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訓全然不顧燃火的四壁,夾着小英子以“豹形”迅速向訓教場奔跑,途中眼見着身旁一間間洞室相繼塌毀,一道道石門接連墜落,眼見即將衝出甬道,而那通向訓教場的閘門卻轟然下落。
“去!”李承訓猛地把腋下的小英子甩了出去。
小英子幾乎是貼着地皮出的甬道,隨後便聽得轟隆一聲。
“糟了!”李承訓心頭一滯,但腳步卻未放慢,因爲身後的聲響告訴他,裡面全在坍塌。
“師傅,快!”
虎子在那閘門下落的剎那,把近邊的一堵泥塑塞在了下面,稍稍阻礙了石門下落的趨勢,但那泥塑並非完整石塊,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已然被壓裂,尚在不斷的粉碎中。
李承訓已到近前,耳聽得門外無憂嚎啕大哭的聲音,可那縫隙恐怕連六七歲的孩子都很難爬過去。
石門下的塑像還在碎裂,縫隙逐漸縮小,而他身後洞穴依然在坍塌,由不得他不冒險一試。
“鼠式!”
李承訓只能硬着頭皮使出這一式,效果如何,他自己也沒有把握,可此刻被封堵在裡面肯定必死無疑,所以不得不冒這個風險。
老鼠碩大的身軀,卻可以鑽進比自己小的洞穴,道理便是老鼠的骨骼肌肉,甚至內臟可以稍稍改變位置,使自己的身體貼近狹小的空間的結構。
百獸拳的“鼠式”便是脫胎於此,再經過易筋經的錘鍊,他體內的經脈、血肉都可以最大限度的調整角度,有些類似於我們後世見到的柔術、縮骨功等,但威力卻是遠強於後者。
當無憂看到李承訓從那不大的縫隙中鑽出來的時候,已然滿臉淚痕的癱倒在地上,虎子和小英子也是喜極而泣。
“快!進銀礦密道!”李承訓翻滾起身卻並未停步,連着一個“蛇式”,一手夾住柴紹,一手抱起無憂便向那入口縱去。
虎子和小英子展開身形,緊隨其後,他二人雖然慢了許多,但總算鑽進了銀礦密洞。
“別停步!”李承訓邊跑便吼,他猜測地宮坍塌,應該是原本的構造被機關關聯,而鄒家銀礦無意開通的這條密道應當相對安全,但實際怎樣,誰也不敢斷定,因此只能拼命奔跑。
李承訓的決策是對的,雖然銀礦暗道不隸屬於地宮序列,但受其影響,同樣開始大面積坍塌,並且開礦之時的加固只是爲了採礦利益的短期行爲,自是不甚牢固,有些風吹草動,便扛不住了。
幾人相繼躍出密道,後面的山洞轟然坍塌,背後散起一陣煙塵。
太嶽山暗影門地宮連帶銀礦密道,全部塵歸塵土歸土。
李承訓輕輕放下柴紹和無憂,急忙呼喊“虎子,小英子”,聽見他們的迴應,這才放下心來。
“門主!”
煙霧散去,皎潔的月光之下,李承訓回過頭見到一個人影飄來,立即竄出,警覺地喊道“誰?”
“門主,是雲飛!”那黑影喊道。
李承訓聽聲音,確認是他,問道:“雲飛?你怎麼在這兒?”
“副門主擔心你們出山的時候走彎路,特別讓我留下帶路,畢竟這裡我熟悉!”楚雲說話間已來至李承訓身前。
這時,小英子扶着虎子走了過來,“大哥,他腿似乎受傷了。”
“沒事,擦了點皮!”虎子滿不在乎地道。
李承訓俯下身軀,在他腿上揉捏幾下,“骨頭沒事!”
小英子把虎子交給李承訓,便跑到一旁扒拉倒在地上的柴紹,“大哥,這柴王怎麼辦?”
“雲飛,帶着我們先去山前,把柴紹還給他們。”李承訓向柴紹走去。
“門主,柴紹是咱們的護身符,還給他們做甚?”楚雲飛急道。
“邊走邊說,帶路吧!”李承訓說話間已點開了柴紹的穴道。
楚雲飛無奈,只得引着衆人向山谷出口走去。
路上,李承訓一直在和柴紹說話,講的無非是暗影門如何被賈維利用,做下了許多禍國殃民的事情,而如今自己執掌暗影門,有決心把它改造成俠義之門,甚至還透露了暗影門地宮坍塌,覆滅了門派精英,他將率領殘餘力量移出中原,到大唐邊陲紮根。
柴紹始終面帶微笑,心中起伏不定,口中卻是隻字不吐。這也難怪,自己是被俘之將,何其屈辱?想當年,無論是橫行江湖,還是馳騁沙場,所向披靡,直到被封爲王,公主下嫁,那是何等榮光? 但是現在呢?敗軍之將,何其尷尬?
不過,當他聽說暗影門將移出中原時,不由得多看了李承訓兩眼,終於開口說了一句,“陛下下令絞殺暗影門門徒,不得走脫一人,我已是有違聖命,你好自爲之。”說完這句,他便不再開口,甚至看也不看李承訓一眼。
柴紹,也是李承訓佩服的大唐英雄之一,有心結交,才說了許多好話,可是既然驚動了李世民,怕是難以善終,索性也緘口不言。
楚雲飛的確是熟悉這裡的路徑,天亮時分,便帶着衆人回到了暗影門總舵山門前。
“好傢伙”,躲藏在山腰的李承訓,見正門口,依然火把通明,人聲鼎沸,挖掘之聲不絕於耳。
“虎子,你們在這裡等我,我送柴王過去!”李承訓給柴紹打了個請的手勢。
“師傅!”
“哥哥!”
“大哥!”
幾人同時有話要說,卻被李承訓擺手阻止。
柴紹掃視了衆人一眼,頭也不回地朝着山下走去。
二人行至山腳,早有警戒的官兵發現,見是柴王歸來,無不欣喜若狂,口中喊叫着:“柴王!柴王!”
正在指揮挖掘的那副帥分開衆人,疾步過來,“王爺,是你嗎?”。
如此一來,全軍沸騰,所有官軍都向這邊聚集,那士兵還好些,依舊保持着隊形與距離,而那些將官卻有不少淚奔而來,有的已陷入歇斯底里的癲狂之中。
這倒把李承訓嚇了一跳,至於嗎?隨即他便明白過來,還真是。
這柴王,那是皇親國戚,功勳卓著,若真是剿匪陣亡,那這些隨軍的副帥,高級將領,即便不人頭落地,也要是丟官失爵。
剛纔,衆人都以爲悲劇難免,卻不想柴王沒死,這如何不讓他們欣喜若狂?
衆人狂呼過後,才注意到柴王身後的李承訓,一個個怒目相向,早就自發的把他團團圍住。
柴紹見狀,淡淡地道:“都散開,讓他去吧!”
“柴王,他?”那副帥頗爲不解。
柴紹皺眉道:“無論如何,他周全了我的性命,如今,我還他一命,大家兩不相欠,至於皇上那邊,我自會去請罪。”
柴紹發話,兵士無不聽從,紛紛收起了兵器劍弩,卻仍是護衛在他周圍,生怕李承訓再做出什麼事來。
“柴王,告辭!”李承訓抱拳施禮,而後從容轉身,展開太虛步,晃得衆人眼前一花,他人影已至遠處。
回到山腰,見衆人正等着自己,李承訓對楚雲飛道:“走!帶你們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