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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塵聽取了西域大儒端木仲仁的意見,早在開春三月份時,便開始極力將祥符國打造成敬佛崇佛的佛教聖地,而且這件事情在安全部的安排下,早已通過行商傳遍了整個西域。再加上葉塵派來的雲月大師也已經在河西走廊乃至整個西域創出了名頭,成爲祥符國佛教聖地的象徵。
此外,雲月大師有意表現出他並不獨尊密宗,對大乘佛教、小乘佛教都十分尊重和精修,如今瓜沙二州歸義軍勢力極度萎縮,所以大乘佛教在西域的影響也越來越小,這不是佛教顯宗弟子對密宗弟子的競爭結果,而是由於歸義軍勢力的萎縮造成的,因此瓜、沙兩州佛教界認爲,如果河西走廊各州能夠歸爲祥符國,他們便不會受到打壓,而且可以發揚光大,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對祥符國大軍到來的態度便可想而知了。
曹仲恆道:“不止佛教界態度曖昧,父親,孩兒剛剛收到的一件隱秘消息,還沒來得及稟報父親。”
曹雪飛道:“還能有什麼更壞的消息?”
曹仲恆臉上露出一副苦澀的笑容,說道:“父親,我瓜洲大儒端木仲仁於三個月前曾經借遊歷之名秘密前往祥符國,並被祥符國皇帝親自接見。”
曹雪飛臉色攸然一變,失聲道:“端木仲仁………這狗東西,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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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距離曹家節度使府五里處一座正門口掛着‘端木府院’的莊院內。
“曹雪飛現在在做甚麼?鍾兄可知?”端木仲仁隨口問坐在他對面的鐘三河。這三個多月的接觸下來,端木仲仁發現這位去年祥符國善人榜第一名,被葉塵加封平安縣男爵,勳職爲中都校,且武功高強的男子,並非表面看起來只是一名厲害的武人那般簡單。
鍾三河輕笑道:“曹雪飛雖然派出了八萬援軍給肅州,但他自己其實並沒有多少信心,這幾天他表現得甚爲緊張,寢食難安,每天都要親自檢查瓜州防禦,鼓舞軍隊士氣。”
端木仲仁微微一笑,說道:“這麼說來,鍾兄弟已經與安全部的人聯繫上了。”
鍾三河說道:“不瞞先生,安全部一直與在下有聯繫,如今安全部在西域分部司使寇明祿大人也在瓜州城中。”
端木仲仁點了點頭,不再說此事,而是略一沉吟,說道:“曹雪飛寢食難安,說明他還有自知之明,甘州回鶻汗國都被陛下大軍輕易拿下,那回鶻可汗龐特勤聽說更是落了個屍骨無存的悽慘下場,他不着急纔怪。”
鍾三河想了一下,問道:“以先生來看,如今瓜、沙二州在這西域是否還會有外援?”
端木仲仁說道:“如今在西域唯一有可能支援瓜、沙二州的是於闔國,只是如今于闐國王李聖天,正忙着與打伊斯蘭聖戰的喀喇汗王朝交兵,自
己國內形勢本就不樂觀,這時候根本不可能出兵援救曹雪飛。所以,以當前情況來看,若是沒有意外的話,不會再有援軍出現。此外,經過這些天老夫的努力,瓜洲內部已不是鐵板一塊,佛教界和曹家沒有同仇敵愾之心;歸義軍的底層官兵們,對陛下天軍一路西征,先敗涼州吐蕃潘羅支,再滅甘州回鶻汗國,頗有漢人同族揚眉吐氣之感,曹雪飛豈能不急?”
鍾三河想起一事,神色一肅,說道:“剛剛寇明祿傳來消息,說先生三個月前秘密前往祥符國的事情很可能已經被曹雪飛得知。因先生在西域士林中威望卓著,且五百弟子多出自瓜、沙二州世家,其中有不少更是擔任瓜、沙二州的文武官員,在下擔心曹雪飛會將和先生關係密切、不太可靠的人,一律或明升暗降、或尋釁罷職,統統趕離了軍政兩界的要職。”
端木仲仁搖頭笑道:“鍾兄弟放心,臨陣換將,本是大忌,一下子換掉這麼多文武官員,更是大忌。這些人哪個沒有親信的僚屬?哪個沒有三親六友?曹雪飛不這麼做,他不放心,他這麼做了,瓜沙二州卻更是暗流洶涌,人心思動。至於老夫的安危,便要辛苦鍾兄弟和陛下派來的百名勇士了。”
鍾三河當即鄭重說道:“先生放心,在下被陛下派來保護先生安危,就算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先生出事。”
端木仲仁一拍額頭道:“喔!我倒忘了,還有一個重要的客人要見。”
他話音剛落,端木仲仁的長子,在西域現已頗有儒名,且有小端木之稱的端木舒走了進來,先是向鍾三河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低聲道:“父親,張家嫡長子張三省………已經到了。”
端木仲仁精神一振,連忙起身道:“把他從角門帶進來,請進後宅花廳,我馬上就到。”
“是!”端木舒躬身答道,又走了出去。
端木仲仁稍事整理,便出了書房,向後宅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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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端木仲仁起身,向那位神秘的張三省笑道:“曹雪飛已經注意到了老夫,行止難免爲人所注意,就不親自送三省離開了。”
“端木老師太客氣了,學生就不打擾了,端木老師所言之事,在下自會告知家父,並全力促成此事。”張三省起身還禮,笑容滿面。他三十左右歲年紀,白麪微須,一表人才,只是看着有些軟弱。
“坐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四方獷犴,卻通好而求和;八表來賓,列階前而拜舞。北方獫狁,款少駿之駃蹄;南土蕃渾,獻昆崗之白璧。河西淪落百餘年,路阻蕭關雁信稀。賴得將軍開舊路,一振雄名天下知!將軍者,張義潮大將軍是也。今祥符國大軍西征,未嘗不是秉承張大將軍遺志。此事若成,便是造福我西域數百萬漢人,利在當代,功在千秋。昔年,張義潮將軍振臂一揮,羣起響應,西域重回
漢家手中,這是不世之功。今日,希望張老先生能振令祖之餘烈,再舉義旗,則老夫感激,西域數百萬漢人感激,就是令祖張義潮大將軍,也會含笑九泉的。”
張三省聽他吟起讚頌自家先祖的詩句,提到自家先祖的名字,不禁挺了挺腰桿兒,臉上露出自豪的神色,他聽端木仲仁說完,向他重重一抱拳,激動地道:“老師放心,回去之後學生一定竭盡所能,不辱使命。”
端木仲仁也肅容道:“老夫先祝三省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張三省又向他抱了抱拳,隨着羊舒急急行去。
唐末安史之亂後,吐蕃乘亂攻佔河西、隴右。建中二年沙州陷於吐蕃。
大中二年,張議潮率衆組成歸義軍驅逐吐蕃收復瓜州,沙州等地;並遣使者高進達等表函前往長安。大中四年,張議潮率衆收復西州。大中五年,先後收復沙州(今敦煌)、瓜州(今安西)、伊州(今哈密)、西州(今吐魯番)、河州(今臨夏)、甘州(今張掖)、肅州(今酒泉)、蘭州、鄯州(今青海樂都)、廓州(今青海化隆)、岷州(今甘肅岷縣)等十一州,派遣兄長張議潭攜版圖戶籍入朝,唐宣宗遂賜詔任張議潮爲沙州防禦使。鹹通二年,張議潮收復涼州。鹹通八年,張議潮入朝,敕封河西十一州節度管內觀察處置等使、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吏部尚書、兼御史大夫、河西萬戶侯。
這張三省便是大名鼎鼎的張義潮的後人,張公承奉稱王時,敦煌長史、金山國吏部尚書曹仁貴自稱歸義軍節度兵馬留後使,確立了曹家在沙州的統治地位,與張承奉共同統治沙州。從那時起,張義潮的後人便只是名義上的金山王,而曹仁貴則是實際上的金山王。
此後,曹家勢力一步步擴張、穩定,直到從架空到取代張氏後人,成爲金山國不管名義上還是實際上的真正掌舵人,張家後人則漸漸淪落爲遊離於瓜州和沙洲權力核心之外的一個大家族。然而,張家畢竟是歸義軍的創始人,儘管喪失了實際權力,但是張家在瓜、沙二州,乃至整個西域漢人心中威望無人能夠替代,即使是如今的歸義軍,張家也依然是精神領袖。
若是在平時,張家已很難對歸義軍產生什麼影響,但是這並不包括特殊時期。比如:瓜、沙二州內憂外患,人心不穩,曹家不能給沙州帶來和平與希望,相反會帶來毀滅和死亡,權貴豪門世家需要一個新的代言人,這個人得有資格與曹家叫板的時候。
其實按照葉塵的想法,並沒有想過讓端木仲仁在楊繼業攻打河西走廊諸州時發揮作用,主要是打下整個河西走廊之後,纔是端木仲仁發揮大作用的時候。
端木仲仁是西域大儒,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中收徒授業,傳遞教化,使得端木仲仁成爲一個很實際、也很懂得變能的人,他不止有才,而且是個幹吏,絕沒有中原一些博鴻儒的臭毛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