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熟悉的聲音。
顧安平猛然一愣，隨即擡頭朝前望去。
當他看清楚眼前人面孔的時候，直被驚得下巴都掉了。
“這……”
“這這這……”
“怎麼是你？”
顧安平滿臉差異的指着李承乾，說都不會話了。
“大膽！”
一旁的王毅冷着臉道：“小小儒生竟敢對太子殿下指手畫腳，你有幾個腦袋？”
太子？
他是太子？
他不是自家娘子的兄長，自己的大舅哥嗎？
顧安平已經被眼前場景徹底驚呆了。
甚至這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而李承乾卻微微一笑，對着王毅揮了揮手道：“沒關係，我認識他。”
說着，他直邁步走下堂，走到顧安平近前道：“之前我就跟你說過，若再見到我，定會與衆不同。”
“你當初還說，不可能會被嚇到。”
“現在怎樣？”
李承乾看着顧安平笑道：“還是被嚇到了？”
“你……”
“你怎麼會是太子啊……”
昨晚上跟自己喝酒吹牛逼，而且還在那說太子壞話的傢伙，竟然就是太子本人。
這也太嚇人了吧？
顧安平此時滿臉的苦澀。
不過很快，他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他直道：“那……幼靈真是你妹妹？”
“她不叫幼靈，她叫麗質。”
李承乾開門見山道：“她是我嫡親的妹妹。”
麗質？
李麗質？
傳說中的長樂公主？
那瞬間，顧安平的腿都軟了，幾乎要坐在地上。
得虧是李承乾手疾眼快將他扶住。
要不然他這洋相可就出定了。
李承乾直對着顧安平道：“行了，閒話都說完了，現在得開始做正事兒了。”
“啊？”
“正事兒？”
此刻顧安平的腦子亂成了一團。
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做正事兒啊。
而接下來的一刻鐘的時務策，基本上就是一場災難。
李承乾本來問的，就是一些關於當前時務的簡單問題。
比如，李承乾問：“你對當前朝政怎麼看？”
“啊？”
“朝政？我沒什麼看法啊。”
顧安平一臉茫然的說。
聽聞他這回答，李承乾黑了臉。
昨天晚上還跟自己叭叭的講了一堆。
怎麼這會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李承乾直說道：“顧安平，這可是科舉時務策的考試現場，不是讓你胡鬧的地方。”
“我知道。”
“但我也不知道。”
“我現在腦子很亂，什麼都忘了。”
顧安平滿臉迷茫的看着李承乾道：“如果實在不行，就讓我先走吧，我不考了……”
他的思緒，早就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
一看他這模樣，李承乾暗暗搖了搖頭。
周遭那些個考官也都是一副失望的模樣。
畢竟這傢伙昨日考場上的表現，着實是優異的有些嚇人。
今日這些人都是特意來看看他在時務策上能有怎樣的驚人表現的。
可是這貨，今天竟然搞出了如此一副模樣，着實是讓人覺得失望。
而李承乾倒也明白，這貨是被自己突然亮出身份給嚇到了。
這倒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他也知道，顧安平此時的憂慮，更多的是來自於李麗質。
跟自己在村子裡生活了那麼久的姑娘竟是帝國公主，這對於他來說究竟有多震撼，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李承乾輕嘆口氣，道：“你先出去吧。”
顧安平愣愣的點了點頭。
待到他出去之後。
王毅直開口道：“殿下，這人真的那麼有才華？”
他現在是很懷疑這一點的。
畢竟顧安平所展現出來的東西皆是平平無奇。
甚至，他都覺得昨天顧安平是提前備好了答案，或者是碰巧出的題就是他背過的。
他完全不相信，這樣一個能被李承乾表明身份就給嚇到的人，能多麼有能力。
當然了。
這也是在他不知道，顧安平全部事情的前提下。
而李承乾深知其中內情。
但他現在也不能爲顧安平辯解什麼呀。
畢竟他總不能告訴人家，自己的妹妹逃婚了，嫁給了這貨，而自己去看他時，聽他跟自己吹了半晌的牛吧？
李承乾直搖了搖頭道：“是不是人才現在也看不出來，等明日的詩賦論再看吧……”
……
顧安平宛如丟了魂一樣的出了考場。
跟他相熟的張方朔滿面迷茫的看着他：“顧老弟，你這是怎麼了？”
“沒……”
“沒怎麼。”
顧安平朝着張方朔苦笑了一下，隨即邁步繼續朝外走。
這時，就聽一個士子在一旁嘲笑道：“還能怎麼了，這肯定是被考官給罵了唄。”
“沒錯，看他那德行，這次應該是白考了。”
“昨天不就是這小子提前交卷出去的麼，我當時還以爲他是哪裡來的大才子呢，現在一看，這應該就是來長見識的吧。”
周遭的嘲笑聲一聲接着一聲。
而顧安平就是在這一聲聲嘲笑聲當中走出了考場。
人羣中的李麗質見夫君出來，直接跑了過來，滿臉笑意的說：“夫君，怎麼樣，考官有沒有被你的才華嚇到？”
看着李麗質。
顧安平微微搖了搖頭只說了一個字：“沒……”
見他這狀態，李麗質陡然一愣。
她道：“夫君，你這是怎麼了？”
顧安平又搖了搖頭。
他什麼話都沒說，更沒有要等李麗質的意思，宛如丟了魂一樣的自顧自的往前走。
見他這模樣，李麗質下意識的看了眼考場。
該不會是李承乾跟他說了什麼吧？
李麗質也不是傻子，看顧安平這模樣，她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
而待回到了客棧之後，顧安平的第一句話也印證了李麗質的想法。
顧安平低垂着腦袋，道：“你究竟是誰？”
“我？”
“我是你妻子啊。”
李麗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說：“你這是怎麼了？”
“我沒怎麼。”
“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李幼靈，還是……”
顧安平遲疑了一下，隨即還是開了口：“還是李麗質？”
聽聞這話，李麗質渾身巨震。
她看了眼顧安平，怯生生的說：“你都知道了？”
“嗯。”
顧安平點了點頭。
李麗質抿了抿嘴，道：“這很重要麼？”
“至少對我來說很重要。”
顧安平笑了，但他的笑容卻無比苦澀。
“成婚這麼久，我竟然連我的妻子是誰都不知道。”
“你不覺得，這有些……有些……諷刺嗎？”
顧安平搖頭嘆息道：“我曾自詡聰明，可現在我才發現，我真的是太蠢了，蠢得宛如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