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武,你不知道,自從表哥身患足疾以後,青雀他,他便開始落井下石,大肆拉攏朝中重臣。”
“打着爲父皇着書籍的名號,廣招天下名仕。”
“皇爺爺說的對啊,曾經的悲劇不能再上演了,皇爺爺已經承受過的傷痛,我們這一代,不能再跟着承受了……”
“令武,表哥想要辭去這太子之位……”
柴令武聞言,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心裡卻是高興的很。
能有今日的收穫,也不枉自己,辛苦陪了太子三個多月時間。
“表哥,不可,萬萬不可啊!”
“您乃是大唐儲君,舅舅和舅母的嫡長子,若是您辭去太子之位,論文治武功,青雀遠遠不如您啊,若是他一旦登基大寶的話,未來大唐如何?表哥能否安享餘生?都是一個未知數啊……”
“再說了,長孫尚書,可是一直費盡心血的扶持與您,他肯定也第一個不同意啊……”
聽了柴令武的話,李承幹竟然嘴角上揚,微笑了起來。
“令武,你說的對,論文治武功,青雀確實不如我。”
“可是,有人的文治武功,遠超表哥。”
“自從父皇封大哥爲秦王那日起,表哥已經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正因如此,表哥才率軍大破高句麗,拿下了百濟國,表哥想要證明給父皇看看,行軍打仗,表哥也是可以的,也是能爲父皇開疆擴土的……”
“可是,即便如此,當表哥有所過失的時候,父皇依然毫不猶豫的禁足與我,而且允許青雀開設文館……”
“表哥身患足疾以後,青雀更是步步緊逼,就連遺愛返回長安城,表哥要爲其接風洗塵,青雀也前來攪局……”
“令武,表哥心裡真的很難受啊,青雀是和我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我身患足疾他不但沒有安慰與我,反而處處與我做對!”
“而,被表哥視爲最大勁敵的秦王,我的好大哥,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加起來不過數個時辰而已。
大哥,他讓長樂捎回信件,坦言要爲我根治足疾……”
“令武,你知道表哥當時心裡是什麼感受嗎?”
“令武,你知道嗎?”
李承乾眼中噙滿淚水,讓柴令武都忍不住眼眶泛紅。
“令武,說實話,當時表哥竟然還以爲,大哥沒有這麼好的心腸……”
“來到輪臺城以後,表哥纔算是徹底明白了,是表哥太多疑了,大哥是個值得尊敬的大哥。”
“也難怪父皇坦言,秦王心胸,可容納天與地。父皇說的沒錯,大哥的心胸屬實寬廣。”
“令武,其實從父皇冊封大哥爲秦王的時候,表哥已經有所預感了,未來這登基大寶者,十有八九非大哥莫屬……”
“令武,雖然表哥以前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可是,眼下表哥算是完全看開了,這三個多月的時間,你陪我走遍了輪臺城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工廠。”
“表哥,對大哥的敬重之情,也是與日俱增。也只有大哥這樣的,文治武功天下無雙之人,才能打造一個真正的盛世大唐!”
“表哥不過是有一個嫡出嫡長子的身份而已,文治武功皆不如大哥,與其未來從龍之路上弄的傷痕累累,不如現在及時退出,也算是報答和感謝大哥爲我根治了足疾,還有他……”
李承幹話到嘴邊又咽下,終究沒有說出稱心的事情。
爲了稱心的事情,李承幹專門和李根談過。
李根只是微笑着說道,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李承幹便知道,他和稱心的一切,李根都心裡清楚的很。
可是,李根爲他保留了秘密,也爲他保留了顏面,稱心和他的事情,並無外人知曉。
“表哥,其實師長一直是一個心胸開闊豁達之人,而且師長也一直這樣教導我們。”
“可是,若是表哥直接辭去太子之位,豈不是便宜了青雀,萬一舅舅冊封青雀爲太子,以青雀的秉性,表哥以後的日子,怕是更加艱難……”
聽完柴令武的話,李承幹微笑着搖搖頭,開口說道。
“令武,這種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的,表哥還是多少能明白父皇的心意的,父皇之所以允許青雀開設文館,很大一部分原因,不過是爲了給我施加壓力。”
“父皇啊,承幹註定還是要讓您失望了,雖然承幹不怕壓力,承幹也想登基大寶,可是,承幹真的累了……承幹已經當了快十一年的太子了,也是時候歇歇了……”
“表哥,若是師長聽到您這些話,師長心裡肯定會爲你感到難過的……”
聽了柴令武的話,李承幹握緊柴令武的手,開口說道。
“令武,大哥是個有擔當,有情有義的大哥,若是他能最終登基大寶的話,曾經的慘劇,肯定不會再次發生……”
“表哥別無他求,能當個逍遙自在的王爺便好,像輪臺城這樣的日子,纔是表哥想要的日子……”
“令武,表哥別無他求,求你最後一件事情。”
看到李承幹一臉鄭重之色,柴令武也表情鄭重起來。
“表哥,您儘管開口,只要是令武能辦到的,令武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聽完令武的話,李承幹握緊柴令武的手,開口說道。
“令武,表哥只想知道,除歲夜那晚,武曌口中一物便可滅一國的物件,到底是何物件?”
柴令武聞言,滿臉都是爲難之色。
“令武,算了,表哥不勉強你了……”
“表哥,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令武豈能是言而無信之人,不過此事,表哥不可對任何人提及……”
“好,言而無信不知其可也!表哥保證不泄露咱倆的秘密!”
李承幹拍打着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表哥,用不了幾日,會在輪臺城北,有一次實驗,時間應該是在晚間,到時候,令武悄悄帶表哥前往觀看。”
“好,一言爲定!”
李承幹心情大好的,和柴令武擊拳約定。
………
都督府,李根的書房裡。
柴令武還是每日彙報李承乾的一言一行。
聽完柴令武的話,李根嘴角彎起一抹弧度。
雖然有些不相信,李承幹今日所言,句句屬實。
李根還是寧願選擇相信。
因爲歷史上的李承幹,本性確實不錯。
後來性情大變,一是因爲長孫皇后的去世,二是因爲身患足疾,三是因爲稱心之死。
如今,因爲自己的到來。
長孫皇后的氣疾得以好轉,李承乾的足疾也已經基本康復,稱心也安然無恙的居住在輪臺城,而且還在學院擔任老師。
種種利好消息,足以讓承幹,還是曾經那位本性善良的承幹。
“令武,五日後正是月圓之夜,城北二十里外的戈壁灘,你帶上承幹暗中查勘吧!”
柴令武聞言,開心的一口應允下來。
柴令武剛剛離開都督府,一隻信鴿便降落在都督府內。
李根定睛一看,這隻信鴿左腿有銅套,不是讓王玄策和席君買帶回長安城,專供自己和岳父大人傳書的信鴿。
李根還是第一次收到,來自千騎司暗探的飛鴿傳書,內心頗爲有些高興。
不知道這些經過秘密培訓的暗探,能帶回來什麼消息。
“張三,李四,王五,趙六,已成功獲取魏王泰的信任!”
“其他人等,也都在長安城各坊住下,一切順利。”
李根微笑着點點頭,所謂的張三李四不過是代號而已。
後面的信息,讓李根仔細看了起來。
“城東小分隊,發現一新羅使團,經詢問乃是新羅公主前來,而且帶來太子殿下的兩位孩子,乃是一男一女的雙棒……”
承幹真是可以啊,竟然能夠達到一炮雙響的境界。
李根也不得不爲,承幹這高超的射術,而在心裡點上一個大大的贊。
“屬下告知新羅公主,太子殿下不在長安城,而且她們一行帶着太子殿下的血脈入宮,很可能有性命之憂。”
“使團的使者進城詢問一番後,相信了我們的話,新羅公主和太子的兩位孩子,現在隱秘之地暫住……新羅公主芳名菲菲……男娃李誠,女娃李芊,寓意思念太子之意。”
李根略加思索,拎上一瓶酒,信步往爺爺的府邸走去。
“承幹,今日可否按時用藥?”
李根剛進府門,便看到在院落裡散步的李承幹。
“大哥,有皇爺爺看着呢,承幹豈敢不按時服藥。”
李淵聞言,推門而出,按理說李根這個時候不應該來啊,莫非是發生了什麼事?
果然,李淵一眼便看到了李根手中的美酒。
“大孫子,今日這是怎麼了?又不是逢年過節的,這是準備給爺爺破破戒?”
李承幹此時也看到了那瓶美酒,情不自禁的用舌頭舔舔嘴脣。
這長時間不喝酒,一旦看到酒,就跟看到美女一般無異。
“皇爺爺,承幹。今日破個例,咱們爺仨小酌一杯!”
“好,好,真是太好了……”
李淵開心的眉毛鬍子一起跳。
李承幹也歡喜的臉上綻放笑容。
“大孫子,今日你竟然破例,讓爺爺飲酒,說吧,到底有什麼大喜事?”
待菜餚被趙四送來以後,李根將酒杯斟滿。
李淵居中而作,微笑着開口詢問道。
“爺爺,還真被您猜中了,今日還真是大喜事。爺爺,您的太孫和太孫女,已經抵達長安城了……”
“啥玩意?”
李淵雙眼瞪的熘圓,李承幹也是嘴巴張的,能吞下一個雞蛋。
能讓李根稱之爲太孫和太孫女,那毫無疑問,定是太子李承乾的子嗣。
可是,如今這太子,還在輪臺城,跟大家坐在一起準備飲酒呢。
太孫和太孫女,如何抵達長安城?
莫非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不成?
“承幹,可還記得菲菲?新羅國的菲菲公主?”
李承幹聞言瞬間恍然大悟,他怎麼可能忘記,那美麗又溫柔而且多情的女子呢!
畢竟,菲菲曾帶給他一個月時間的快樂。
那一個月裡,自己可謂是日日埋頭苦幹啊!
夜夜忙碌到日上三竿。
告別的時候,菲菲更是步行百里相送。
那雙充滿了憂傷的眼神,李承幹至今想起來,都唏噓不已。
“大哥,菲菲莫非爲承幹誕下子嗣?”
激動不已的李承幹,第一次握緊了李根的手。
“嗯,而且是一胎二寶,男娃取名李誠,女娃取名李芊,乳名誠誠和芊芊。可想而知,那菲菲公主對你一往情深啊。”
“李誠,李芊……”
李承幹喃喃自語,欣喜的眼中淚光閃爍。
“大哥,誠誠和芊芊現在可好?他們是否和菲菲一起入宮?”
李承幹緊握李根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此時此刻,李承幹完全相信皇爺爺的話。
這個世上,就沒有秦王不知道的事情。
菲菲公主和他的事情,除了身邊的幾位將領之外,旁人根本不知情,而且即便是自己,也不知道菲菲竟然已經有了身孕。
而且,還是一胎二寶,如此喜訊,李承幹豈能不激動和高興。
“承幹,如今你身不在皇宮,儘管父皇和母后相信,她們母子所言是真的,其他人等難道就不會有所懷疑嗎?”
“你現在可是有太子妃的人,而且也有了長子李象。即便太子妃也善待她們母子,難道其他人沒有別的心思嗎?”
聽了李根的話,李承幹握緊李根的手,更加用力了起來。
“大哥,那,那她們母子三人,現在何處?”
“承幹,無需多慮,大哥都爲你安排好了,她們母子三人,盡皆平安。”
“現在大哥就想問問你,是讓她們母子三人入宮?還是來這輪臺城與你相會?”
李根話音落地,李承幹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大哥,讓她們來輪臺城,承幹求求大哥,讓人護送她們母子三人來輪臺城。”
李承幹自然知道,若是讓她們入宮的話,很有可能,自己終生都不得見她們母子三人。
最是無情帝王家,這話可不是空口無憑說說而已。
而且,大哥既然能救下稱心,李承幹完全相信,現在長安城有不少秦王的下屬,眼下也只有央求大哥出手相助了。
“好,既然如此,大哥就讓她們母子三人來輪臺城,大哥相信,她們母子三人會非常喜歡這裡的。”
“會的,一定會的!她們母子三人,一定會喜歡上這裡的。謝謝大哥成全,謝謝大哥!”
李承幹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
“善,大善……”
“爺爺看到你們兄友弟恭,互幫互助,爺爺心裡真是高興啊……”
此時此刻,到了李淵的表演時刻。
“若是建成,世民和元吉他們,也能和你們一樣兄友弟恭和睦相處,何至於讓皇爺爺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李淵一番話,讓房間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爺爺,莫要再說了,上一輩的事情,孫兒保證不會在我們這一代身上重演。”
“皇爺爺,承幹也保證不會,皇爺爺您莫要再傷心難過了……”
李根和李承幹一左一右,分別握住李淵的手。
讓李淵擦一擦眼淚,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
“好,來,爲了慶祝爺爺又添一位太孫和孫女,你們倆陪爺爺痛飲一杯!”
李淵可算是找到了,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痛飲一杯的理由。
豈能如此輕易放過。
三人乾掉一瓶酒,不多不少剛剛好。
儘管李淵和李承幹多少有些意猶未盡,奈何沒酒了啊!
現在整個輪臺城的酒樓,沒人敢賣酒給李淵,否則處罰老嚴重了。
不過李淵和李承幹也深知,美酒雖好,可不要貪杯哦,因爲相比起來,還是老命和小命重要。
突然有了一對雙胞胎,讓李承幹滿臉都洋溢着喜悅之色。
………
五日後的夜晚,柴令武來到李淵的府邸。
“外公,令武帶表哥出去散散心。”
“好嘞,別玩太晚了……”
李淵微笑着一口應允下來。
李承幹在柴令武的帶領下,二人策馬直奔輪臺城北而去。
在廣袤的戈壁灘上,二人足足奔騰了一個時辰之久。
“表哥,趕緊下馬,別被他們發現了。”
藉着皎潔的月光,柴令武手持千里眼舉目遠眺。
“令武,給表哥看看。”
柴令武將手中的千里眼,遞了過去。
李承幹舉目遠眺。
嘶!
眼前的一幕,讓李承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一排龐然大物,渾身是鋼鐵的大傢伙,被士兵們一字排開。
鏡頭裡,有士兵正在往那龐然大物裡,填充又圓又長的,橢圓形黑乎乎的物件。
只見一位貌似指揮官的手持旗幟,手中的旗幟突然高高舉起。
然後便是一陣巨響, 直接在李承幹耳邊炸開。
讓李承乾的耳朵,一陣轟鳴之聲。
看到柴令武雙手捂緊了耳朵,李承幹也趕緊放下千里眼,把耳朵捂住。
皎潔的月光下,李承幹瞪大眼睛,注視着前方。
隨着地面傳來一陣震動,巨大的塵土飛揚起來,兩匹駿馬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如此過了盞茶左右時間,李承幹再次手持千里眼舉目遠眺,發現士兵們已經合力推着龐然大物,往城東而去。
“令武,咱們過去看看!”
柴令武回頭一看,兩匹駿馬,都他孃的跑路了。
這麼遠的距離,還不得跑斷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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