓在手,兩個深深的酒窩出現在蕭逸的小臉上,計策已定!
迅速聚攏過來衆人,蕭逸說出了自己的計策:“要想活命,只有一個辦法,狼王就在正西400步外,一會大牛,馬六你們兩個負責扔擲火把,從狼羣的包圍中給我燒出一個缺口,我騎上‘白菜’,往西南猛衝,藉着‘白菜’的身影掩護我,然後子龍兄,你的連珠箭負責給我提供掩護,只要靠近狼王100步內,我有把握一箭射死它。
聽着蕭逸的計劃,衆人面面相覷,在狼羣中衝出300步以外,就算有弓箭掩護又談何容易,何況弓箭最多掩護他150步左右,剩下那段距離就要單人獨騎在曠野上面對狼羣的圍捕了,危險,太危險了……
“何況現在是黑夜,在百步之外,就是眼力再好也很難看清楚目標?”衆人不約而同地發出這樣的疑問。
“呵呵,眼睛雖然看不清,但我可以用耳朵聽呀!”作爲一名射鵰手,除了敏銳的視覺,還得有過人的聽覺,蕭逸一臉自信的說道。
“這是現在我們唯一死中求生的辦法,不要再猶豫了,就這麼定,如果等狼羣組織好下一次進攻,我們就連這最後的機會也沒有了,按照我的計劃行事吧。”
“蕭兄弟,還是讓我去吧,憑我的箭術,100步內,定能取狼王的性命。”面對如此危險的事情,趙雲認爲應該由年長的自己去。
“你的白龍馬在夜色中目標太明顯,這個事情還是我和‘白菜’最合適”,摸着自己微黑的小臉,再看着趙雲那張英俊白淨的臉龐,蕭逸忽然發現,人長得黑點兒有時候還是挺好的。
牽過身上沾有狼血的‘白菜’,蕭逸摸着它的大腦袋輕輕說道,“夥計,今夜是生是死就看你我的了!”
‘白菜’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用大頭不停地在蕭逸身上蹭着,這是他們平時表示親密的方法。
雖然‘白菜’還沒完全長大,但已經兩歲左右的它完全體現出汗血寶馬的天賦異稟,性情兇悍無比,雄健的身體已經發育的和普通匈奴馬差不多大小,而且奔馳如飛,馱着同樣未成年的蕭逸急速奔跑還是不成問題的。
拿過酒葫蘆,猛地灌了一大口,一股暖流瞬間在胸中升起,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沸騰了;又給‘白菜’也喝了兩口,提好弓箭,翻身上馬,看了下同伴們一雙雙包涵着擔心、期待、鼓勵、相信的眼神,蕭逸微微一笑,向衆人猛地打了個手勢。
早已準備好的大牛和馬六同時大吼一聲,將手中的火把猛地扔向在不遠處徘徊的狼羣,出於野獸對火的本能懼怕,野狼們立刻嚎叫着四散奔逃,在密集的包圍圈中立刻露出了一道空隙,於此同時,趙雲的連珠箭以最大的速度開始狂射,爲蕭逸掃清障礙!
與此同時蕭逸雙腿猛然夾緊,用手一拍‘白菜’的腦門處,‘白菜’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了一聲好似龍吟虎嘯般的嘶鳴,向着缺口處閃電一般的衝了出去……
蕭逸的身體藉助馬登的力量緊緊的貼在馬背上,彷彿渾然一體,這樣遠處狼王就很難看到他,看過好多遍《狼圖騰》的他可從來不敢低估狼的智慧,突然一隻反應過來後立刻追趕而來的野狼猛地張開血盆大口向自己撲來,就在鼻子裡甚至都能聞到狼嘴裡的腥臭時,一隻快如閃電的穿雲箭飛至,把惡狼死死的釘在了地上……趙雲的箭術果然犀利。
在白菜疾速奔跑的同時,蕭逸把‘疾風’弓悄悄的掛在了右腳上,右手搭上一支狼牙箭,手腳同時用力,將弓拉的彎如滿月,靜靜的等待着機會……
‘白菜’此時也爆發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真不愧千里墨煙駒的稱呼,四蹄猶如騰雲駕霧一般,馱着一個人仍然跑的奇快無比,眨眼之間就衝出了三百步左右的距離,而身後大羣的野狼迅速的追逐圍堵了過來……
“心如冰清,天塌不驚!”默唸着靜心咒,蕭逸閉上了自己的雙眼,開始用耳朵仔細傾聽這個世界;四周的一切都彷彿變得格外清晰,風聲、馬蹄聲、身後狼羣追逐的喘氣聲……,突然百步之外一聲嘹亮的嚎叫響起---那是狼王在指揮狼羣……,就是此時,猛地一拉繮繩,‘白菜’咆哮一聲,猛地前蹄擡空,同時向後扭身,將蕭逸的右手位置轉到了正西方向。
此時的狼王也感覺到了一絲危險,正在仰天嚎叫,召集屬下迅速圍堵獵物,蕭逸右腳猛地擡起,對準了狼嚎聲響起的方位,那裡有兩隻綠油油的眼睛像鬼火一樣閃動着,弓弦猛地一聲振動,狼牙箭流星一般射了出去……
沒有看結果,蕭逸對自己這一箭具有無比的信心,那是無數個日夜苦練凝聚的信心,迅速反手拔出腰間的‘貪狼’短刀,向一隻迎面撲過來的狼頭狠狠砍了下去,刀鋒入骨,如切腐土,瞬間一腔的狼血噴了人馬一身,兇悍的氣勢逼迫的圍堵過來的狼羣都不禁後退了幾步……
百步外那聲指揮狼羣的長嚎聲,叫到一半出嘎然而止,失去首領指揮的狼羣迅速慌亂起來,在幾聲互相交流的狼嚎響起後,原來還兇狠撕咬的狼羣四散奔逃而去,就像一羣喪家之犬,哀嚎着夾緊尾巴逃入了山林深處……
仰天發出一聲比那隻狼王還要野性的長嘯,蕭逸撥馬飛奔,向衆人方向跑來,下馬後與衆人緊緊相擁在一起,劫後餘生的感覺,讓衆人陣陣的心悸……
狼羣雖然跑了,可大家絲毫不敢放鬆,手提兵刃,一直在火堆邊堅守到天大亮,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活下來了……
當清晨的陽光照射進山林時,昨晚血腥的戰場清晰地出現在衆人眼前,遍地的狼屍,狼血,有一些還被啃咬過,慘不忍睹,數百米外的一座土坡上,一具體型雄壯的狼王躺在地上,個頭幾乎比得上別的野狼的兩倍,而且一身皮毛竟然是罕見的銀白色,箭簇正好從狼嘴處射入,直入咽喉,卻神奇的沒傷到皮毛絲毫。
這樣的戰利品不能隨便丟棄,馬六跑過去,掏出小刀,飛快的剝起狼皮,對於自己坐騎的死,他可是耿耿於懷,很快,將剝好的狼皮遞給蕭逸,至於其餘的狼屍也只能丟棄在這裡了,大自然會很快的讓它們無影無蹤的;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衆人立刻跳上馬背,向山外飛奔而去,終於在中午時分,走出了這片山脈,這段驚險的狼口餘生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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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字形官道上,一奔薊縣,一奔右北平,分手的時候到了,看着各奔前程的兩條路,蕭逸想了想把那張銀色狼皮取出遞給趙雲:“共患難一場,送與子龍兄,留個紀念!”
“如此罕見的寶物,豈敢接受,何況這張銀狼皮是蕭兄弟你捨命得來的,”趙雲連忙推辭道。
“子龍兄無需客氣,狼口之下,性命尚且可以相托,何況區區一張狼皮,再說邊塞之地苦寒,子龍兄白馬銀槍正需要一件銀色狼皮大氅才相匹配。”
“如此多謝了,蕭兄弟如此義薄雲天,趙雲不才願與你結爲異性兄弟,不知意下如何?趙雲俊朗的的臉上滿是感動的說道。
和趙雲結拜,這是多少英雄豪傑夢寐以求的事情,蕭逸豈會推辭,“正合我意!”
當下就在這幽州古道邊上,二人堆土爲爐,插箭爲香,取出一壺無愁酒,各自用匕首割破手指,讓鮮血滴入酒中,開始結拜儀式。
“今有常山趙雲、漁陽蕭逸,雖然異姓,結兄弟義,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禍相依,患難相扶,天地作證,山河爲盟,有違此誓,天地誅之!……”
這一年,趙雲24歲,蕭逸16歲。
“兄長!”
“賢弟!”
而後趙雲送給蕭逸一支穿雲箭,箭桿上面有個小巧的‘雲’字。
蕭逸則回贈了一支自己的狼牙箭,上面刻着篆文的‘無愁’二字。
此時誰也沒有想到,當數年以後,這對誓同生死的結義兄弟再見面時,已經是對陣沙場,各爲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