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顏宗翰爲連續的不利,及完顏宗弼與他的意見分歧而煩惱的時候,率另一路人馬的完顏杲也在爲一些事而心憂。
完顏杲現在坐鎮幽州指揮,正坐在大帳內的他,案前擺着一封信。
信是宋軍統帥王晨寫給他的。
完顏杲在看了這份信的內容後,心情起伏很大,他清楚王晨這封信的幾重用意。
王晨信中說了上次和談的事,聲討了一番完顏宗翰在南侵時候對大宋軍民犯下的罪行,並斥責了其主導的和談是一場鬧劇,沒有一點誠心,只不過想拖延時間。王晨在信中明確告訴完顏杲,罪行累累的完顏宗翰是大宋的世仇,大宋軍民定不會放過這個劊子手的,也不會與這個人講和。但現在大宋軍民不知道,主導金國政策的是皇帝吳乞買,還是完顏杲這個暗班勃極烈烈,或者是國相完顏宗翰。
王晨辭謝完顏杲,他知道,這次和談,主要是完顏宗翰在策劃,這不是好事。
王晨希望完顏杲能順應形勢的變化,改變對大宋的策略。
王晨在信中也告訴完顏杲,大宋上下都知道現在金國遇到了極大的困難,內外交困,各部落有分崩解離的可能。但只要金國答應大宋軍民提出的要求,大宋軍隊願意暫時停止征戰,讓金國自己先收拾國內的局勢再說。那些要求是大宋軍民最低的要求,要是戰爭再繼續,那大宋軍隊在付出更大的代價後。需要得到的補償會成倍地增加,待到了簽訂城下之盟的時候。那大宋軍民提出的要求,就完全不是金國能承受的。
要是完顏杲能答應這些要求,那大宋軍隊的攻擊步伐就會止於燕雲一帶,金國就可以專心對付遼徵的西遼。如此,完顏杲可以收穫金國的民心,穩固自己的地位。
王晨在信中也告訴完顏杲,大宋一直承認其暗班勃極烈的地位,在和談事項上。願意與其對話交流。要是有可能,可以幫其消滅完顏宗翰的勢力,讓完顏杲順利繼續帝位。
王晨在信中將意思寫的很清楚明白,並且將形勢分析的很透徹,如何不讓完顏杲吃驚?
完顏杲清楚,王晨很清醒的判斷了現在的形勢,並且知道大金國內勢力的爭鬥。此前沒有一個宋國官員能做出這樣的判斷。能利用大金國內的勢力爭鬥。但完顏杲知道,他不可能接受王晨的任何提議,至少在現在情況下是如此,儘管王晨所說的一些說法是非常誘人。
完顏杲也是知道,王晨敢這麼明目張膽的離間他與完顏宗翰之間的關係,肯定是有恃無恐的。也料定他不會答應。也就是說,王晨對接下來發生的任何戰事都是做好了準備,充滿了信心。從這段時間所進行的戰事情況上分析,大金軍隊要戰勝王晨所領的宋軍,難度肯定是非常大。
除非宋軍大意之下被大金軍隊偷襲得手。但完顏宗翰所部數次的偷襲,都沒取得成績。從這一點上看。此戰能不能擊敗宋軍,誰也沒底。
要是接下來的戰役中大金軍隊再失利,那形勢非常不容樂觀。
完顏杲好像從來沒有這麼難以下決定過,他相信,要是答應了王晨所提條件,宋軍可能會止於燕雲一線,不會再推進,而大金國就可以獲得喘息的機會,抽出大部力量去對付耶律大石。
但他也清楚,答應了王晨的條件,那大金國的威望就將迅速消失,國力也將消耗殆盡。因此拒絕王晨的私下要求是理所當然的事,完顏杲回了封信給王晨,很明確地拒絕了王晨的意思,但他並沒將此事上報給皇帝吳乞買,及國相完顏宗翰。
已經抵達了中山府的王晨,收到完顏杲的覆信,多少有點失望。
他將信交給身邊的虞允文,“彬甫,完顏杲拒絕了我們私下的示好,不答應我們的條件。”
給完顏杲去密信是虞允文的意思,他覺得現在形勢複雜,可以好好利手一下完顏杲和完顏宗翰之間的矛盾,分化金人的勢力,進一步削弱金國軍隊的力量。王晨聽了後覺得有理,就給完顏杲寫了一封親筆信,將他的意思講清楚。卻沒想到,完顏杲卻是拒絕了他的意思,連婉轉的其他表示都沒有。
虞允文也沒想到完顏杲會這樣回覆,有點挫敗感,訕訕地說道:“元帥,看來完顏杲比我們所想的要精明,知道我們這是離間之計,所以就直言拒絕。我們可能是太急躁了,也太直接,提出的條件讓完顏杲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所以他只能拒絕。”
“呵呵,可能是我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王晨自嘲地笑笑,“金國上層之間的爭鬥並不想我們想的那麼簡單,在關係國之存亡的大事上,內部的爭鬥可能就被擱置一邊,各派力量團結起來對付我們大宋這個外敵。如果我們現在不將他們逼的緊,那完顏杲可能會有反應。”
“元帥說的是!”虞允文點頭贊同,但又說道:“元帥,但是我認爲,我們的提議完顏杲不可能不被觸動。如果接下來的戰役我們再次重創金軍,那完顏杲很可能會有所表示。他是金國的第一皇位繼承人,他不可能不爲金國的未來考慮。國力變弱和國之不存,哪個更加嚴重,他是知道的。”
“希望如此!不過,”王晨頓了一頓後,這才緩緩地說道:“本帥最希望的就是將金國軍隊全部消滅,讓他們的國家覆滅,盡擄他們的財富和人口,讓他們永遠也沒機會再威脅我大宋。進攻是最好的防守,將敵人全部消滅是爭取和平的最好手段。”
王晨的一席話讓虞允文鬱悶頓除,馬上眉開眼笑地附和:“元帥所言不差,將所有敵人都消滅了,那就不會再有戰爭,我大宋百姓就不會再遭受戰火的塗炭!要是真的將金人攻滅了,我們可以效仿唐太宗李世民,將胡人遷移入境,讓他們永遠受我大宋軍民的監視,再沒機會作亂。”
“李世民的對胡策略有成功之處,但許多卻是昏招,要是我大宋徹底擊敗了蠻夷,那一定要比李世民做的好!”王晨說着,又意味深長了一句:“不過金國的女人,我可一點也不感興趣,那邊的人,天天風吹日曬,皮膚粗糙的要死,相信金人自己都沒什麼興趣,不然如此看重我大宋女子。”
虞允文沒明白王晨的意思,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接口。
“彬甫,金人對我大宋犯下的滔天罪行,我們不能不報,”王晨說着,臉上露出悲憤的神色,“那些被金人擄掠去的女人,一年多過去,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倖存下來,倖存下來的人也不知道遭受了金人何等的摧殘。想到這些,我就再沒有任何與金人和談的想法。今天我也可以明白地告訴你,即使爲了戰略目的與金人和談,但最終我一定要將金國從地球……天地間抹去。”
王晨說這話間流露出來的一點駭人神色讓虞允文嚇了一跳,但王晨所表達了意思卻讓他很是欣喜。年輕人嗎,就是喜歡衝動,喜歡熱血。這幾年遭受了金人的欺凌,大宋都差點滅亡,作爲熱血青年的虞允文,怎麼可能沒有與王晨相似的心思呢?
兩人一通聊天后,因爲完顏杲覆信拒絕他們提出意思的鬱悶很快就沒有了,王晨也繼續緊鑼密鼓地佈置接下來的戰事,並令各將嚴加戒備,避免出現意外。
而此時的中山府城廢墟附近,一邊忙碌,原中山府的百姓及一部廂軍,正在熱火朝天地修築新的中山府城。原中山府城已經被金人徹底破壞,不能再使用,只能在舊城附近重新建築新城。
因爲岳飛拿出軍糧救濟了百姓,而隨後補充的物資又很快運到,中山府附近的百姓,對大宋王師是感恩戴德。中山府城又是他們的家園,聽到要復建中山府城後,百姓很容易就被徵集起來,投入到修築中山府城的工事中去。
岳飛私自用軍糧救濟百姓,王晨知道後,非但沒有責罰,而且還大大誇獎了一番,並當着衆將領的面,一再嚴令將士們,要保護好百姓,百姓危難時候,一定要施以援手救助,大宋軍隊最重要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保護百姓。只要軍隊保護、救助了百姓,百姓會用他們的方式報答的。
王晨在抵達中山府後,進一步加大了救助百姓的力度,在中山府舊城廢墟附近,廣佈賑救點,讓那些沒東西可吃的百姓,每天都有飯食可用,不至於捱餓。
他也令戰備任務不重的廂軍,替百姓修築臨時茅舍,供百姓遮風擋雨。
他也廣發佈告,表示一定會讓河北、河東所有曾被戰火涉及的地方恢復秩序,讓百姓有家可歸,有田可種。朝廷免除三年賦稅的政策會惠及任何一個被戰火涉及的州縣,官府會給百姓提供種子等生活必須的物資,以幫助他們渡過難關。
安撫民必是恢復秩序,穩固後方的最重要手段之一,王晨不想在大戰開始的時候,後方出現動亂。況且,他是真的關心百姓的冷暖。
因爲要關心的事太多,王晨整天顯得很忙碌,有點焦頭爛額的感覺起來。也就在他整天忙碌的時候,前方的斥候傳來消息,一支金軍精銳騎兵正在快速南下,準備偷襲我大宋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