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駙馬上鉤
楊廣心中揣測蘇遊和魏徵王績等人的相遇是早就設計好的,蘇遊卻知時間有限,當即把他們拉入就近的酒肆之中。
一刻鐘之後,魏徵穿上了楊廣剛纔穿的衣服,扮作了王績的叔叔。
而楊廣則哭笑不得地穿上了道袍,裴元慶頓感壓力大減,畢竟一個方外之人要比一個土財主發生意外的機率要遠遠低得多。
五人出了酒肆,當即分作兩波走向了宇文述賣.官的那家古董行,前方魏徵和王績開道,後面則是楊廣蘇遊裴元慶三個畏畏縮縮地跟着,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好在古董店的夥計是吃過見過的主,他們不但捱過流氓打,還受過乞丐的騙,所以對於後面的這個三人組也一視同仁地請進店來。
櫃檯邊,魏徵卻一把將一張十萬貫的存款單拍了下去,“叫你們掌櫃出來,老子要買玉,要上好的玉!”
店夥計也不敢拿魏徵的存款單,當即賠笑道,“客觀想要什麼樣式什麼價位的,您請慢慢選來,掌櫃現在不在,這些買賣小的也差不多能做主。”
魏徵還未答話,王績已經急切地問了起來,“要買當然是買最近最流行的樣式了,至於什麼價位嘛,錢不是問題。”
店夥計一時也摸不透魏徵和王績的,當他小心的拿起櫃檯上拿張東都四大錢莊通兌的存單時,雙手竟一下子哆嗦起來,平日裡百十貫的票子他不是沒見過,就是萬貫也是有的,但十萬貫這麼大票子,還是憑票直取的存單,他還是第一次見過。
“你們.......你們到底要買什麼?”店夥計故作閒適地放下存單,上氣不接下氣的話音卻把他的緊張紛紛出賣了出來。
“我們要買什麼你難道猜不到嗎?你見過肯花十萬貫買塊尋常玉佩的嗎?”魏徵咄咄逼人地低聲問道。
店夥計就此算是明白了他們的來意,卻面有難色地說道,“但我們這次的出價方式是暗標,最重要的是,買家現在已經定了下來。”
“所以我讓你找掌櫃來啊,他一定有辦法的。”魏徵沒好氣地搖了搖頭。
“是......那你們稍等。”店夥計算是剛回過神來,忙讓人把掌櫃請來。
古董行的掌櫃得知來了大買賣,趕忙把魏徵和王績請進了小廳之中,楊廣等人隨意買了幾件小玩意之後,便出了古董行。
剛纔聽了魏徵和王績與古董行夥計的一番對話,楊廣大抵已是相信了蘇遊所言,但想要以此爲證據扳倒宇文述,顯然還有許多差距。
好在魏徵和王績此行並不是爲了完成交易去的,事實上,古董行的掌櫃也做不了主,於是他們放了長線,表示半個時辰後會在圓壁城邊上的明月樓上等待能做主的人到來。
那掌櫃看着魏徵和王績一副人傻錢多的樣子,自是表示會盡早通知能做主的人,並把他們恭敬地送出店門。
“我們雖然不缺錢,但有錢買不了時間,我希望能跟我對話的,是真正能做主的人,錢不是問題。”魏徵擺手讓他止步,又很爽快地拿出幾片金葉子打賞了他。
掌櫃的得了金葉子,腦子卻也沒發昏,當即派人秘密監視起魏徵和王績來,一會就聽說他們果然在明月樓開了個雅間,並且叫了兩大桌山珍海味。
掌櫃的再不遲疑,迅速把魏徵王績這兩個冤大頭的事報告了宇文士及。
宇文士及趕到明月樓時,魏徵和王績已經吃得東倒西歪了,他們聽說有客來訪時,便一抹嘴迎了出來,又趕緊叫人把殘席扯了下去,重新再上好酒好菜。
古董行的夥計指認了魏徵王績之後,便自回去了;宇文士及帶着五六個護衛,欺魏徵和王績只有兩人,便有了入虎穴中取虎子的勇氣,當即隨着魏徵走入雅間之中。
一番寒暄之後,雙方都是旁敲側擊地打聽對方得身份,待得酒菜都上全了,宇文士及便揮手把客棧中的侍應趕了出去。
魏徵這才按照蘇遊早就準備好的劇本說道,“駙馬爺大概也知道了,在下單國,原籍是清河的,三年前到了東都做買賣;我大哥是單家家主,有個寶貝兒子名叫單聘人,就是他了。”
王績有些扭捏地強笑道,“好叫駙馬知道,家父希望小的參加今年的武舉,遂花了萬貫銅子買了一舉薦名額,只是第一次出門,處處感覺新鮮,一時竟耽誤了報名考試,如果就此回去怕是要被家父打斷腿了。萬般無奈之下,小人才想起了我這叔叔,然後他又聽說駙馬爺手眼通天,所以.......”
宇文士及聽了王績的恭維,心中也是興奮莫名,但他到底也還是個現實的人,不會因爲幾句虛假的恭維就付出廉價的同情。
“你的情況剛纔我已聽說了,只是現在武舉馬上就要結束了,你再這麼橫插進去的話,其餘考生看到了會怎麼想呢?”
“小的聽說駙馬爺智計無雙,這才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駙馬身上的,您一定要幫幫忙啊!”王績看着左右爲難的宇文士及,也知他這是演戲,當即哭喪着臉哀求起來。
“這個嘛.......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宇文士及顯然早就有辦法了,現在說起來仍然像是要便秘的樣子,要多假就有多假。
出來混的,誰不是說的一套,想的又是一套?
王績當即狠下心來,“價錢不是問題!只要駙馬爺賞一句話,這十萬貫就是駙馬爺的了。”
“好,痛快!”宇文士及當即讚賞地看向王績,又說道,“既然你這小兄弟這麼相信我,我也在這把話說明白了,這次武舉其實就是家父操縱的,你們也知道我賣出不少名額,但我們的對象一直是官宦世家子弟。既然你這麼看得起我,我便爲你們做主了。”
“多謝駙馬成全,駙馬真的是小人的再造父母。”王績當即站了起來,深施一禮道。
“先別忙謝我,既然你們這麼相信我,我也不能藏着掖着......”宇文士及顯然很享受王績的恭維,這種既得名又得利的事可真是千年難得一見啊。
魏徵王績聽宇文士及還有話說,便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宇文士及端起案上的茶盞,喝了一口後,方慢條斯理地說道,“有兩個方案可以解決你目前的難題,一是給你安排補考,這個方案的花銷並不會太多.......”
王績當即斷言道,“錢不是問題,我選第二個方案。”
宇文士及當即會心一笑,他說的第一個方案顯然是忽悠人,如果王績真選了補考的話,不但毫無所獲,還會損失掉一大筆錢,傻子都不可能選擇這個方案的。
宇文士及繼續忽悠道,“第二個方案嘛,難度可就大得多了,但只要你敢付出,我保證你能得到相應的回報。”
“那這第二個方案,我都需要做什麼?運作起來需要多少錢?”
“第二個方案啓動之後,你什麼都不用做,你就等着放榜的時候看到你名字就行了,至於花銷嘛,只怕十萬貫還差那麼一點......”
“那這十萬貫就只當定金,事成之後我再給駙馬爺五萬貫,如何?”王績邊說邊把那十萬貫的存單遞給了他。
“小兄弟真有魄力,日後當有大作爲。”宇文士及邊誇王績,邊接過了那張存單。
王績仍沒抓着那存單,又有些難爲情地問道,“駙馬能不能給我開張收條?”
宇文士及當即勃然大怒道,“你這是懷疑我的誠信嗎?”
王績當即使勁搖了搖頭,滿臉委屈地說道,“絕對不是,小人自從見了駙馬之後,便知駙馬是個偉丈夫,怎會懷疑您呢?問題是這錢是賈府臨走時交給小人的,小人怕沒法向他交代啊;如果沒法向他交代這錢的去處,恐怕再想從他手上拿錢,就困難了。”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那我便給你開張收據吧。”宇文士及點了點頭,笑着說道。
他倒不是同情王績沒法向父親交代,而是怕收不回那五萬貫尾款。
魏徵當即命人準備文房四寶,宇文士及鄭重其事地在一張宣紙上寫下了“今收到清河郡單聘仁交來定金十萬貫,宇文士及於大爺五年四月十八。”
王績收了宇文士及寫的字條,自是千恩萬謝,宇文士及也不與他們廢話,當即把那十萬貫的票子揣入懷中,告辭而去。
魏徵和王績把他們送出了門口,再返回來時,卻見蘇遊楊廣和裴元慶從暗室中走了出來。
此時蘇遊對魏徵和王績感激地點了點頭,楊廣卻黑着臉;顯然,他們三個已經聽到了魏徵王績與宇文士及的對話。
王績卻把那張紙條交給蘇遊,有些不解地問道,“橫波你是想彈劾宇文述嗎?就憑這字條?”
魏徵猜測的也與王績一樣,而且也同樣不看好蘇遊的行動,反倒搖了搖頭道,“東都的水太深了。”
楊廣接過宇文士及寫的字條,半晌無語,他怎麼也料不到自己爲女兒選擇的駙馬竟然愚蠢至此!只爲了貪這十五萬貫銅子,竟然就將把柄交到別人手上。
宇文家缺這十五萬貫?
蘇遊意有所指地說道,“如果現在去考場看看,大概會遇到些有趣的事情吧?”
楊廣搖了搖頭,“看到單聘仁這個名字出現在武舉榜上,會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