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趙鷺和遲志飛直接找到了有間食肆,卻不是先去官府的緣故,所以說,身爲主人必須做招待的洪砂,給他們找了間住的客棧,就在食肆附近。
白日裡,趙鷺總是要去有間食肆喝幾杯的。這些酒雖然他家那邊的分店也有供應,看成色也是一模一樣的,而且那吧檯什麼的,也是有的,可是怎麼味道就是沒這邊好呢,喝起來感覺,就是不同。他前幾日還是在享受,可是今天早早的過來,卻是在借酒消愁。
遲志飛擔心,他更加擔心。他擔心,這次自己惹下來大禍事了,恐怕要累及一家。
他們這一支,早就不再顯眼,連祖宗留下來的府邸都沒法保存,搬出去在外面過。幸虧,他從小爭氣,雖然遺傳了母親的美貌,可是在讀書上,也很有天分,科舉的時候,得了功名。皇家子弟,若是能科舉得功名,那是很厲害的,所以也被青眼有加,得了個不錯的官位。但是他也知道,嫉妒的人,多了去。遲志飛什麼玩意兒,人家能對付了他?八成,是盯上自己這出頭的椽子。
喝着喝着,眼前就有些花,也不曉得過去了多少時候。眼前的小瓷牛眼酒杯,從一個,變成了三個,但是去抓的時候,另外兩個老是抓不住。
看着醉眼朦朧的趙鷺,在吧檯前發酒瘋,吧檯的酒博士也是無奈。可是這人他是曉得的,是官員,官位還挺大。民不與官鬥,儘管這人是來討晦氣的。但酒博士卻不敢給他續酒了,客人在這邊出了人命,可是大事兒,於是他一邊面掛職業的微笑小聲咒罵着:“喝死你!”一邊把趙鷺面前的酒杯收走。
這下趙鷺面前,三隻酒杯統統不見。趙鷺滿口酒氣噴出來:“酒……”
他拉長了的大舌頭音,卻被一個脆生生的女音壓下去,這女聲說着一口不太熟練,可是卻很好聽的官話,帶着的口音稍微有些蠻,卻聽起來格外的甜:“小余子,我來杯蘇打水。”
他一擡眼,就以爲自己看到了仙
女。
長裙拽地,粉色的一層,青色的一層,杏黃的一層,白色的一層……層層疊疊,本來極好的順滑料子,似乎都蓬鬆起來,如同雲彩一樣裹在這女子身上。她的身段好極了,胸前和身後的玲瓏誇張曲線,簡直是他見過的最出名的頭牌姑娘都沒有的。
她穿着綵衣,臉上帶着面具,對了,他曉得了,這姑娘,就是這裡的舞姬。
這裡的舞姬,有面具的,就是單純的跳舞,客人絕對不能騷擾半分。但是他看着,每個舞姬都是有面具的呀。不過來了幾天,他也聽了這邊的酒客們話語,剛開始時候,似乎是有兩個不帶面具的舞姬的,後來給趕走了。
這酒樓,真是搞笑呢,裝什麼正派,裝什麼純潔。出來跳舞的,能是什麼好女子了,還不許人碰的,不許人摸得。他可是心癢已久,眼下見了這臺下的姑娘,果然更是添了幾分風流。
這會兒,還不是跳舞的時候,客人也非常少。看來這姑娘只是練舞口渴了,剛好從這邊過,就討杯水喝。
那酒博士見了這姑娘,立刻笑呵呵的和她說話:“怎麼?丁舞頭還是逼着你們說官話兒?”
姑娘取下來面具,喝了口水,吐吐舌頭,轉用六安話講:“哎呀,我都會不過彎兒來了。官話真難學,我舌頭都打結了呢。你跟我說說話,免得等下張果老來,我轉不過彎兒。”
那酒博士笑的花兒一樣:“是了!我說你怎麼跑到前面。”姑娘美眸一瞪:“對了,把那烈酒先收起來,等會兒他討酒喝,一點也不給。”
這會兒姑娘拿下來面具,趙鷺看的清楚,這姑娘面貌也只是普通,但是打扮的卻有幾分風流。畫的彎彎的眉眼,稍微上翹的眼角,都透着嫵媚。她嘴脣稍顯肥厚,卻加意塗了鮮豔的硃紅,反倒瞧着似乎在故意勾引人一樣,恨不得叫男人上前抱着啃兩口。她膚色是蜜色的,不算白皙,可是皮膚卻很好,似乎往外滲水一般。
這個美
人兒,跟趙鷺以往見過的,都不同呢。
她喝着水,坐在高腳的吧椅上,腳尖都夠不到地,趴着跟那酒博士說話。碩大的胸部,抵在吧檯上,瞧着似乎兩個熟透了落地的木瓜。趙鷺身上熱起來,看着姑娘的眼神漸漸邪xing起來。
這酒博士和這個姑娘顯然關係不錯。趙鷺燥熱難當,狠狠的看着酒博士:“酒,我要酒!”
“沒了!”酒博士一轉臉,臉色就冷淡無比。對待醉酒的人,是不需要客氣的。平時清醒的客人,自然需要笑臉相待,可是面對這種醉漢,你若是給了好臉色,他還蹬鼻子上臉呢。
那姑娘聽見他話,也瞟了一眼過來,眼瞼下塗了一層銀粉的她,這眼神就像勾魂的一般,趙鷺一把抓住了姑娘的手。
卻聽見噼啪一聲,是那姑娘向後掙脫來,還甩了趙鷺一巴掌。
看着頗有戒心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姑娘,趙鷺臉上火辣辣的。他想不到,這小東西的力氣居然也不小。
“滾!”她冷冰冰的,充滿戒心的,一點也不淑女的開口罵着。
這種登徒子,她還是第一時間遇到。雖然曉得這人的身份,可還是覺得接受不了。江娘子都沒叫她陪過客人笑臉呢,這人倒是挺自覺。丁道有時候倒是開些葷玩笑,可是卻沒人拿他當男的看,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誰肯有戒心。而且因爲當初丁道加意動過張承業心思,對她更加保護的很好,說是要巴結張承業,到時候去他們家做小呢——當然,這也是玩笑。
趙鷺摸摸臉上的火辣,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女人打,甚至是第一次被人打。在家裡的時候,他是家族之星,自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掌裡面的,別說沒人捨得動他一根指頭的,連摔個跟頭,都有人撲上前去當肉墊子,生怕疼了他的。現在,這個女人居然敢打他。
心裡涌上的感覺,除了羞辱,可恥,憤怒,還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他挪動着醉步,猛地撲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