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趕緊拍着胸脯擔保:“放心!咱絕不浪費,小車車重,我家周木匠最厲害了,兕子不知道吧?我送你的好多禮物,都是他做的哦,把小車車拿去給他修,保管和新的一樣!”
“真的嗎?”
“當然,好了好了,不哭了,快去迎接你們父皇吧,小車車交給我,我拿去修,修好了再給你送回來。”
小兕子這才收起眼淚,愛惜的摸摸小車,很可愛,很認真的道:“那……衛大人要和周木匠說,這是兕子最喜歡的小車車,一定要修好哦!”
“嗯!一定轉告!好了,快去吧,晉王殿下,快帶着小公主去吧,遲了不好。”
李治勉強笑笑,朝兕子伸出手,牽着她而去,兕子邊走,還一邊回頭,依依不捨的目光,不停的投向小三輪車,衛螭趕緊笑着揮手,讓她放心的去,待走遠了,才苦笑着打量着那輛被蹂躪得很慘的小三輪車,要修理好它,還真是一件很浩大的工程啊。
長嘆一聲,扛起小三輪車,扔馬車後面去,準備回家讓周木匠給看看。收拾好,想起小兕子的眼淚,衛螭扭頭看看四周,滿眼枯黃的雜草,循着河邊走,走了好遠,才找到一簇長在水邊的草,還好,還有幾片帶着翠綠的葉子,衛螭露出滿意的笑容,全折下來。
話說,李治牽着小兕子去迎接他們的父皇李二陛下勝利歸來,兕子小臉兒上的淚痕,已經全部擦去。如果不是紅紅的眼睛。還有眉宇隱約可見地煩憂之色,還真看不出她纔剛剛哭過一場。
一起行禮過後,李二陛下意氣風發。喜笑顏開,與諸臣同樂,把酒言歡,沒空過來關注他地孩子們。
李治牽着她,到母親跟前,默默坐在母親旁邊。長孫皇后把小兕子的神色都看入眼中,剛纔的小風波,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也能想到其中地曲折,卻不好說什麼,畢竟都是小孩子,還都是兕子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她這做皇后的。也有她的考量,有時候,爲了家庭的和睦,只能委屈自己的孩子。
“兕子。來母后這裡。”
長孫皇后慈愛地笑着,朝兕子招招手。兕子擡頭看了母親一眼,又低下頭,走過去,撲入母親懷中,默默不吭聲,長孫皇后心中暗歎,輕輕拍着她的小脊背,安撫她。
李治臉上一陣憤恨,一陣悲傷,咬着脣,朝李貞那邊瞪了一眼,李貞依偎他母親的懷裡,眼睛也悄悄往這邊看,迎上李治憤恨的目光,趕緊把臉邁開,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讓李治又是一陣咬牙切齒。
長孫皇后看入眼中,伸手把李治拉過來,一左一右,把兄妹倆摟入懷中,對李治柔聲道:“雉奴是大孩子了,是哥哥,要照顧好妹妹,知道嗎?”
李治滿臉愧疚:“母后,孩兒……”
長孫皇后食指輕輕壓在他的小嘴上,笑道:“母后知道,母后知道雉奴要說什麼,只是啊,這宮裡,發怒是最下乘的,也是最要不得的東西,我們要做地是忍耐,把所有的力量都積蓄起來,待時機成熟的時候,再全力揮打出去,一擊即中,再不給敵人還擊的機會。雉奴明白嗎?”
李治歪着頭想了想,誠實地道:“不是全部明白。母后,什麼時候纔是時機成熟的時候?”
長孫皇后輕輕一笑,點了李治額頭一下,神情和藹慈祥,道:“平日叫你多讀書,你卻當作耳旁風。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老子》上說,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讀之,可有何反思?”
李治想了想,道:“這一篇,是要人懂得慾壑難填,一心多爲攫取。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人之慾,不可丈量也,人心貪得無厭,得隴望蜀,一山更望一山高。終有一日,會因此而失去生機。”
長孫皇后又接着道:“大道泛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而不有。衣養萬物而不爲主,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不爲主,可名爲大。以其終不自爲大,故能成其大。何意?”
李治又道:“不自誇耀,萬物均不足以爲依恃。飛揚跋扈之輩,但凡有所依恃,便心比天高,氣衝斗牛。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皆如此理。”
長孫皇后這才滿意地頷首,摸着李治的頭,道:“驕兵必敗,自古皆然,然人人皆知此理,卻常深陷其中而不自知,此乃人性也。雉奴要銘記於心,對敵、自省皆可。”
李治小臉兒一亮,恭敬的道:“孩兒謝母后教誨。”
兕子天真的道:“哥哥好有學問哦!兕子也要努力學習!”
這話,逗得母子兩個都是一笑,長孫皇后懷裡摟抱着李治和兕子,肅聲叮囑道:“爲孃的身處後宮之首,你們是爲孃的孩子,平日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看着你們,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有人關注,如今爲娘還在,還能幫你們擋着,一旦有朝一日娘不在了,你們的父皇,國事繁忙,恐無暇顧及你們,保身之道唯有你們自己,娘只要你們都好好的,平安的長大,新城才兩歲,兕子也才五歲,雉奴,你是哥哥,要保護好妹妹,知道嗎?”
“母后,兕子不要離開母后!”小兕子撲在母親懷中,嬌聲道。長孫皇后笑着拍哄她。李治眼圈一紅,但還是堅定的道:“孩兒知道,孩兒一定會保護好妹妹。娘纔不會有事呢,衛大人說,孃的身體已經好了,娘不會離開我們。”
“娘當然不會離開你們,娘還要保護着你們平安長大呢。”
長孫皇后微微一笑,再次摟緊小兒子。心中暗歎。她的身體她自己豈會不知,貞觀九年的時候,她纏綿病榻一年餘。如果不是衛螭夫婦,只怕已經魂歸離恨天。如果當日她有個三長兩短,承乾、青雀,只怕自己就會亂了陣腳,自鬥不休。她地那個皇帝夫君,國事上雄才大
|都還不能離開她,她還需要繼續努力的活着,好好兒地活着,起碼。也要保護着她的子女們平安的長大,能自己獨掌一方爲止。
且不提長孫皇后的百般心思,且說打獵歸來的李二陛下一行,此行收穫很大。幾乎每家都有收穫。這次,大虎二虎再沒獵到大熊。來時衛螭特地交代過,大的獵物不要了,獵點兒小地就成,也要給別人一點兒出風頭的機會不是。
大虎二虎實在,卻沒有去打啥老虎、豹子、熊之類的,只是打了只很肥大的野豬,在他們倆看來已經很低調了,不過,那野豬巨大的體型,還是引起了旁人一陣側目,紛紛羨慕衛螭有兩個勇猛的手下。李二陛下開心,有賞賜了兩兄弟一回,然後才擺開宴席,吃着衛文自覺奉獻的烤肉,與衆人把酒言歡。
待衛螭轉回來,看到那隻巨大的野豬,心中再次無語之餘,只能自我開解,這一切都是天意,木有辦法,天生太不凡了,想低調一下都能打只大野豬,不要就是違抗天意,要受罰地。
不打擊人家大虎二虎的積極性,衛螭很是賣力的表揚了兩兄弟一番。衛螭的表揚,再次讓已經因爲李二陛下地誇獎而呈現傻笑狀態倆兄弟更加朝着白癡的方向發展,臉上那個傻笑,讓衛螭很有避開,假裝不認識他倆地衝動,實在是……用傻字已經不足以形容其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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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螭尋摸到謝身旁坐下,謝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多說,遞了一盤子吃食過來。衛螭剛坐下,屁股都還沒坐熱,那邊廂,程知節已經叫嚷起來:“衛四郎,剛纔跑哪裡去了?怎麼現在纔來?要罰酒三杯。”
衛螭看程知節眼神已經因爲醉酒有些渙散,逐面不改色,睜着眼睛說瞎話:“程叔叔你看錯了,小侄一直在這兒坐着呢,不信你問我媳婦兒。”
謝微微一笑,沒有說話。程知節接着叫嚷道:“胡說,以你小子愛鬧騰的個性,如果一直在這兒,怎麼剛纔一直沒出聲,啞巴了?”
衛螭苦着臉,一本正經的道:“小侄這不是沒地方表現不是,您想,這狩獵場,那應該是像陛下,各位叔伯這等勇武之士表現的地方,小侄這樣一個文弱書生,還是低調爲好,免得再鬧笑話,這次可沒人樂意讓小侄去射他屁股了!”
衛螭這話,逗得衆人一笑。程知節大言不慚的道:“說的沒錯!不過,你剛纔確實不在?說,到哪兒去了?”
衛螭道:“這話大聲說不雅,來,請叔叔附耳過來,小侄悄悄和您說,小侄剛纔是解手去了,您知道,是人都有三急,是吧?”
程知節一聽,也是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還用力的拍着衛螭的肩膀,拍得他頻頻皺眉,以後要記住,喝醉酒的程知節是危險品,擅自接近可能殘廢,要保持安全距離。
大家的酒,都已經有些上頭,就算是沒上頭,也無心關心衛螭到底跑哪裡去了。酒過三巡,互相間,也沒那麼多講究,男人們更是已經端起酒碗,開始找拼酒對象,打算喝個你死我活論輸贏了。女人們吃喝完畢,聚到一起,談論說笑,孩子們也離開宴席,在附近蹲着玩。
衛螭覷眼看看小兕子,見她只是安靜的蹲在李治身旁,又安靜又乖巧,小模樣兒,還是悶悶不樂的,讓人心疼死。
衛螭朝謝打聲招呼,貓着身子,向兕子身邊躥過去。謝微笑着搖頭,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過去的,他非要搞得鬼鬼樂樂的,像個笨賊。但是,這樣的衛螭也挺好。謝的目光投向被奶孃、招弟抱在懷裡的孩子們,可以預期,衛螭將來會是個好父親,不過,只怕沒什麼威嚴,嚴父慈母,估計在衛府是沒有什麼可能了,她還是朝慈父嚴母努力一下吧。
兕子小手拄着下巴,蹲在李治旁邊,看着他與李福他們一塊兒玩,興致不高,心中還想着她那可憐的小車車。突然,有一個白色的東西突然一跳一跳的蹦到她跟前兒來,到得近前一看,卻是一隻白色的,用紙疊的,狀似青蛙的東西。
小兕子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那隻紙青蛙。這時,一個粗嘎的聲音,一板一眼的道:“可愛美麗的小仙女,你好,我是紙青蛙,初次見面,請問,您是晉陽公主小兕子嗎?”
小兕子眼睛睜得圓溜溜的,道:“是啊!我叫兕子哦!”
那個聲音又再次一板一眼的道:“太好了!終於找到了!我紙青蛙聽說,在大唐長安有個叫兕子的小仙女,又可愛,又善良,人人都喜歡她。我們的天神說,要給這樣的好孩子一件小禮物,我是奉命送禮物來的。”
被誇獎了,小兕子小臉兒紅紅的,羞羞的笑着,眼神很期待的看着紙青蛙,問道:“兕子真的是好孩子,真的有禮物嗎?”
“當然!這個問題,天神找小兕子的父皇、母后打聽過,還找衛大人打聽過,他們都說小兕子是可愛善良的小仙女,是好孩子,都說小兕子應該得到禮物!看左邊,那就是我送你的禮物!”
一聲輕響,小兕子應聲轉向左邊,只見地上,不知何時多了兩個,綠顏色的,用草編的,形狀很像蚱蜢的小玩意兒。
“呀!”
小兕子歡喜的叫了一聲,撿起來,愛不釋手的樣子。這時,衛螭才從樹後跳出來,笑着問:“小公主喜歡嗎?”
“喜歡!謝謝衛大人!”
小兕子很聰明,雖然剛剛衛螭故意改變了嗓音,故意粗着嗓子說話,不過,小兕子還是猜到是衛螭給她編的蚱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