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前方傳來的慘叫聲,拱衛在非戰鬥人員周圍的士兵們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手中的手弩更是已經舉了起來,只要發現有什麼不對勁,他們就會第一時間將威脅消滅在視線的盡頭,這也是賈一之前下達的命令。
慘叫聲經過最開始的密集之後,慢慢的變得少了起來,到了最後更是幾乎已經聽不到任何的慘叫,戰鬥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就會結束,就在賈一準備上前看看情況的時候,一個罈子快步跑了回來。
“爵爺,前方出現了大量的土匪,裝備不錯,不過被咱們的人打退了,留下了幾十個人。”
“嗯,去看看有沒有活口,給我帶過來,我有話要問。”
“喏。”
探子領命而去,很快就又折返了回來,而這次回來的是三個人,兩個探子架着一個大腿上中了一箭的土匪。
來到近前,兩個探子直接將土匪丟在了地上,受不住疼痛的土匪忍不住從嘴中發出一聲悶哼,不過很快就有咬緊了牙關,光是這一表現就讓賈一忍不住對他刮目相看,畢竟能夠承受的住這種疼痛的,基本上都能被算作好漢了。
“你是何人?爲何要埋伏我們。”
壯漢努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坐在地上,將傷腿呈現在了賈一的面前,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壯漢腿上的疼痛變的稍微輕一些。
直到此時賈一纔看清楚了壯漢的長相,這人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身形魁梧,皮膚黝黑,臉上沒有一點鬍鬚,身上穿着各種顏色的麻布拼湊在一起的衣衫,雜亂的頭髮隨意的被一根草綁在腦後,兩捋頭髮則是隨意的飄在額前,看起來還真有那麼點江湖人士的味道。
“想殺就殺,哪來那麼多廢話。”
“都是我大唐的百姓,我爲什麼要殺你,要不是你們先對我發起攻擊,我沒有想過要殺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說吧,你們是什麼人,若不是什麼罪大惡極之徒的話,我可以放過你們。”
大唐的百姓本就不是很多,這會能夠少殺一個都是好的,若是這會兒擺在賈一面前的是胡人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下手啥,可對待自己人,賈一還沒有那麼冷血無情。
“說的好聽,你們當官的就沒有一個好東西,來吧,給我一個痛快,我鄭大牛要是眨一下眼,就不是爹生父母養的。”
“給他治傷。”
雙目怒瞪着賈一的鄭大牛原以爲賈一會給他一個痛快,畢竟自古以來,當官的再見到土匪之後基本上都是這麼個態度,可是當他聽到賈一的話之後,頓時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爲自己聽錯了。
至於站在鄭大牛身邊你的兩個探子在聽到賈一的話之後,竟是沒有給予任何疑惑的表情,甚至在賈一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從身上摸出了麻布和止血藥,走到鄭大牛的身邊,三下五除二的就將鄭大牛腿上的傷給包紮好了。
見到已經能夠站起來的鄭大牛,賈一大手一揮,直接讓鄭大牛走人。
“你可以走了,不過不許在攻擊我的隊伍,不然下次我不會這麼好脾氣。”
“你真的放我走?”
“甭廢話,快走,省的我後悔忍不住殺了你。”
鄭大牛見賈一沒有作弄他的意思,剛纔已經轉過去的身形,又緩緩的轉了回來,沉吟了半天,最後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對着賈一拜了起來,甚至連大腿上剛剛包紮好的傷口被崩開了都沒有絲毫的理會。
“你這是何意?”
“大人,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想請大人給我做主,還我公道。”
賈一聽鄭大牛說話聽的是雲裡霧繞的,他不知道一個土匪能有什麼冤屈。
“你先站起來,跟我說說你們的出身,我在判斷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賈一實在是很難相信一個土匪的話,至少剛纔他們展現出了要攻擊賈一這個隊伍的樣子,不然也不會被前面開路的士兵們射殺一部分,只是在看着鄭大牛的樣子也不像是說假話,就權當是聽故事吧,至於幫是不幫,等賈一確定之後,再作打算。
“我是萬樹林南方不遠處桃木村的村民,原本我村百姓全都是靠着種植桑樹,養殖桑蠶爲生……”
聽着鄭大牛的敘說,賈一腦子當中總算是出現了一個完整的畫面,那就是原本一個跟世外桃源一樣的村莊,突然間闖入了一個惡形惡狀的傢伙,而後他憑藉着身後的一種打手,十分強硬的將村民們的桑田據爲己有,有村民不服想要去官府告他們,可是剛到縣衙,就被人拉近衙內,活活打死,復又丟回了村子當中,若是這種事情只有一兩起的話,人們還能以爲是這些村民不懂規矩頂撞了縣太爺,可是隻要是去縣衙告狀的人基本上就沒有完好着回來的,運氣好點的被打了個半死,運氣差的直接被活活打死,這時人們才意識到縣太爺很有可能就跟那個傢伙是一夥的。
沒有了賴以生存的桑田,村民們眼瞅着就要過不下去了,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傢伙又出現在了村子當中,他要求這些地的原主人繼續種植桑田養桑蠶,白白乾活,人們當然不願意,可稍有反抗就會被拳打腳踢,爲了活命好多人只能忍氣吞聲。
短時間內還能忍受,可是時間長了,村民當中有好多人忍受不住這種狀態,紛紛逃離了村莊,鑽進了這萬樹林中,進入林子當中他們這才發現,原來林子裡竟然不是隻有他們這幾個人,好多人都進入了林子,以求生存。
而後,這些人自發的組成了一個組織,開始救援周邊還在受苦的百姓,奈何那惡霸的手段還真是了得,手下的人手也變的更多,兵器更是十分的精良,幾次救援組織跟他們撞到之後,都吃了不小的虧,不過也稍有勝出的時候,能夠繳獲一些刀槍。
聽完鄭大牛的講述,別說是賈一了,就算是程處默秦懷玉等人也是選擇了相信他說的話,畢竟他說的這些完全就是現在社會最真實的寫照,貞觀五年初,天下已經平定了五年,百戰老將們還在恪守着他們的職責,嚴格的要求着他們的下屬,但是還有一部分軍官在得到封賞之後,早就將保家衛國的心思丟進了狗肚子,打算藉着這份軍功好好的享受後半生的生活。
權力滋生慾望,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天下這還只是剛剛太平,等到天下太平的時間長了之後,這樣的人會變的越來越多,而到時候吃苦受累的還是百姓,只是在大唐的土地上滋生了無數的蛀蟲。
李二對天下有着非常大的控制慾望,可是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把全天下每一個縣城的情況全都摸的通透,出現那麼幾個害羣之馬,其實都在他的容忍範圍之內,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按說,賈一的任務是前往嶺南,將嶺南的財富盡數運往長安,只是如今路經此地,見到了這種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發生,若是不管的話又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左右從這走都是要經過那個叫做洛南縣的縣城,就去見識見識這個敢在李二治下包庇惡霸的縣官好了。
“剛纔我的手下射殺了你們那麼多人,你回去該如何解釋?”
這一點賈一得先問清楚了,別到時候他正在全心全意的幫着這些村民解決問題,結果他們從背後給來一刀子,那樂子可就大了。
“大人放心,那些人本就是殺人如麻之輩,他們已經背棄了我們組織拯救洛南縣百姓的初衷,開始以搶劫過往商人爲樂,死在他們手上的商人也有不少,能夠死在大人的手中,也算是他們的運氣了。”
“怎麼,難道你跟他們不是一夥的?”
“實不相瞞,我是過來監督他們的,只是我發現大人手下裝備精良之後,想要上來提醒他們不要輕舉妄動,誰曾想竟然會被射傷。”
賈一都無語了,你這好心差點把自己小命給搭上,既然這些人死有餘辜,賈一也不沒有什麼太大的心理負擔了,正好拿那個惡霸給程處默解解悶,這一路上行來,從來都是在長安城橫着走的程處默,經歷了這段異常平靜的一段時間之後,早就手癢難耐了。
“我不會完完全全的相信你說的話,但是我會對這件事情進行調查,若是真如你所說的話,這個忙,我們幫了,若是你所言有假,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賈一也不希望自己被人當了槍使,還是先查清楚再說,至於該怎麼查,賈一心中早就有了明確的決斷,讓人將鄭大牛好生看護起來,而他則是帶着一羣小夥伴們湊到了一塊,開始商量起接下來的安排來。
程處默等一衆小夥伴聽到賈一說是有好玩的事情,原本苦着的一張臉頓時掛上了笑顏,一蹦一跳的就來到了賈一的身邊,七嘴八舌的對着賈一詢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