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裡閃過一絲狂喜，張龍重重跪下。
“全憑大人差遣，我立刻去整備兵馬，隨時聽用。”
他告辭離開後，書房內屋，傳來了腳步聲。
是仙蕙兒……抱着政兒，眉宇間有着解不開的憂愁。
這場戰鬥令小嬌妻心力交瘁。
“不是讓你歇着麼？這塞外天氣怪冷的。”，李冉微微皺眉，嗔怪的抱怨了她一句，順手在她的肩膀上披上了一件襖子。
“……哪裡能安穩的歇着，我眼睛閉上，就是爹爹和哥哥。”
李仙蕙搖着頭，苦惱道，“爲什麼，哥哥會這樣。”
這個問題沒人能給她答案，只能說，造化弄人。
“別多想了，咱們都改變不了什麼。”
撫摸着他的秀髮，李冉淡淡一笑，“其實更該抱怨的，是這天下蒼生，他們才叫無辜，因爲李重潤的野心，流離失所。”
這場戰鬥，哪怕大唐贏了都傷經動骨……平叛的花銷和後期建設，根本就是個天文數字。
更何況，還有突厥人在打秋風。
“……大郎，你能不能結束戰鬥？”
仙蕙兒依偎在李冉的懷中，幽幽道，“我知道這些天，咱們這裡一直在接收難民，你說得對，他們是無辜的。”
“嗯，我儘量。”
李冉點了點頭，沒有告訴她的是，他並不準備馬上出兵。
不是冷血，而是爲了給王忠嗣等小將們表現的機會……經此一役，大唐舊有的將領體系應該得大換血了。
王孝傑已老得臥病在牀，王海賓和薛思行守成有餘攻堅不足，皆不足以成爲大唐柱石。
而只有王忠嗣、封長清等人成長起來後，才能保大唐數十年的平安。
李冉只希望張柬之等人別犯糊塗……三把利劍，該用的就用，到現在爲止，這些新軍都沒有消息傳來。
可惜，事與願違。
十天後，一個非常不好的情報傳到了封地。
“官軍敗了！”
簡單的四個字，令李冉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筆，將封地所有屬官都召集了起來。
顯然，不能再等了。
“準備出征。”，同樣簡單的命令，張龍等人迅速行動，只短短半天不到，便做好了各種準備。
李冉站在點將臺上，閱示着麾下的精銳。
來自於不同的政權和民族，身份成分皆大相徑庭，唯一的共同點，便是他們都只服從於自己……得益於建立的‘政委’制度，李冉對軍隊的掌控力不需要懷疑。
“冉兄弟，你沒有接到洛陽那邊的詔令，私自出兵，可是違法的。”
裴旻站在他身邊，低聲提醒着，儘管他自己早就躍躍欲試想幹一場。
“諸位，我決定出兵平叛，你們可願意追隨於我？”
李冉沒有回答他，只朝着士兵們昂起了頭顱，開始戰前動員。
回答他的，是排山倒海的軒昂聲。
見士氣可用，自然立刻出發……事實上，各種行動預案早就告訴了麾下將領們，只需要按部就班執行即可。
“……我得趁着局勢還有挽回的空間，解決麻煩，張柬之這老貨，太讓人失望了。”
等到部隊開拔後，李冉才朝着裴旻無奈的笑了笑。
薛思行輸的這一仗並不冤枉……他還是採取了老一套迎敵手段，結果沒想到大唐的官軍對上採用了新戰法的突厥遊騎，對方裝備的弓弩射程幾乎比以前多了一百多米，這種認知差不輸纔怪。
當然，薛思行到底不是混子，見到風頭不妙後立刻收攏軍隊撤退，寧可損失幾千斷後的士卒。
所以軍隊雖然元氣大傷，倒也不至於完全沒了抵抗力，只是士氣跌倒了谷底，而且，連作爲監軍的宋璟都被俘虜了。
相信老丈人會很快調整應對策略，在那之前，李冉有必要阻止局勢進一步惡化。
唯一令李冉頭疼的，是留下多少兵力守家……帶的人多了，勢必影響封地的防禦，而帶的人少了，又是杯水車薪。
“……裴兄弟，你帶着侍衛護送仙蕙兒去武縣暫避風頭。”
李冉突然看向了裴旻，不等對方反應，低聲道，“她走了，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咳咳，我倒是沒問題，不過……你們還是自己說吧。”
裴旻眉毛動了動，朝着李冉身後努了努嘴，回頭一看，卻是仙蕙兒輕手輕腳的走到了自己後面。
“……我不去！”
還沒等李冉開口，仙蕙兒已經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乖，聽話，這裡很危險。”
“不，就是因爲危險，我纔要留下……我是你的妻子，你在外浴血奮戰，而我卻溜之大吉，這對留守在封地的官吏和百姓們有何公平？”
仙蕙兒一臉決然，“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城在，人在，城破，人……”
“別亂立FLAG好吧！”
李冉趕緊將她的嘴捂住，微微嘆了一口氣，這丫頭外柔能剛，下定決心後不是那麼好勸的。
“……好吧，我給你留兩千人守家，咱們隨時聯繫。”
李冉上馬，莞爾笑道，“等我回來，要不了多久。”
他揮鞭而行，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戰意。
這場戰鬥，必須儘快結束，他說的！
目標，馬邑！
薛思行將殘餘的兵力集結在馬邑死守待援，那裡是進入中原的最後一道屏障，一旦失守，突厥人的狼騎兵就能順勢南下，雁門、晉陽均在兵峰所指的範圍之內。
所以馬邑不可破。
一路急行軍，李冉親自帶着部隊前行，這隻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勁旅展現出了極爲強悍的一面。
三百多裡的急行軍，甚至沒有人掉隊。
到達馬邑的時間，是晚上……遠處燈火通明，氈包練成一片。
李冉長述一口氣，很好，總算沒有晚點。
部隊悄悄靠近城池，從空氣中殘存的血腥味不難判斷，這裡在白天時候經歷了多麼慘烈的搏殺。
示意部隊停下，短暫休息。
同時裴旻和張龍等將領集合起來，商量對策。
“我想劫營。”
李冉直接說了目標，將領們均狐疑不定。
一日一夜三百里的行軍，士卒們的體力幾乎已經壓榨到了極限，此時劫營，並不是最好的選項。
同時，也不清楚叛軍那邊的守衛如何，太過冒險。
“我們得讓城中的守軍看到希望。”
對於將士們的顧慮，李冉心中清楚，但他更知道，如果拖到明天，自己這隻數千人的軍隊對於整個戰局的影響會變小！
畢竟，叛軍和突厥狼騎，總數可是足足十萬！
“……機會是均等的，我們長途奔襲而來沒能休息，而叛軍經過了一天的攻城，同樣也非常睏乏，眼下比拼的，就是雙方的耐力和鬥志。”
李冉深吸一口氣，“我們有先手優勢，只要打對方一個猝不及防，亮明身份後，城中的守軍必定會馬上響應配合，完全能反推一波，不說畢其功於一役，起碼讓這場戰爭的走向不再一邊倒。”
“冉兄弟，計劃倒是不錯，但你如何肯定城中的守軍會配合咱們行動？”
裴旻疑惑的問道，他並不相信薛思行的能力。
“……只要亮明我的名頭即可。”
李冉曬然笑笑，眉宇間罕見的自負。
“告訴城中守軍，大唐的仙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