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五臟六腑翻江倒海,一片混亂。
他靠在奎託斯的身上,不敢置信,不可思議的看着羅士信,眼中一片迷茫,“爲什麼,爲什麼!”
受了羅士信如此猛烈的一拳,李元吉一時竟然沒死!
羅士信也大感意外,見他眼中存着那一點點的執念,頷首道:“你的那一劍很強,連我也不敢輕易觸碰。但是在強勁的招,能夠輕易避開又有什麼用?”
李元吉聯想到羅士信避無可避的那一拳,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閉目死去了。
奎託斯一摸心臟,對羅士信點了點頭。
羅士信大感意外,想不到奎託斯還有這般心細。他卻不知野獸最擅長的就是裝死,奎託斯與野獸搏鬥,養成了一套探查假死的絕活。不管是人還是野獸,他們都無法阻止心臟的跳動,查心臟是探查死活的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侯傑雖然將人引開,我們也不能大意,先離開此地!”羅士信冷靜沉着的說道。
奎託斯重重的點了點頭,將大熊皮丟給了羅士信,將李元吉的屍體扛在身上,依照他們原定的計劃玩李元吉那羣護衛相反的方向行去。
兩人毀屍滅跡之後,依照原定計劃從不同的山道下了山。
他們走的山道都是侯傑費勁心思找到的獸徑,免去了被人發現的危險。
奎託斯繞至東門返回長安,而羅士信直接快馬趕往涇州。前往天節軍營地。
他早已與蘇定方對好口風了,任誰也懷疑不到他的身上。
一路奔馳,羅士信差點忍不住仰首大笑。一邊是除去了一個大患,另一邊卻是因爲有一個賢內助。
鄭麗琬!
又是這個小丫頭!
羅士信原來的計劃有些粗糙,大體上是讓有着巨型身體的奎託斯披着熊皮佯裝巨熊弄出流言,誘使李元吉將狩獵的目標定向太白山北麓。
但是在春季就要來臨的時候,羅士信還是覺得應該跟鄭麗琬商議一下。
鄭麗琬也讓羅士信的魄力給震撼住了,不過她就是喜歡這種感覺。
鄭麗琬在大局上其實並不見得會比羅士信強,至少在魄力上遠不如他。但是她勝在心細,心細如髮絲,能夠顧慮到每一個環節。將羅士信計劃裡存在的些許不足的地方一一補上。
利用流言蜚語激起李元吉的憤怒,再利用康澤、韓樂的內鬥,讓韓樂教唆李元吉上太白山狩獵,利用斷崖死角隔離李元吉與護衛的聯繫。方便穿着李元吉類似衣服的侯傑調離護衛。
現在一切進行的如此順利。固然是羅士信麾下奎託斯、侯傑這些人天賦異稟,共同協力的結果。但與鄭麗琬的細膩心思,也有一定的關係。
實際上計劃最大的協助者是李元吉,因爲他的脾性太好太容易預測,以至於計策進行的順利,導致策應的王虎連發揮的餘地都沒有。
李淵得知李元吉失蹤,至少也要五六天以後,這漫長的時間裡他們有足夠的時間銷燬一切證據。
至於是五天還是六天。或者七天八天的,那就得看那一百餘護衛的本事了。
“殿下。齊王殿下!”
樂仁昉跑得是氣喘吁吁,終於見不到“李元吉”的影子了,失去了追逐的目標,不得不停下來,雙手撐着大腿,喘着粗氣,在他身旁的那人更是直接爬在了地上乾嘔起來。
樂仁昉一瞧,忍不住心生敬意,他竟然是韓樂,他們之中唯一的一個文人。
看了一眼身後,護衛一個個半死不活的,像羊拉的屎,這裡一點,那裡一坨,最後面的幾個人都排的老遠了,好在他們彼此都能瞧着前面的隊伍,不至於掉隊,忍不住道:“你也是挺拼的。”說着還將腰間的水袋遞給了他。
韓樂乾嘔了好一陣子,沒有答話,體力他早沒了,只是難得有這次機會,爲了上位全憑一口氣撐到現在。見到了水,猛灌了好幾口,方纔道:“殿下呢,可有殿下的身影?”
樂仁昉抹去了額上的汗珠,看着四周慢慢叢林,搖頭道:“不見了,殿下真不知去哪呢!”
韓樂強忍着打顫的雙腿,扶着一旁的大樹,強行爬了起來,左看右看,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問道:“將軍可知,我們現在在哪?”
韓樂話音一落,樂仁昉登時傻眼了。
他們只顧着跟着李元吉的身影,最開始的時候是往南,但後來往東往西往北的一套亂竄,現在他東南西北都分辨不出來,更別說在哪兒了。
樂仁昉、韓樂你眼望我眼,兩人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事實上羅士信還是高估了樂仁昉、韓樂這幹護衛。
他們在迷失方向又失去李元吉的身影之後,沒頭沒腦漫無目的的一套亂找。最後逼不得已,選擇以一地爲中心,一百餘人分四面八方的找,結果越找人越少。有的乾脆就迷失在大山裡了。有一部分人僥倖下了山,但因爲不敢回去,又返回了山上,還有的擔心受罰乾脆跑了,隱姓埋名遠走長安是非之地。
第十天李淵還沒有收到李元吉失蹤的消息,直到十天之後,李淵、李建成覺得不對勁了。
李元吉好狩獵他們都知道,個把幾天不回來也是正常,但是連着十天一點音訊也沒有卻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李淵讓李建成派人去找李元吉,李建成的人在山上找到了落單的依舊在找尋李元吉的護衛,這才瞭解的情況。
李淵也才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竟然失蹤了十天,整個人當場懵了,一聲令下,調集錢糧,派出了一千人上太白山搜索。隨着時間的推移,搜查的兵力增加到了一萬。
李淵並不知道,他的這個命令完全斷絕了找到李元吉真兇的可能。
萬人搜山,對於證據的破壞是顯而易見的。
那兇案現場讓上百人反反覆覆的搜查,怎麼可能在查得到羅士信他們的身上去?
一天兩天,一月兩月。
爲了找李元吉,大唐耗費了許多軍事物資,但卻無人敢勸一句。
直到最後李建成、李世民見實在不能這樣下去,一併展開了了勸說,李淵方纔收回了成命。
在收回成命的那一刻,李淵病到了,大病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