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時候,隨着楊戈很有節奏的動作聲,大廳內寂靜的只能聽到各自的心跳聲。但隨着時間逐步流逝,廳裡竊竊私語的聲音越發多了起來,即便是楊戈的那些忠心手下也幾乎斷了希望。
楊戈心中也是焦急萬分。據他判斷,這傢伙極有可能是醉酒後被雄闊海踹了一腳,然後導致假死暫時窒息罷了。但如果長時間得不到救助,恐怕也就真的魂飛魄散了。但這麼久沒見動靜,讓他也覺得有些渺茫了。
誒,楊戈最後還是決定放棄了。不過心中實在氣惱,順手又捶了胸口一下,站了起來,頗有些尷尬的對鄭言卿道:“言卿,這人死不能復生,還請你。。”
話未說完,卻看到鄭言卿的眼珠子瞪得滾圓,嘴也張得老大,一臉的驚駭。同時耳邊就聽見有人在尖叫:“詐屍了,詐屍了!”
隨即更多的人叫了起來:“活了,活了,鄭公子活過來了!”
楊戈愣了一下,旋即轉過頭來,眼睜睜的看見那伏倒在地的鄭儼已是瞪大了眼睛,無神的四處張望。隨即一連竄的咳嗽聲起,倒是駭的旁邊的人齊齊後退了一步。
“哈哈,這傢伙真他媽的犯賤,非要痛打一下才肯活過來。”楊戈不禁狂喜:這下子雄闊海應該沒事了。隨即衝着那兀自大眼瞪小眼的張捕頭笑道:“捕頭,現在人已經活過來了,是不是問題就解決了?”
張捕頭看看楊戈的雙手,頓時心生畏懼,口不擇聲的陪笑道:“解決了,解決了。”
看着鄭儼起死回生,大廳裡的人都當場石化。宇文智及和虞柔兩人更是目瞪口呆,心中隱隱對楊戈起了懼怕之意,連死人都能救活,這傢伙還是人麼?竟是連自個捱打的事情都忘了,帶着那幾個公子哥悻悻離去,只留下了一個眼神茫然的鄭儼在地上咳嗽不止。
楊戈叫過鄭言卿,笑呵呵的道:“言卿,你堂兄是醉酒導致的假死,現在應該沒事了。不過還是好好歇息歇息爲好,你這就帶他回府吧。改天我再帶闊海登門賠罪!”
鄭言卿一臉尷尬,對方纔斥罵楊戈甚是過意不去。不過腦袋裡面還是一頭的漿糊,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暈頭轉向,但心裡面着實掛念自家堂兄的安危,匆匆告別後,和潘力兩人攙扶着鄭儼,徑自回了鄭府。
有了這麼一個插曲,衆人也沒心思繼續作樂,便打道回府。路上王伯當等人對楊戈起死回生的本事佩服的五體投地,這般神乎其神的能耐,對他們而言,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這與神仙也沒什麼兩樣了。尤其是雄闊海,本來以爲自己免不了牢獄之災了,沒想到被楊戈如此這般一弄,人居然活了,自個當然也沒事了。對楊戈更是感激涕零,忠心不二。
儘管楊戈給他們解釋了其中的道理,還是被他們選擇了忽略不計。楊戈苦笑連連,也只好隨他們去了。這樣也好,省的多費口舌了。
回到郎將府後,楊戈旋即派出人手,將洛水幫的李巖慶和王二狗叫回府中。同時召集心腹手下,待人手齊整後,通報了從莫笑語處得來的消息。
環顧左右,楊戈頗有感觸。眼下在場諸人,可謂他的絕對心腹。老鷹嘴和洛水幫之事,都是知情人。
胡刀和謝英超跟隨楊戈最久,眼下地位也是最高,都是校尉。而王伯當雖然後來,但甚得楊戈重視,一身本事,又加上下面有齊國遠李如珪等人在老鷹嘴留守,這地位比胡刀和謝英超而言,也不遑多讓。
至於侯天亮,胡二牛,周華,李巖慶,王二狗等五名親衛,各有所長,又經過楊戈親手調教,此時都已是獨當一面的人物。尤其是李巖慶與王二狗兩人,短短兩個多月,在楊老醉的大力扶持下,已是在洛水幫裡面站穩了根基。可以說,洛水幫如今已是楊戈囊中之物。這大運河沿岸水域,對楊戈而言,已是門戶大開,毫不設防了。
除了這些人之外,在座的還有三人。其中一人自然就是費青奴,她在郎將府中的地位甚是特殊,一方面身爲胡刀的女人,另一方面卻是大夥的財神爺,掌管楊戈名下的燒酒水粉店等生意往來。這也算是個異數,雖然出身風塵,但在座諸人卻無人敢小覷她的手段。
另外兩人就是如今掌管郎將府的管家彭有德以及家丁統領劉洪了。
這兩人的底細楊戈早已查的清楚,結果也甚是讓他吃驚非小。
這個管家彭有德,的確如他所說是巴蜀人士,但卻是見不得陽光的。原來這位彭先生,居然還做過蜀王楊秀的賬房先生。後來楊秀被廢爲庶人,其下屬都遭到了連累。彭有德自然也不例外,生活一度窮困潦倒。迫於無奈下才輾轉到了洛陽,沒想到被楊戈收羅到府上做了管家。
當楊戈說出他的底細後,彭有德面色如灰,只以爲這位郎將大人爲了免遭連累要趕他出府了,沒想到的是楊戈非但沒有如此做,反而逐步將府上的賬房等事務也交了給他,與費青奴一內一外配合默契。他自然也是有心之人,再加上楊戈做事並沒迴避他,隱隱覺察出自家郎將恐怕也是不甘爲人下的,這心底下自然也活絡了起來,定要抓住這難得的機遇。如此一來,自是對楊戈肝腦塗地,唯命是從。
而那位劉洪,卻是個大有來頭的,真實姓名叫做劉弘基。熟知歷史的人自然知道,這位盜馬賊劉弘基,在歷史上赫赫有名,也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
別看初時見他還是個窮漢,其實他也算是個官二代了,父親劉升,當過河州刺史。弘基少年時落拓不羈,與一些輕浮子弟和任俠交往,不謀家產,依賴父親的名聲當了一名右勳侍。
當楊廣徵伐高句麗時,已經淪落到一貧如洗,連隨軍徵遼東的盤纏都湊不夠,只能裝瘋賣傻私宰耕牛,故意被縣令關進監獄來躲兵役。後來趁亂盜馬,一路邊賣邊吃,可謂膽大之極。聽說聖上要募集驍果,這才一路想方設法跑到了洛陽。沒想到的是,時運不濟,非但沒當上驍果,反而得罪了徵兵官,被一頓棍棒打出了軍營。無奈下這纔到了人市,想着先找個營生,再圖後策。
楊戈驟然得到這消息,頓時樂不可支,沒想到自己隨手就撿了一個名人回來。幾番試探後,劉弘基也感於楊戈的誠意,也不隱瞞自己的過往,說出了實情。
劉弘基本就是個膽大妄爲的傢伙,初時見到楊戈年紀輕輕已是郎將之職,心中頗有不服。但打賭被胡刀擊敗,只好勉強做了楊戈的家丁;隨後又見到王伯當謝英超武藝超羣,比起自己而言,只在其上不在其下,這纔將一腔狂妄收了起來,繼之以勤勞,以得到楊戈的重用。至於說楊戈是如何打算,那些老鷹嘴以及洛水幫的事情,劉弘基自然充耳不聞。對他而言,最爲關鍵的是楊戈能走到哪一步。
直到今天晚上楊戈將他召集到房中,再不避諱這些事情,劉弘基心中明白,自己已是得到了楊戈的信任,從此也算是心腹之人了。
當然,除了這些人之外,對楊戈唯命是從的還有公孫武達扶澤宇長孫無忌等人。但對於這幾人而言,楊戈卻還不能完全相信。畢竟他做的一些事情要是傳揚出去,恐怕這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大人,春雨樓這消息來源是否可靠呢?畢竟這出使突厥之事非同小可,我們不可不防啊。”
率先質疑的是謝英超,接着王伯當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慮:“大人,小謝說的沒錯。若是確有其事,裴世矩那邊沒有理由不知道,爲何卻沒有告知大人,依末將看來,不如大人先行求證一下,再做定奪不遲。”
楊戈呵呵一笑,對兩人的疑慮並不以爲然,“小謝,三郎。我也明白你們的意思。但仔細想想,那春雨樓若是對我們不利,又何必惺惺作態,主動說出那幷州之事。自然是以爲我等有把柄在其手上,不得不聽她們擺佈。如此一來,這消息恐怕還是不假啊。至於裴世矩不知情,也可能另有什麼內情吧。今日找你們過來,主要想徵詢一下你們的意見。若是我真的要往突厥一行,這人手如何安排,大夥不妨說說各自看法。”
胡刀搶着出口道:“不管怎麼定,我可是要跟着大人的。這突厥人在大漠草原上,那可是我鬍子的地盤,你們都爭不過我的。嘿嘿!”
王伯當畢竟心思細密,斟酌了一下,緩緩開口道:“如果聖上真有意讓大人出使突厥,這身邊護衛定不會少,不知會不會讓大人帶上我們驍果軍。若是此事能成,那也算是個好事。正好訓練有成,拉出去見個真章,那幫驍果也真正有點血性了。”
哦,這倒是個主意。楊戈心中盤算,王伯當說的的確很有道理。若是能說動楊廣,讓他準自己帶上驍果軍,嘿嘿,等出使回來以後,這支軍隊還不得變成我楊戈的私軍?
“不錯,三郎此言甚是。明日我便去見裴世矩,爭取能敲定此事!另外,青奴與彭管家整理一下賬簿,多準備些錢財,恐怕辦成此事,不出點血本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