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鹽的事情,張洎並沒有急着告訴李煜,現在南唐正與陳洪進激戰,邊境大宋士兵威逼,如果他把精鹽研製失敗的消息告訴李煜之後,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功虧一簣。
他雖然着急,可卻還能夠保持鎮定,既然精鹽已經研製的差不多了,一定是某個步驟出了問題,讓那些人再研製便是。
這樣吩咐下去後,張洎所需要做的就是等了,也許在南唐軍隊滅了陳洪進之後,精鹽的事情能有進展也不一定。
而就在南唐跟陳洪進廝殺,大宋沉兵邊境的時候,吳越國的國主錢弘俶收到了一封宋朝天子的信。
錢弘俶得到信後,神情一緊,然後連忙將朝中大臣給召集了來。
御書房中,吳越大臣雲集,一雙眼睛盯着錢弘俶,不知他這麼急着召集他們所爲何事。
“國主,不知何時如此急切的召見我們?”朝中宰相王明空道。
錢弘俶將趙匡胤的信遞給王明空:“王愛卿與諸位愛卿且看一看吧,這是大宋天子送來的信,他要我們吳越沉兵吳越與南唐邊境,給南唐施加壓力,諸位愛卿覺得這事我們是做還是不做?”
錢弘俶已經四十多歲了,身材魁梧高大,可他卻早過了意氣風發的年紀,此時說話也是和和緩緩,給人提不起一點精氣神來。
王明空看完信後,將信遞交給其他大臣,東越王錢唯開看完之後,眉頭一凝:“國主,此事萬萬不可,脣亡齒寒啊,如果我們現在協助大宋,他必定在滅了南唐之後圖我吳越,幫大宋,無異於是自取滅亡,如今有南唐與大宋相抗衡。我吳越還是很安全的。”
錢唯開說完,朝中一些主戰派紛紛跟着附和。
錢弘俶平日裡最是討厭這些主戰派,一聽他們這樣嚷嚷,忍不住就凝起了眉頭:“什麼自取滅亡?如今大宋兵強馬壯,滅了南漢後實力更是增強不少,我們是大宋附屬國,如今他要我們沉兵。我們不做惹怒了他們怎麼辦?”
錢弘俶說着,看了一眼王明空:“王愛卿。你是宰相,你且說說此事該怎麼辦。”
“國主,其實南唐也並非什麼好人,現在他們無緣無故就對清源郡的陳洪進動手便足以證明,如果讓他們吞掉清源郡,那我吳越就真的被南唐給包圍了,南唐實力不弱,他們若是圖謀強大,勢必吃掉我吳越。如此一來,豈不是對我吳越很是不利?”
王明空說完,錢唯開立馬開口罵道:“無稽之談,南唐國主軟弱,怎會敢與我吳越開戰?再者,南唐若與我開戰,大宋那邊豈不趁機吃掉南唐?”
王明空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個子不高,樣子滑稽,此時聽到錢唯開的話,也忍不住冷哼一聲:“王爺可真是說笑,若我們這次不幫大宋,他日南唐攻我吳越的時候。你以爲大宋會出手幫忙?王爺可真是想的好,天下沒有掉餡餅的事情。”
王明空的話字字洪亮,錢弘俶聽完之後連連點頭:“王愛卿所言不差,我們既然想從宋那裡得到保護,這邊就要多幫宋嘛,既然只是沉兵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事。於我吳越也沒有什麼損失不是?”
錢弘俶這樣說完,便點了一名武將的名字,要他儘快點齊三萬兵馬,沉兵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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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初冬的金陵竟然下起了小雨。
風在窗戶呼呼的颳着,雖然屋內已經燃起了火爐,可李煜還是覺得有些冷。
他在屋內不停的來回走動着,臉上帶着着急之色。
御書房中,幾名大臣相互張望,皆是不語。
許久,李煜才終於開口:“如今已經全力攻打陳洪進五六天了,可卻一直沒有進展,我南唐士兵更是損兵折將,你們說說,什麼時候能攻下清源郡?”
御書房的大臣仍舊無言,就連李從善都沒敢開口,吃下陳洪進不是容易的事情,他善於用兵,知道這點,可李煜不知道,在李煜的腦子裡,他覺得既然他們的實力比陳洪進要強大很多倍,那麼應該很快就能夠滅掉陳洪進纔對。
這是李煜的思維,就算李從善再怎麼說也沒有用的。
御書房很靜,窗外的風聲更緊了些,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太監急匆匆跑了進來,感覺御書房的氣氛不對,那名太監突然低下頭退到了一旁。
李煜更生氣了,望着那名太監:“急匆匆跑來,又退去,難道覺得本國主可欺嗎?”
太監惶恐,連忙跪下:“請國主恕罪,奴婢是有奏摺上呈的。”
“拿來!”
太監起身,小跑着將奏摺遞給了李煜,然後又慢慢退去,李煜打開奏摺一看,臉色頓時一變:“這還了得,這還了得啊……”
衆人見李煜這般,皆是不解,張洎更是連忙問道:“國主,出了什麼事情?”
李煜將奏摺遞給張洎:“你們看看,吳越王竟然對我南唐出兵了,肯定是趙匡胤讓他這麼幹的。”
衆多大臣看完,皆是一驚,如今吳越都對他們南唐用兵了,那他們南唐還真是四面楚歌啊,西北方有大宋,東邊有吳越,南邊則是清源郡的陳洪進。
如今南唐被三面夾擊,大有滅國之險啊。
大臣議論紛紛,誠惶誠恐。
李從善很看不慣這些大臣膽小懦弱的樣子,因此說道:“國主不必擔心,吳越不過沉兵邊境而已,並沒有真的出兵。”
李煜冷哼一聲:“那是還沒有到時候,若是我們再不知趣,他們吳越必定跟大宋合力夾擊,到那時我南唐有多少可用之兵?”
說到這裡,李煜望向張洎道:“張愛卿,精鹽研製的怎麼樣了?”
聽到精鹽研製這四個字,羣臣頓時一驚,精鹽研製,難道張洎在奉命研製精鹽?李從善一愣,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明白,爲何之前的幾次李煜爲何會支持與大宋一戰,原來是想到了解決了精鹽問題的辦法。
衆人將目光投向張洎,張洎神色慌張,道:“國主,研製精鹽的步驟出了問題,我們研製的精鹽根本不能食用,吃了之後……身上發紅斑。”
聽到張洎這話,朝中其他大臣皆有些失望,可李煜卻是終於鬆了一口氣:“既然精鹽的研製無法成功,那我們還跟大宋打什麼仗?他們如果斷絕精鹽的供應,你覺得我們的百姓會罷休?”
說到這裡,李煜突然提高了聲音:“吩咐下去,命我們的士兵從清源郡撤回來,監視驛館的侍衛也全部撤回,明日宣柳味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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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越。
錢唯開與周青在府內書房對坐。
“周大人,國主軟弱無能,如今又助大宋滅南唐,只怕我吳越國也將不存矣啊!”
周青凝着雙眉,許久之後纔開口道:“王爺,我們必須有所行動才行。”
“周大人的意思是?”
“擁兵自立。”
“這……”
錢唯開有些猶豫,當然並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沒有把握。
“王爺登基,或許能夠憑藉我們吳越的繁榮實力,與南唐以及大宋一戰,就算不贏,也能保全吳越,可若是仍舊由國主當政,我吳越怕是存在不了幾年了,爲了我吳越根基,王爺也要一試啊!”
錢唯開凝着雙眉,許久後問道:“還請周大人教本王如何做?”
“帶兵衝入皇宮,逼國主讓位。”
“這可行嗎?”
“禁宮之中有我們的人做內應,只要我們速度夠快,當無什麼問題。”
錢唯開想了想,道:“好,一切聽大人的。”
夜色深,吳越的皇宮仍舊燈火通明,在錢弘俶的臥室,更是時不時的傳來歡聲豔語,可就在這個時候,宮外突然傳來陣陣震喝之聲。
錢弘俶懷裡的美人一驚,把錢弘俶摟的更緊了些,錢弘俶眉頭微凝,高聲喝道:“怎麼回事?”
一名太監驚慌失措來報:“國主,不……不好了,東越王造反了……”
“什麼,唯開竟然造反了?”
錢弘俶有些震驚,但隨即反應過來:“來人,給本國主抵住他們的進攻,向城中禁軍發放信號,要他們快速來援。”
錢弘俶吩咐下去後,皇宮中已是突然綻放一朵紅色煙花,宮外正在廝殺的錢唯開看到那朵煙花之後,心中微微一沉,暗道不好。
“必須在禁軍趕來之前控制皇宮,殺,誰先進入皇宮殺了錢弘俶,本王賞他黃金萬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錢唯開的那些人聽到黃金萬兩這四個字後,拼殺的就更不要命了,眼看着吳越的宮門就被被撞開。
“周大人,我們的內應呢?”錢唯開本以爲他們帶兵來了之後,便能很快攻進皇宮,可如今禁軍快到,他們還沒有攻進去,這就不得不讓錢唯開懷疑了。
周青也是不解:“早跟他們說好的,可怎麼不見他們在裡面打開城門,莫不是被發覺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