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蕭芸飛走了,喬巧兒這才舒了口氣,這一番當真是死裡逃生,想起剛纔的驚險,禁不住一陣的後怕,嬌小的身子都在輕輕發顫。
左少陽轉身抱住她,知道她這一次嚇壞了,他自己也嚇了一大跳,差一點喜事變喪事,摟着喬巧兒,用熱吻來安慰平復她。
懷裡的這個半大的女孩,雖然是幾個女子中年紀最小的,甚至還可以說不諳世事,卻寧可自殺,也不願負了自己,這番情義,卻不輸於當初在戰場上苗佩蘭捨生忘死救自己,能得到兩位姑娘如此深情,左少陽又是感動,又是惶恐,生怕委屈了她們。
喬巧兒摟着他,仰着臉問道:“相公,你說,蕭姐姐除了飛賊,還是什麼人呢?不會是反叛吧?”
左少陽笑道:“怎麼,害怕了?”
如果真是反賊,喬巧兒自然是害怕的,擱在誰的身上,跟反賊有勾連,都會緊張害怕,更何況還只是半大孩子的她呢,喬巧兒一雙美目望着左少陽,遲疑片刻,道:“相公不怕,妾也不怕”
“如果她真是反叛,我還真有點怕,不過,她肯定不是反叛。”
聽左少陽說他自己也害怕,喬巧兒笑了,又聽他斷定蕭芸飛不是反叛,便放心了許多,莞爾笑道:“相公如何知道?”
“最後一波反叛已經在去年春天在咱們合州被招安了,現在天下太平,當然,除了跟突厥還在打仗之外,已經沒有什麼戰亂了。”
“既然不是反叛,那她爲何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還說暴露了,老爺和相公都不會接納她。到底是什麼人會這樣呢?”
“我也在琢磨這件事,還真想不透她還是什麼樣的身份。——算了,她不願意說,肯定有她的道理。”
“嗯,”喬巧兒眼珠轉了幾轉,一臉壞笑道:“相公,這蕭姐姐美貌不亞於白姐姐,又對你一往情深,你不想法子把她娶過來?”
左少陽擰了她粉嫩的臉蛋一下:“你沒聽她說嘛,她要是能嫁給我,早就直截了當告訴我了,就是她那神秘的身份,讓她沒辦法這樣做,有不甘心別的女子嫁給我,所以才整出這麼些事情來的。是你寧死不悔婚感動了她,纔不再幹涉了的。”
喬巧兒笑了:“剛纔我還以爲我死定了呢。”
“你個小丫頭,以後再不能這樣了咱們是夫妻了,就是一個人了,有什麼事要商量着做,沒有過不去的關明白嗎?”
“嗯,明白了,相公。”
“蕭姐姐的事不能告訴老爺和太太他們,知道嗎?”
“我自然知道。”喬巧兒想了想,又道:“等蕭姐姐將來說了身份,咱們又找到了合適的辦法,還是把她娶了吧,別讓她一個人飄零江湖了。怪可憐的。”
左少陽笑道:“人家媳婦生怕自己丈夫納妾了,自己失了寵愛,變着法阻止,你倒好,幫着丈夫往家裡納妾,生怕寂寞似的,你莫非不知道吃醋不成?”
吃醋作爲男女情感中妒忌的替代詞,始於唐太宗時期,但是,這個詞當時還沒有流傳開,所以喬巧兒並不知道,瞪着烏溜溜的黑眼睛瞧着他:“吃醋?醋那麼酸,我幹嘛要吃?”
左少陽這才醒悟過來她聽不懂,笑了:“小傢伙,吃醋就是妒忌啊,我納妾一堆女人,你難道不妒忌嗎?”
喬巧兒哼了一聲,摟着他的脖頸道:“我當然妒忌的,不過,蕭姐姐喜歡你在前,她又那麼好,要不是她的身份不能嫁給你,那做你妻子的,就不會是我了,所以我不跟她爭的。白姐姐、苗姐姐和桑姐姐都是在我之前的,而且說好了娶了我之後,你就納她們爲妾的,我也不能不講道理。不過,哼,你有了我們五個,可不許再納妾了,要不然,我可要,呃,吃醋了”
喬巧兒學得倒也快,因爲醋酸酸的,跟妒忌時的心理感受很相像,這個詞代表妒忌很形象,所以立即便現學現用了。
左少陽奇道:“五個?你加上白姑娘她們三個,總共四個,哪來的五個?”
“蕭姐姐呢”
左少陽是不太相信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愛情故事的,因爲祝英臺當初是女扮男裝,梁山伯怎麼可能喜歡一個男人呢?雖然後來知道她是女人了,也不可能就立即產生愛情啊。以前那種兄弟感情一下變成男女之情,這個彎彎只怕是不好轉的,除非梁山伯是雙性戀者。
現在面對蕭芸飛,同樣是這樣,雖然蕭芸飛很美,但是畢竟剛剛知道她是女人才這麼一小會,那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立即便產生男女之愛的,當下苦笑道:“蕭姐姐她說了不能嫁給我的,而且她不願意做妾的,再說了,我以前一直以爲她是男的,而且是個老頭,只把他當忘年交的大哥看待,從來沒有想過他其實是女人,對他也沒有產生過男女的那種感情,一下子就談婚論嫁,我,我也沒那感覺啊。”
“哼撒謊你前三次相親,那幾家女孩子,你還不是隻見了一面,就決定娶人家做妻子了,怎麼不說什麼男女感情了?”
“這個……”左少陽一時語塞,便在這時,就聽屋外傳來白芷寒的聲音:“少爺、夫人,開宴了,老爺讓你們出來吃飯,給賓客敬酒了。”
“好的,馬上出來”左少陽答應道,“蕭姐姐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咱們先出去。”
“好”喬巧兒答應了,摸了摸脖頸,緊張地對左少陽道:“相公,這傷別人要問起來怎麼辦?”
“用什麼圍在脖子上擋住”
“好”喬巧兒四處一瞧,見屋角一口大箱子,是自己陪嫁過來的嫁妝,忙過去打開,從來裡面翻出一條狐狸毛白圍脖,圍在脖頸上繫好,便看不出來了。又取了一雙手套給左少陽戴上。兩人這纔出來吃飯敬酒。
左貴老爹和喬老爺已經成了親家,兩人又喝了酒,說話也多了起來。左少陽和喬巧兒挨着桌敬酒。跟左少陽同榜進士的曲鳴、伍舒等人把左少陽灌了個雲裡霧裡的。
這一通喜酒直喝到起更,因爲要宵禁,賓客這才陸續散了。
喬巧兒陪着左少陽敬完酒,就回新房了。左少陽則一直喝到了傍晚席散,差不多已經喝醉了,才被白芷寒和苗佩蘭攙扶着醉醺醺回了洞房。
洞房花燭夜,在古代其重要意義可比現在大多了,因爲古人很多情況下,男女成親,直到洞房花燭才相互見面,也纔有男女的第一次。
喬巧兒很緊張地坐在牀沿上,看着白芷寒拿着一個黃銅手爐薰香在屋裡忙活着給他們暖被子,又在屋角放了一個暖爐,幫他們鋪好被子,用一個黃銅腳盆端來一盆溫熱水,給左少陽燙腳,完了又換了一盆水,給喬巧兒洗腳。
喬巧兒慌忙接過腳盆:“白姐姐,以後這種事我自己來吧。”
白芷寒微笑道:“夫人,這本來就是奴婢的事情。咱們是官宦世家,少爺現在又有了功名,這規矩是要講的。”
說罷,把腳盆放在牀邊,要替喬巧兒脫繡花鞋。喬巧兒漲紅着臉:“真的,我自己來”三兩下脫了鞋子,又道:“白姐姐,以後這些服侍人的事情,就讓蓮子來做好了,一年之後你要過門的,咱們是姐妹,這些事不能讓你做,免得下人們輕賤了你。”
蓮子是喬家陪嫁過來的一個小丫鬟。手腳倒也勤快,不過現在正在外面跟丁小三一起忙着收拾院子裡的酒席,所以洞房裡的事情都交給白芷寒了。
白芷寒笑了笑,便不再勉強。
等喬巧兒自己洗完腳,白芷寒端着洗腳水出了門。丁小三已經點了四盞大紅燈籠,兩盞掛在大堂門口屋檐房樑處,兩盞掛在了大門口。
新房裡,原先的那對喜燭早已燃完,又換了一對點着,通紅的火焰跳躍着。
左少陽喝醉了,歪在桌前的交椅上,醉眼朦朧看着白芷寒忙碌,喬巧兒坐在牀邊,左少陽有心跟白芷寒說兩句話,可是新婚之夜,跟別的女人搭訕總是不妥,到底忍住了。
白芷寒走後,左少陽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走到喬巧兒身邊。喬巧兒神色有些慌亂,仰着俏臉望着他,臉蛋不知道是喜酒燒的,還是紅燭照的,燦若雲霞,一雙美目亦喜亦羞。只看了一眼,便又把粉首垂下了。
左少陽道:“娘子,咱們睡吧?”
一聲娘子,讓兩人都是心頭一顫,左少陽在現代古裝電影電視劇裡聽這話聽多了,總覺得充滿曖昧,真到自己親口跟妻子這麼說,便感覺比“老婆”這個詞要來得愜意,更加溫馨,說出來便跟喝了壯陽酒似的,全身熱血騰騰的。
喬巧兒第一次被稱爲“娘子”,這是一個爲人婦的稱呼,意味着從今以後,自己便是一個少婦了,雖然才十四歲,以後,就要與這個可敬可佩的大哥哥成夫妻了,要給他生兒育女,相夫教子了。想起這些,喬巧兒一顆慌亂的心撲通亂跳,若不伸手按住,便要挑出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