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一動,明達便迅速從秦昊軒懷裡爬了起來,怒瞪過丟,卻突然一愣,奇道:“咦,你,你的臉怎麼了?”
面前秦昊軒的樣子很是古怪,五官似乎還是那樣,看起來卻很難和原本的樣子聯繫起來,俊秀含蓄,不似原本俊美奪目。
“一點小技巧罷了。”秦昊軒擡手在自己臉上又揉捏了幾下,整張臉便好似舒展開來一般,恢復顧盼飛揚的俊美模樣,“如何,有興趣嗎?我可以教你,很簡單的。”
明達頗爲意動,卻又放不下姿態來接受他的好意。
秦昊軒見她糾結的扳着一張小臉,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暗自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也不等明達的回答,自顧講解起來。明達也沒有出口打斷,視線落在窗框上,好似那裡長出了什麼奇妙的花紋般,耳朵卻豎得筆直,專心聽着秦昊軒的講解。
兩人這一個教一個學,到也好打發時間,兩個時辰後,馬車駛進齊州城,在一家客棧前停下。這客棧不大不小,規模中等,妙在坐落於主街道旁的一條小巷中,距離坊市也不遠,端的是一出鬧中取靜的好地方。
明達和秦昊軒下得馬車走進客棧裡,便有小二殷勤上來招呼。訂好兩間相鄰上房,兩人在樓下大堂裡尋靠窗的地兒坐了,打算先吃點兒東西。誰料明達剛一坐下,又立刻站了起來,朝對面走去。秦昊軒一愣,轉頭看去,卻見一名青衣淡雅的道人正平靜的坐在角落方桌前,舉着一杯清茶含笑看着明達,眼尾掃過秦吳軒時眉頭一跳。
“道長。”明達恭敬行禮,然後在李淳風身旁坐下。經過長孫皇后之事,明達對李淳風的本事是真心歎服,且又對於自己的情況有些不安,所以面對他時到比面對自己父皇還要恭敬乖巧些。
李淳風目光爍爍的看着明達,隱舍探究疑惑,卻也溫和親近,從本心來說,他對這連自己也堪不破其命運軌跡的小公主,是頗爲喜愛的。大概也正是因爲這樣,明達面對李淳風時,雖然稍顯拘謹,卻是敬大於畏,有心親近請教,又擔憂害怕。其實她很想向李淳風詢問關於穿越的事,想知道是否能回去。在這個世界,總有種置身事外的感覺,雖然漸漸融入,也有了牽掛的親人愛人,用了十年時間適應,但從骨子裡來說,還是有些格格不入之感。特別是現在面對這樣危機的局面和秦昊軒的欺瞞,更讓明達生出一股逃避的心態。
“兕子,你心亂了。”李淳風仔細觀察明達的神態,微微皺眉,“你,想去哪裡?”
明達心一跳,擡頭飛快看了一眼對方,低頭未語,心頭卻有些空落落的。想去哪?回現代?原本熱切期盼,如今也已漸漸模糊疏冷,哪逃避的念頭被李淳風這當頭一問,變得無所遁形。現代已成前世,就算再如何覺得不適,內心也已將這裡真正當做了家。
剛走到明達身後要向李淳風行禮的秦昊軒聽聞此話,忙焦急的看向明達。不知爲何,總有種明達會飄然消失的感覺。
李淳風見明達低頭陷入沉思,便擡頭望向秦昊軒。他雖與大唐皇室有些關聯,但畢竟是修道之人,於國政並無過強的執念。當初見到秦昊軒時,便覺此子命格奇詭,乃福禍相交、貴賤兩變的未定之數.
紫氣中帶了邪氣的異徵。如今再見,卻發現他命格又變,竟也撲朔迷離起來。
“秦昊軒,”李淳風心中雖有疑惑,但多年清修讓他神色平靜溫和甚少有變,外人很難從他臉上看出情緒波動來,“你心志堅定,聰慧多智,胸中自有乾坤,少有迷茫誤斷之時。但這世間之事,又豈是我等凡人能盡掌?你需多加留意思量,萬勿被表現迷惑了雙眼。”
聽李淳風喚自己,秦昊軒忙低頭專心聆聽,末了略一遲疑,恭敬道:“謹記道長教誨。”
李淳風知他還有疑問,卻只是點點頭,並未再多言。他能推演出的也甚少,切總有些模糊難明。這世間一切皆有因果機緣,若非看此子才華天縱,頗具慧根,也不會開口點撥他幾句,再多卻是不能說了。
剛巧此時明達也擡起了頭,臉上神色平靜,隻眼底隱隱透着幾分決絕堅定:“多謝道長點撥。記得初次見面,也是道長一語點醒我。我受道長恩惠多矣,若此間事了,願跟隨道長左右。”
“呵呵,貧道可沒那福分,你塵緣糾纏,若是跟着貧道,豈非讓貧道平添許多麻煩?”
明達被他這般一打趣,忍不住輕笑出聲,心頭沉重也減輕許多。
“道長謝謝。”
李淳風掠須一笑,道:“你不嫌貧道囉嗦就好。”
因着李淳風,氣氛輕快許多,幾人正品茶閒聊,韋朗卿卻突然走進客棧,直奔三人所在那桌,目不轉睛的看着明達,激動得無法言語。明達亦吃了一驚,卻很快冷靜下來,讓韋朗卿先坐了,才得知他是從衡山和秦懷玉那裡得了消息才追來的。
衡山和秦懷玉那天看到蘇壽,意圖跟蹤確定明達蹤跡時,卻被越王府護衛帶進府內。衡山生氣秦懷玉私自通知越王,讓自己不能及時追查姐姐的行蹤,發脾氣誰也不見。等她總算想明白要向越王求助時,卻發現府內氣氛改變,自己兩人竟似是被軟禁而非保護,便沒有宣揚,而是找了機會買通下人傳消息給韋朗卿。
韋朗卿得到消息後,立刻北上,遣人先行一步將消息傳回長安,自己則按照衡山和秦懷玉給的線索,追查到明達在揚州的住地,又一路追着北上。靠近齊州境,卻突然沒了線索,正一展莫愁時,卻意外遇見李淳風身邊的道童,一路引了他並來。
明達得知事情經過後,不解的看向李淳風。
“兕子不明白我爲什麼要將韋朗卿引來嗎?”李淳風微笑着撫了撫頜下長鬚,“我不止引了他來,還帶了另外幾個人一道來。這幾人命星受你影響,俱已生變。你這種因之人,也須得爲他們引果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