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來!”伴隨着賈老賊親兵隊長郭靖的呼喝,長長蒙古軍高級戰俘被押了過來,在宋軍中軍大帳前排出幾條長長的橫隊。其中有蒙古人,有漢人,也有毛髮眼睛顏色各異的色目人,還有和尚、道士、傳教士和來自雪域高原上的喇叭;表情更是千姿百態,有的戰俘面如死灰,有的看破紅塵,表情古井無波,有的胸有成竹,也有的戰戰兢兢、不斷向押送他們的宋軍士兵討好,更有的提着賈似道老賊和宋度宗趙的名字破口大罵,擺出求死態度——當然,這些人少不得被宋軍士兵一頓皮鞭木棍打得頭破血流。
今天已經是襄陽保衛戰完全結束後的第八天,也就是南宋鹹淳二年九月十五,基本忙活完戰後諸般事務後,賈老賊終於開始着手審判蒙古軍戰犯。不過大人動動嘴,小人跑斷腿,爲了賈老賊這意氣風發的一天,宋軍上下也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準備,什麼挖土坑準備活埋、搭刑臺準備砍頭活剮、拉繩索準備絞死、釘十字架準備燒死,還有幾個恨極了色目人的宋軍士兵弄來不少豬食槽,準備用來招待某個和諧教的色目人幫兇,着實花了不少心思。而忽必烈軍中的投降三劍客子聰、姚樞、竇默和雙前鋒張宏祖孫做爲人證,已經弄出三尺多高的蒙古軍罪行記錄,準備給賈老賊審判時定罪之用,同樣的勞苦功高。
“帶張德輝、張文謙!”首先被傳進宋軍大帳的戰俘是忽必烈的兩個幕僚,兩人被押進大帳後,面對賈老賊和宋軍衆將傲然不跪,表情漠然。
賈老賊的得意門生楊亮節看不下去了,喝道:“大膽賊儒,見到大宋太師,爲何不跪?”
“我們爲什麼要跪?”張德輝冷笑反問。張文謙也向坐在賈老賊左手邊子聰、姚樞和竇默三人努努嘴,冷笑道:“如果想要審判我們給忽必烈助紂爲虐之罪的話,他們三個豈不是更應該跪下?子聰,姚樞,他們兩個是忽必烈的左膀右臂,他們爲什麼不跪?竇默下毒暗害呂文德,豈不是更應該跪下?”
“子聰大師身在蒙古心在宋,雖有過失對大宋也有大功,本官已經赦免他的一切罪行,並將表奏大宋天子,爲他請封,現在他在本官幕府任職,自然不需要跪。”賈老賊揮手阻止衆將咆哮,和顏悅色地微笑說道:“至於姚樞和竇默,他們牢記自己的漢人身份,一個調換忽必烈假卜銅錢動搖韃子軍心,後有協助子聰大師,成功鼓動韃子內訌,一個假借下毒之名,暗中爲呂文德將軍治病,並揭發爾等罪行,都有立功贖罪表現,本官也已上表天子請求赦免他們,他們自然也不需要跪。”
說到這,賈老賊忽然臉色一變,一拍桌子吼道:“可你們兩個呢?又如何?你張德輝,七十歲的年紀了,七十年來你幹過什麼對得起漢人的事?先是給金人當御史,本來中原淪落百年,你不學子聰大師不食金粟出家爲道爲僧,也沒人怪你!但金國乍一滅亡,你馬上就主動投靠史天澤,給韃子助紂爲虐!端平北伐,韃子南侵,幾十年間你幫着史天澤殺了多少大宋將士和大宋百姓?忽必烈倒行逆施,在河北強徵貢糧,河北餓千里,無數漢人死於飢寒交迫,與你同齡的姚樞姚大人明面上不敢反抗,暗中卻幫助大宋動搖忽必烈軍心,爲河北漢人報仇!而你卻還毫無羞恥的爲忽必烈招兵買馬,爲他屯聚糧草,調撥軍需,間接害死多少漢人?間接害死多少大宋將士?你的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年紀也活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賈老賊一番錐心刺骨,罵得張德輝面如死灰,無言可對。賈老賊又猛的一拍桌子,吼道:“張德輝,如果你做過一件對得起漢人、對得起華夏子孫的事,說出來,那怕只有一件,本官也馬上赦免你一切罪過!如果你說不出來,就給本官跪下,向漢人懺悔,向華夏子孫懺悔!”
其實平心而論,張德輝在施政上還是頗有成績地,只是那些全是爲了蒙古人,所以張德輝遲良久後,最終還是雙膝跪下,老淚縱橫道:“太師,張德輝有罪,請太師治張德輝罪,以謝天下。”
“知道自己有罪就好。”賈老賊冷哼一聲,轉向已經滿頭大汗的張文謙喝道:“張文謙,還要本官把你給忽必烈招攬幫兇、修書著學、宣揚蠻夷取代華夏正統邪說、數典忘祖和賣國求榮的罪行一一複述嗎?”張文謙不敢頂撞,也是雙膝跪下磕頭道:“太師不必說了,草民知道自己有罪,草民請太師治罪。”
“治你們的罪?不慌。”賈老賊冷冷說道:“從今天起,你們倆專門給本官著書,把你們地罪行和你們知道的韃子罪行都寫出來,詔告天下,不要隱瞞也不要誇大,只要你們寫得好,本官看在同是漢人的份上,自會上表天子,請求天子將你們罪減一等。”張德輝和張文謙聽出賈老賊話中有招攬赦免之意,大喜下趕緊磕頭連聲答應,被宋軍士兵押了出去。
“帶史天澤。”賈老賊審判的第三個戰犯是蒙古名將史天澤——這也是宋軍抓到的忽必烈軍隊裡的最高級武將。不一刻,獨眼的史天澤就被押了進來,和張德輝、張文謙一樣,史天澤也是傲然不跪,賈老賊正要殺殺這個老傢伙的銳氣時,帳外忽然又進來一人,卻是宋軍新銳將領、史天澤昔日的死敵——楊晨煥。楊晨煥向賈老賊雙膝跪下,磕頭道:“太師,末將有一懇求,請太師恩准。”
“何事?”賈老賊淡淡問道。楊晨煥斟酌着用詞,小心翼翼
“太師,史天澤老將軍義薄雲天,忠勇無雙,末將佩,末將願用數年來累積地薄功換史老將軍不死,請太師恩准。”
“好一個英雄惜英雄。”賈老賊讚譽一聲,答道:“只要史天澤肯歸降大宋,本官就赦他不死。”楊晨煥大喜,忙去拉史天澤的衣角,小聲說道:“史將軍,還不跪謝太師不殺之恩?你是好樣的,太師肯定不會虧待你。”
面對楊晨煥地好意,史天澤卻不爲所動,只是搖頭大聲說道:“楊晨煥小朋友,你的好意,老夫心領了—但自古忠臣不侍二主,老夫不能降。你若真當老夫是你朋友,就請你懇求賈似道賜我速死,以全我名。”
“你傻啊,忽必烈都死了,子聰和姚樞他們都降了,你還給忽必烈殉什麼葬?”楊晨煥大急,連聲勸道:“史老將軍,你聽我一句,趕快投降,我和曹世雄將軍他們都會力保你。”
可不管楊晨煥如何勸,子聰和姚樞也厚着臉皮勸史天澤歸降,史天澤卻只是搖頭,懇求速死,連賈老賊的招降都沒有用。最後賈老賊無奈,只得說道:“楊晨煥,既然史老將軍寧死不降,我們也成全他的忠義之名吧。
你送史老將軍出去,親手送他上路,別讓他多受苦。”楊晨煥也無可奈何,只得大哭答應,親自把面帶微笑地史天澤送出大帳。
不說賈老賊在帳中依次審判其他戰犯,單說楊晨煥將史天澤押出大帳後,一幫子蒙古戰俘看到史天澤大步走向斷頭臺,頓時一片大譁,有的人大聲叫好,讚揚史天澤的灑脫,更多地人則是面如土色——連從不殘殺漢人的史天澤都要被處死,他們還不被凌遲活剮啊?而史天澤卻還是一副寵辱不驚地模樣,只是走上行刑臺,向跟到臺下的楊晨煥微笑道:“楊晨煥小朋友,動手吧。”
“老將軍。”楊晨煥淚如泉涌,遲遲不肯上臺操刀。史天澤微笑道:“怎麼了?當初你地手骨被我掃斷、肩膀被我刺穿,都沒見你哼過一聲,現在反倒哭得象個娘們一樣?咱們倆年齡雖然差距不小,但一見如故,你如果把我當朋友,應該爲我殺身成仁而高興,不是象現在這麼哭得象個娘們啊。”
“是,我該高興。”楊晨煥抹去一把眼淚,這才上臺從劊子手手裡接過一把鬼頭刀。史天澤滿意的點點頭,笑道:“不用跪下了吧?咱們是朋友,給個面子,讓我站着被殺頭吧。”楊晨煥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點點頭,忽然一咬牙,鬼頭刀一刀劈下……
沒有血光飛濺,倒是史天澤身上的繩索整齊而斷,不等衆人從驚愕中恢復過來,楊晨煥忽然拋刀一把拉起同樣驚愕不已的史天澤,拉着史天澤跳下刑臺,衝向遠處自己的戰馬。宋軍衆人這才明白過來,紛紛怒吼着追了上去,楊晨煥卻拉着史天澤發足飛奔,一口氣把史天澤拉到自己地戰馬前,將史天澤硬扶上馬,吼道:“快走!當初你在韃子大營裡幫了我一次,現在該我還你了!”
說罷,楊晨煥往自己戰馬的屁股上猛踹一腳,戰馬吃疼,馱着史天澤飛奔離去。楊晨煥卻被追上來的宋軍按倒,對着他拳打腳踢。那邊賈老賊也聞訊出帳查看,見楊晨煥竟然私自放走了史天澤,賈老賊不由勃然大怒,吼道:“將楊晨煥拿下,斬首!騎兵快追,追上就殺!”
命令一下,楊晨煥立即被押上了刑臺,可就在這時候,史天澤忽然又策馬跑了回來,遠遠大叫道:“住手!不可傷害楊將軍!”大吼間,史天澤策馬奔到楊晨煥旁邊,翻身下馬面向賈老賊跪倒,抱拳大叫道:“賈太師,楊將軍義薄雲天,史天澤深爲佩服。請太師赦免楊將軍,史天澤願率全家投降大宋!一切罪過,史天澤獨力承擔。”
“好!”賈老賊大喜過望,一口答應——史天澤的家族勢力在中原根深蒂固,極具影響力,八個兒子又個個文武雙全,史天澤帶頭歸降,宋軍北伐不知要省多少力氣。賈老賊率領衆將快步走到史天澤和楊晨煥面前,親自攙起史天澤,大笑道:“老將軍高義,賈似道佩服,快請進帳安座。”史天澤搖搖頭,往臺上一指說道:“多謝太師好意,但楊將軍尚被綁縛,先請太師赦免楊將軍。”
“解鈴還需繫鈴人,史老將軍可親自爲楊將軍鬆綁。”賈老賊大笑答道。史天澤大喜致謝,跳上刑臺親自爲楊晨煥鬆綁,繩索剛一離身,兩個昔日的死敵立即擁抱在一起,錘打着對方的後背哈哈大笑。那邊等待審判的中原漢人世侯見了,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大叫起來,“大宋軍隊仁義無雙,我玉文幹願意投降!”“我們嚴家兄弟也願意投降!帶領泰州軍民歸降大宋!”“邸浹願率歸德府軍民投降大宋!”“大宋仁義,薛軍勝願率曹州軍民獻土投降!”“王文廣願獻出大名府,率領大名府軍民百姓歸降大宋!”——如果從這些願意投降的世侯控制地土地軍民來說,賈老賊倒是一下子收復了至少一半的中原江山。
“娘希匹,嘴上叫得好聽,先別說你們會不會獻出土地子民,就算你們真地獻,老子現在也不敢去拿。”賈老賊在心底嘀咕暗罵,臉上卻是笑得非常開心,“好,所有願意歸降大宋的漢人世侯,本官都可以上表朝廷,請求皇上赦免賜封。來人啊,給所有願意歸降大宋的世侯鬆綁,請入大帳設宴款待。”
“謝賈太師。”漢人世侯們一片歡呼雀躍。色目人們卻一個個用各種各樣的語言怪叫起來,“大宋都是好人,我
投降。”“我是被蒙古人逼着來大宋的,我手上沒.血,我要投降。”“我是普通商人,是蒙古人逼着我留下的。”“我是無辜的,你們不能殺我!”“我要投降大宋,我要幫大宋軍隊殺蒙古人!”
“鬼叫什麼?讓這些色目狗閉嘴!”賈老賊怒喝一句,宋軍士兵馬上衝進戰俘羣,鞭抽棍打逼着色目幫兇住嘴。賈老賊走到色目俘虜面前,喝道:“把阿老瓦丁和納速拉丁給本官揪出來!”
宋軍士兵依令而行,靠着漢人戰俘地指點,馬上把阿老瓦丁和納速拉丁揪了出來。這兩個忽必烈地忠實走狗也不害怕,只是分別用色目語說道:“尊敬地大宋太師,請赦免阿老瓦丁,你的阿老瓦丁可以爲你造回回炮,去打蒙古人。”“尊敬地大宋太師,納速拉丁聽說你很尊敬數學家和科學家,只要你赦免納速拉丁,你地納速拉丁可以傳授你《幾何原本》。”賈老賊地老走狗宋京精通各國語言,飛快爲賈老賊翻譯出來。
“給老子閉嘴!”賈老賊沒好氣的怒吼一聲,指着阿老瓦丁喝道:“宋京,翻譯了告訴他,他的回回炮,大宋已經拿到了實物,仿造非常容易,他已經沒用了。
本官今天要借他的腦袋,祭奠在襄樊保衛戰中犧牲的大宋英靈!”
“還有你納速拉丁。”賈老賊指着納速拉丁,傲然說道:“你以爲精通數學幾何就可以獲得赦免嗎?你給忽必烈改造的回回炮和毒氣彈,害死了多少大宋將士,本官如果留下你,又有何面目去見襄樊保衛戰中犧牲的大宋英靈?更何況本官好歹也是學過微積分和圓周率的人,還會在乎你這點數學幾何知識?”
“微積分?那是什麼東西?”納速拉丁和子聰等當世數學大師都嚇了一跳。賈老賊卻一揮手喝道:“把這兩個色目幫兇拖到襄樊軍民靈位前,生挖心肝祭奠!用豬食槽當做棺材裝殮他們地屍體埋葬,墳地上用石豬鎮壓,懲罰這兩個無恥的叛教者!”
宋京陰笑把賈老賊的話翻譯成色目語後,兩個信奉和諧教的色目幫兇如遭雷擊,掙扎哭喊起來,“不,不,我不要被石豬壓,不要睡在豬食槽裡!”可宋軍士兵卻懶得理會他們的哭喊求饒,興高采烈的把兩個色目幫兇拖起就走。其他的色目人個個面如土色,趕緊向賈老賊跪下磕頭求饒,生怕觸怒了比忽必烈還要歹毒百倍賈老賊,招來死後都不安生的滔天大禍。
“恩師,還有這個色目和尚,也沒幫着忽必烈幹缺德事,臨淮邊市的事就是他挑起的,還請太師從重治罪。”李庭芝指着楊~真珈說道。賈老賊看了一眼楊璉真珈,生怕賈老賊用魚肉撐死他地楊~真珈趕緊用半生不熟的漢語求饒道:“太師饒命,饒命啊,小僧會造鎮妖塔,幫你鎮住韃子大汗忽必烈地靈魂,讓忽必烈永世不得翻身。太師饒命,饒命啊。”
“這個西藏喇叭身份特殊,不能隨便殺,得考慮以後。”賈老賊低聲向宋軍衆將交代一句,又上前去親自攙起楊~真珈,微笑道:“楊~真珈大師,快快請起,久聞你是八思巴大師的高徒,本官對八思巴大師素來敬仰,又怎麼會殺害他地高徒呢?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謝太師。”楊璉真珈做夢也沒想到賈老賊會看在他師傅的面上寬恕他,大喜下馬上又出起了餿主意,“賈太師,請把忽必烈地屍體交給小僧,小僧馬上造一座鎮妖塔,用法術鎮住忽必烈的鬼魂,讓他永遠在地獄裡受苦受罪。”
“鎮妖塔就免了。”賈老賊纔不相信什麼.~邪術,只是向楊~真珈說道:“不過楊~大師如果能幫本官在蒙古宣揚佛法,傳播喇叭教的話,本官倒是非常喜歡。”說到這,賈老賊又在楊~真珈耳邊淫笑說道:“還有大師的歡喜禪,這次大宋軍隊抓了不少蒙古女人,改天大師用她們做靶子,傳授本官幾手如何?”
“想不到賈太師是同道中人,小僧一定效勞。”楊璉真珈笑得嘴都合不攏,只是點頭哈腰的答應。賈老賊笑笑,又把目光轉到一個色目人小孩身上,操着勉強還算熟練的英語說道:“小孩子,你的名字是不是叫馬可羅?”
“色目語?!”賈老賊的話一出口,滿場皆驚,所有人都用看外星人一樣的目光看着賈老賊,不敢相信賈老賊竟然會說色目語——只可惜馬可羅是意大利人,聽不懂英語,賈老賊的媚眼算是做給了瞎子看。賈老賊無奈,只好讓子聰找來的色目人翻譯道:“小鬼,你叫馬可.波羅對不對?你別怕,本官不會殺你,聽說你的父親和叔叔也一起到中原來了,他們在那裡?本官想請你們給羅馬教皇帶一封信。”
“尊敬的大宋太師,你還知道我們歐洲的教皇?”馬可羅的父親站出來,驚訝的向賈老賊問道。賈老賊一聳肩膀,微笑道:“當然知道,本官還非常信仰耶基督,昨天耶基督託夢給我,要求本官赦免你們,聯合羅馬教皇消滅蒙古魔鬼。耶穌基督還說,你們歐洲不久的將來會出現一些不信仰上帝的魔鬼使者——好象叫哥白尼、伽利略、達芬奇什麼的,最好把他們全部釘在十字架上燒死,否則他們會把基督徒引向邪教。對了,羅馬教皇現在開始賣贖罪券沒有?什麼是贖罪券?贖罪券是上帝教給羅馬教皇湊集軍費消滅蒙古魔鬼的好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