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侗在大興有條不紊的利用後世的常識辦刊物、造飛天神器、鑄新刀、定航海、辦銀行、設郵政……步步爲營的夯實大隋根基,而蜀郡成都這邊倒也因爲大隋王朝按兵不動而安定不少。
成都以前雖是益州的中心,但也只是一上縣罷了,城池規格按照郡治標準興建,但李淵自東征慘敗之後,已有遷都至此之心,雖因關隴貴族之故,未能迅速遷都,可他暗中讓張長遜默不作聲的以陪都規模加以擴建,在與隋朝達成了以荊北五郡換取休戰之約後,這擴建也從暗中改成了大興土木,經過近年的動工,在原址上擴建的新成都城與大興城、襄陽城極爲類似,按中軸對稱佈局,由外郭城、宮城和皇城組成,城內街道縱橫交錯,劃出一百零九座裡坊,城內有各佔兩坊之地的東市、西市、南市以及皇家園林無極宮,城內總體規劃整齊、佈局嚴整,可以容納百萬人居住,覆磚的內外兩道城牆高大厚重,各有五丈。
修建速度之快,便是大興城、洛陽城也不如,這主要是木材多爲就地取材,當然動用的人力也不少,但李淵在這裡採取了以工換田的方式,所以不僅沒有弄得怨聲載道,反而被他收割一大批無地百姓和奴隸的心,這也令倉皇逃竄的李唐王朝勝利紮下了根基,這一情況,遠比李唐朝廷想象的要好。
均分田地帶來的好處,令李唐朝廷倍受鼓舞,索性在全境轟轟烈烈的展開了打土豪的行動,將均分田地進行到底,然後利用奪自地方豪強的錢糧財富、生鐵兵甲供養軍隊。可以說,李唐王朝在益州的統治力達到了高所未有的高度,大隋此時若是來犯,定被益州百姓視爲入侵者,而遭到剛從朝廷手中獲得田地的百姓的抵制。
這也是楊侗忍一步的原因所在,對他來說,益州百姓再怎麼說也是大隋的百姓。能小打儘量不大打,能不打則儘量不打,而是陳軍邊境,利用李淵瘋狂擴軍、抵禦大軍的心理,牽制並消耗李唐國力、民力、民心,到最後益州還是會落到大隋之手,這種引而不發的戰略,深爲大隋重臣認同。
僅以益州之地,李唐王朝遠遠支撐不起足以對抗大隋雄師的軍隊,爲了守住最後一塊生存之地,李淵只能源源不斷擴軍,從益州各郡吸血,繁重丁役、沉重賦稅遲早會使唐朝在益州民心喪盡,這道理就像是普通之家治療一個絕症病人一般,哪怕最後耗光家產、負債累累,也救不了病人。
如今隋軍只要在清江、夷陵、房陵、西城、漢川、河池、順政、漢陽、臨洮、江源等郡陳兵,形成東、北、西的夾擊之勢就夠了,就算李淵明知大隋的戰略意圖,也只能硬着頭皮,以飲鴆止渴的方式擴充軍隊,繼續與大隋對峙下去,除非他想死。
說到底,這還是仗勢欺人的無恥陽謀,讓人明知是計,也只能順着對方的節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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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新年將至,也或許是益州人堅信益州有四塞之險,覺得大隋打不進來,這些天的成都街頭行人極多,各家酒肆陸陸續續來了不少老客,究其原因是還是因爲李淵見到清洗關隴貴族莊園和地方豪強完畢,民心在身,所以讓武川司放鬆對城中監視,將之調去監督帶兵將領去了,沒有了武川衛在城中監視,氣氛便活躍了起來。
然而獨孤武都帶兵殺到蜀郡玄武縣的消息,卻在城內激起了軒然大波。不過是否打到成都,並沒有多少人關心,只因皇帝已讓李孝恭帶三萬士兵去剿殺了,百姓並不認爲李孝恭打不過獨孤武都這萬多名‘土匪’。
在成都東市的一家酒肆內,數十名食客一邊喝酒,一邊談論着最近發生的事情。
“你們知道嗎?郭行方的郭家今天也被抄了。”一名食客分享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郭家是蜀郡名門望族,已經傳世二十餘代,在益州擁有極大的聲望,其家主郭行方在勢力很大,他當初用錢財賄賂了獨孤懷恩才當上了蜀郡郡丞,可獨孤派慘遭李淵血洗之後,又和李元吉搭上了關係,並按照李元吉的安排,交出奴隸以及大半家產,在李淵入蜀之時,更是跑到瀘川跪地相迎,飽受李淵稱讚,誰想眨眼之間,就被抄了家。
食客七嘴八舌的問道:“怎麼回事,說說看!”
“今天一早,大理寺的官員便帶數百名士兵闖進了郭家府宅,聽說郭行方當場被誅,大理寺從郭家運出了幾百箱金銀珠寶,光是上好的蜀錦就有六萬多匹,郭行方的子侄拿刀傷人,結果也被當場誅殺,結果比解家還慘,好歹解家還留不少東西,郭家不僅被搬空,還被滅了門。”
“怎麼這麼慘?聽說郭行方是最老實的,被天子封爲禮部侍郎,這麼快就翻臉無情了,皇帝太狠了!”
“我覺不能怪皇帝,畢竟這幫貴族和我們老百姓不一樣,他們不在意朝代更迭,見勢不妙就會兩頭下注,假如隋朝的軍隊殺來,他們肯定會第一個投降,與其便宜隋朝,還不如把他們的財富拿來分給我軍士兵,說不定還有翻盤機會。”
“翻盤?翻盤個屁,大唐士兵只能欺負土匪流寇而已,遇到隋軍的時候,幷州不到一個月丟失乾淨,雍州、荊州亦然如此,晉王敗了十萬二十萬大軍;荊王更慘,兩次全軍覆沒,我看隋軍早晚殺到成都城下。”
“別亂說,當心禍從口出。”
“對對對,這些話不能說。”
衆人各自回到自己座位,不敢再亂說國事,而是吹起了特立獨行、潔身自好的瀟湘館美女。
這時,坐在角落裡喝酒的一名三十餘歲男子嘆了一口氣,把酒錢放在桌子上,便起身走了。
一羣侍衛緊緊跟隨。
衆人這才發現此人異常英俊、氣度不凡,低聲猜測此人是誰。
……
步出酒肆的男子正是李唐太子李建成,李建成已經回來一段時間了,他雖沒有受到處罰,但所謂的‘入蜀登基’彷彿被所有人忘記了一樣;當然了,李建成也不在意這個偏安一隅的皇帝之位,因爲他知道父皇愛權,即便自己當了皇帝也不過是個傀儡罷了,與其如此,倒不如繼續當個閒散的太子好了。
老實說,他在入蜀的路上,幾次想過帶着妻兒悄悄離開,過着隱士生活,但兒子的孝道,臣子的使命和責任,終使他來到成都城。
初來乍到之時,也爲益州的情況感到高興,可冷靜幾天下來之後,才發現大唐陷入了一種虛假的繁榮景象,危機不僅來自大隋,還有內部,因爲朝廷清洗關隴貴族的時候,對軍隊下手太狠,致使有作戰經驗的武官消失乾淨。
唐軍之前的中高層將領,幾乎盡皆出身關隴貴族,本身素質使他們能夠擔負本身職位,良好的軍事理論讓他們投身軍伍的那一刻起,便完美的成爲大唐軍隊的中堅力量。
但有利也有弊。
關隴貴族子弟固然意味着良好教育,但也使他們永遠把家族放在地第一位。一旦國家利益與家族利益相悖,他們毫不猶豫選擇家族利益,至於國家利益是否受損,甚至是否有傾覆之厄,他們全然不管。
所以對隋唐兩朝而言,關隴貴族是把雙刃劍。
它在危及皇權的同時,也肩負穩定社會的重任,楊堅尋找到兩者間的平衡點,於是締造出了開皇盛世。楊廣只知一味剷除,終於導致穩定的社會構架趨於崩塌。
而他們李唐倒是真正的殲滅了關隴貴族,然而清理乾淨之後,唐軍就成了空中飄飛的雪花、變成水中無根浮萍,陷入無中層良將的窘境。這也是李孝恭還能帶兵的原因。
李建成認爲當務之急是從軍中迅速選出一批有作戰經驗、有能力的將士,然後效仿大隋的武舉,從中選出佼佼者,前去前軍當武官。
但李建成的意見沒有半點作用,父皇已經鐵心要趁熱打鐵,先把科舉搞好,進一步收擾益州士子之心,可要是隋軍打過來,且無良將帶兵鎮邊,戰火很快就會推到成都城下,這選出來的文人又有什麼用?父皇這種主次不分的選擇,着實令他黯然神傷。
馬車緩緩向皇宮駛去,李建成默默望着街上行人,以及一道道嶄新的坊牆,心中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一顆心沉甸甸的,唐朝的內憂外患令感到十分沮喪。
馬車駛進朱雀門,正要轉彎去東宮之時,卻意外地停了下來,只見幾名侍衛攔了馬車去路,爲首侍衛上前行禮道:“太子殿下,聖上有緊急要事和您商議,請您立刻晉見。”
“我這就去!”
李建成不知發生何事,但他對父皇的召見着實沒多大興趣,不過不去又不行,只好跟着侍衛向武德殿而去。
李建成剛到御書房門口,在雪中久候的宦官迎上前來,行禮道:“太子殿下,聖上您直接進去。”
“發生了何事?”
“聽說和晉王以及隋朝有關,具體老奴也不知曉。”
“我知道了。”李建成心頭一緊,十分擔心不安分的李世民又捅出什麼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