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漏洞？有嗎？”
顧安平挑眉，滿臉莫名其妙的看着程咬金。
“當然有了。”
程咬金道：“就比如，這北民南遷政策，若是兩方有衝突怎麼辦？”
“亦或者，到時候搞出來一堆間諜，從內部把大唐給分化了怎麼辦？”
“你顧先生這麼聰明，總不會連這一點都想不到吧？”
顧安平的聰明，程咬金是知道的。
所以，他知道，顧安平肯定是隱藏了什麼沒說。
“行了顧先生，您就別跟俺裝了。”
“實話告訴您，我們在回了長安城後，把這事兒跟俺朝堂上那朋友說了。”
“那朋友聽了之後，對這個很感興趣，所以想讓我問問您，這裡面到底還有什麼門道。”
不等顧安平說話，程咬金便道：“如若您能給個完美計劃，那以後您臥龍村的貨俺都包了，而且不跟你要優惠了。”
“真的？”
顧安平直接咧嘴樂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不能反悔呀。”
聞言，程咬金笑道：“俺雖然算不上啥君子，但說話也算數，況且這也是給俺自己賺錢啊。”
“也對也對。”
“既然你都開口了，那我不說總歸還是不好的。”
顧安平輕笑道：“你口中的漏洞，無外乎是一邊是突厥舊民，一邊是大唐子民，官員們會難很做，對嘛？”
程咬金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
“實際上，我覺得你是想多了。”
顧安平擡頭笑着看着程咬金。
程咬金滿心狐疑不解。
他不明白顧安平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不論做什麼，最後都會引來一方不滿的。”
“畢竟，一碗水永遠沒有真正端平的時候，到什麼時候也都會有差距的。”
“稍稍擡高突厥舊民，唐人就會不滿。”
“爲了唐人去打壓突厥舊民，突厥舊民就會不滿。”
程咬金道：“難道，這還是想多了麼？”
“當然是想多了。”
顧安平看向程咬金道：“既然明知道一碗水無法短評，爲何還要端平呢？”
聽聞這話，程咬金愣住了。
他好像聽懂了顧安平的意思又好像沒聽懂。
見程咬金的表情，顧安平輕笑。
“唐人爲何不能高人一等？”
“突厥人乃突厥舊民，就算進入了大唐也是後唐人。”
顧安平歪着腦袋說：“爲何要讓他們和唐人平起平坐？”
程咬金皺眉道：“那這樣一來，豈不是逼着突厥舊民造反？”
“他們也得有那個實力才行。”
“大唐乃勝利者，勝利者就應該有勝利者的待遇。”
顧安平道：“突厥是失敗者，失敗者自然要落入失敗者的境地才行。”
“這……”
程咬金有些語塞。
他實在是聽不懂顧安平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行，看樣子你還是聽不懂。”
顧安平搖頭道：“不如這樣，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程咬金看向顧安平。
顧安平也看向程咬金，直道：“你覺得，北漠突厥亦或者是吐谷渾是大唐的終點嗎？”
程咬金愣了一下。
他着實沒想到顧安平會問出這麼個問題來。
“絕不是……”
“衆所周知，李二可是個侵略性極強的皇帝。”
“自打李二晉陽起兵以來，他就從未停止過向外擴張。”
“北漠、吐谷渾，未來還有高句麗，還有薛延陀，還有很多很多。”
“所以，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我在李二那個位置上，我想的就不只有突厥舊民，而是整個天下。”
顧安平說的這話，正如他所說是真真的大逆不道。
連程咬金都不由吃了一驚。
他着實沒想到，顧安平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程咬金直道：“顧先生，您這話說的，可真是嚇壞俺老程了。”
“嚇壞了？”
顧安平住了嘴，道：“那我還是不說了。”
“別別別。”
“您繼續，您繼續。”
程咬金趕忙賠笑道：“是俺老程多嘴了。”
“那我可就繼續了。”
顧安平揮手道：“大唐州府百餘，但記錄在冊的百姓卻只有三百八十五萬戶。”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顧安平道：“所以，在解決突厥舊民之前，最好先進行全國範圍內的人口普查和戶籍登記。”
“這是爲何？”
程咬金不解的問：“人口普查何突厥舊民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
“以現在大唐開疆拓土的速度來說，以後併入大唐版圖的舊民將不止是突厥與吐谷渾。”
“還會有高句麗，乃至西突厥等等。”
“如若等到了那時，涌入的亡國舊民，可不僅僅只有幾十萬戶了。”
“那是成千上百萬戶。”
顧安平看着程咬金認真的問：“那時候還是幾個官員，亦或者幾個都護府能管得過來的嗎？”
“換句話說，現在咱們還能分清楚誰是突厥舊民，誰是唐人。”
顧安平再道：“可到時候，誰還能分得清楚？”
程咬金愣住了。
他似乎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此時，他擡頭看着顧安平道：“那人口普查就能解決這些了？”
“人口普查，並非只是對人口進行查證，更要對百姓進行國籍標註與戶籍登記。”
“這份戶籍登記表，不僅僅是要各地官府有，更要送到戶部進行累計。”
“務必做到大唐每個人的身份都要在冊。”
“與此同時，百姓家中也要留有備份。”
“上面要標註誰是戶主，誰是長妻，誰是豎妻，乃至嫡子豎子都要記錄。”
“而女子在出嫁前也要登錄在自家戶籍上，出嫁後要去官府報備，其後錄入夫家戶籍。”
顧安平笑着說道：“在做完這些之後，就可以考慮北民南遷的事情了。”
話說到此，程咬金已經被徹底驚呆了。
說實話，這方法不止能將國內百姓人口具體化，更能知曉每家每戶幾人幾口。
這對於帝王掌管天下來說方便了不知道多少。
可怎麼早沒人想到呢？
當他再次看向顧安平時，就別提眼神多古怪了。
這貨真特孃的一直生活在村子裡？
這策略連長孫無忌與房玄齡那般擁有經世之才的人都說不出來的好吧？
“而且北民南遷雖是南遷，但他們卻不能得到咱們大唐的國籍。”
顧安平壞笑着說道：“如若想加入大唐的國籍，就必須得付出一定代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