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崢不喜歡聽別人的陰私,更不喜歡說別人的陰私,尤其是皇帝的陰私事情說多了會倒黴。
先帝爺總共只有六個兒子,官家是最小的一個,前面的五個死了四個,信王活下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蹟,一場大病讓信王從此很少能從牀榻上起來,現在卻康復到了能夠領兵打仗的地步了,實在是讓人驚駭。
說來也怪,官家是先帝最小的一個兒子,他出生的時候章獻明肅皇后劉娥已經老的生不出兒子了,所以這位資質最差的兒子最終當了皇帝”。
雲崢在心裡不斷地感慨,雖說先帝的幾個兒子都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可是還要講究一個出生的時機,時機不對就算是有六丁六甲護佑,含着金箍棒出生也活不到第二天,時機對了,哪怕你母親是皇宮裡刷馬桶的,也能龍飛九天成爲九五之尊,比如官家出生的時候就恰到好處。
開國皇帝是殺出來的,而太平皇帝就是生出來的,這個誕生的時間還不能出錯,比如官家,只要早出生五年,雲崢就敢打賭,官家早就在少年時期就像現在一樣躺在牀上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了,哪來的機會用養蠱選將這樣殘酷的手段來對付自己的晚輩。
皇家人和外面的人不太一樣,生病的時候生的天崩地裂,奄奄一息說死就死毫不拖沓,如果外面的大環境改變了,不管是什麼癆病,還是腦袋出了問題,哪怕是死的就剩下一口氣了說好就好一點都不含糊,頭一天家人還在準備喪事,墳坑都挖好就等着埋了,第二天立馬就能騎上馬去南山獵虎射熊。一頓飯肉十斤飯三鬥。
信王無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幾十年不見外客,誰都以爲他躺在牀上在苦熬日月,誰知道他竟然不聲不響的生了八個閨女,還各個長得如花似玉,雲崢根據閨女的相貌推斷。閨女的母親長相不差,最少能彌補信王的長相差距。
至於兒子,這是老趙家的傳統,生下來一般都會死掉,尤其是信王的兒子死的比趙禎前面幾個兒子還要快。
一個從未走出東京一步的信王,如今終於蛟龍出海了,雲崢幾乎能想象得到信王如今會是用怎樣的愉快心情來看待蜀中山水的。
雲崢抓抓頭髮,他怎麼都想不出這樣的一位王爺如何才能管束得住趙旉,趙延年這樣的悍將。
他發現自己已經控制不住這兩位悍將了。這兩個傢伙從進入白虎節堂開始就心懷鬼胎的左顧右盼,最後乾脆把目光盯在自己的腳尖上頭都不擡一下。
“我剛纔的話白說了是不是?好好回答我的問題,趙旉,趙延年,你們覺得自己已經能夠獨擋一面了嗎?”
雲崢敲敲桌子提醒這兩個心頭小鹿亂撞的部下。
趙旉擡起頭尷尬的道:“大帥,屬下有幾分本事您還不知道嗎?”
“知道啊,所以我才把你打發去管理軍械庫了,現在你們兩位就要帶着族兄弟去討伐大理。平定建昌府,你們覺得自己能勝任嗎?”
雲崢說的很是尖酸刻薄。
趙延年拱手道:“屬下覺得自己還是去管理糧秣比較順手。”
雲崢嘆息一口氣。把身子靠在寬大的虎皮交椅上無奈的道:“我就害怕你們這麼回答我,你們自己都沒有必勝的信心,如何能帶着一羣新兵打贏大理人,段思廉這些年聽說一直在臥薪嚐膽,這麼些年下來,也不知道舔破了多少個豬苦膽。從他這一次利用盜匪果斷出擊,並且斬首了曹榮,就能看出來這傢伙的膽子大了很多。
你們在我面前連看我眼睛的膽子都沒有,如何去擊破胸中藏有無限怒火的段思廉?”
趙旉擡起頭大聲道:“大帥虎威卑職自然不敢冒犯,但是他段思廉。卑職還不至於連面對的膽子都沒有。
在京西軍中卑職是軍械官,就是卑職這個軍械官也有信心擊潰段思廉的軍隊。”
雲崢笑着點點頭道:“有信心是好事啊,陛下給我下令了,不准我明裡暗裡的幫助你們,說說你們的打算,我就是聽聽不發表意見。”
趙延年笑道:“陛下的旨意中允許屬下從京西軍中挑選六百人,屬下就打算挑選六百人,不多一個,也不少一個。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陛下的旨意用到極致。”
雲崢嘿嘿一笑,就從文海里取出一張寫滿人名字的大紙不小心掉在地上,這是他花了十天時間才確定的名單。
趙延年搶前一步,不露聲色的撿起地上的紙張小心的揣懷裡道:“卑職和趙旉商量了,陛下的旨意中沒有確定具體的攻擊時間,所以卑職認爲,信王帶來的一萬四千龍虎禁衛需要在豆沙關後面的沙家坪休整三個月,否則將不知兵,屬下的仗沒法打。”
趙旉補充道:“五尺道艱險蜿蜒,不適合騎兵出擊,所以屬下準備挑選出六千善於山地作戰的精銳進入迴旋餘地不大的建昌府作戰,主要以突襲爲主。”
雲崢笑道:“都他孃的是突襲了,你還要六千人幹什麼?六千步兵翻山越嶺的去偷襲?是你腦子壞了,還是你當段思廉是死人?”
趙延年笑道:“四千人是主力,兩千人幫助揹負火器和箭矢!”
趙旉又道:“卑職等人不理睬路上的雜魚,一路疾行直撲木奎城,此戰目的是爲了打掉大理軍隊的中樞,而後每戰不留降俘殺到大理人心驚膽寒再也不敢抵抗爲止。”
趙延年奸笑道:“即便是偷襲不成,屬下也能帶着大軍從瀘沽湖一帶徒步進入滇西草原,聽聞大帥昨日已經把樑輯將軍派去稻城剿匪?不知這一次還有沒有盜匪進入大理善巨府?”
雲崢發愁的道:“總有些賊骨頭不甘寂寞的非要挑戰本帥的耐心,到時候讓樑輯好好的梳理一下滇西,說不定真的會有盜匪進入善巨府,你們要小心了,這些盜匪會極度的兇悍,如果你們肯說點好話,說不定會讓你們從他們的寨子裡經過。”
趙延年拱手笑道:“既然如此,卑職就不需要大帥的幫助了,不過會有兩千人扛着大帥的旗號在建昌府燒殺搶掠。”
雲崢怒道:“有你們這些混賬在,老子的名聲算是徹底的毀了,既然已經做好準備了,那就滾蛋,一個是軍械官,一個是糧秣官,應該知道突襲需要配備那些東西,如果短缺了什麼,就去找張方平要,他就在豆沙關正在爲信王修建養病的地方。”
趙旉,趙延年叩別了雲崢之後就去做準備去了,他們兩個都很清楚,大帥是在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幫助自己這些人。
十個月的訓練是不足以將一些紈絝子弟訓練成百戰猛士的,派這樣的一羣人上殘酷的戰場還太早了些,如果真的像陛下信中所說不許藉助京西軍的力量,他們不認爲這羣人能夠活下來多少。
精銳是要靠勝利來餵養的,一支軍隊的氣質的提升來自於每一場難得的勝利,悍卒的氣場還沒有養成就要匆匆的上戰場,這是一場災難!
信王這位沒有兒子,也基本上沒有什麼盼頭的親王來到豆沙關就是爲了親自見證這場不知勝敗的戰事,皇帝寧願眼看着曹榮喪命,寧願冒着禁衛軍和皇族子弟死傷慘重的危險也要找出幾個可用之材來。
沒有成材的皇族子弟對病榻上的皇帝而言沒有任何的用處,生還是死都一樣,這就是皇帝的邏輯。
雲崢認爲不管是趙旉還是趙延年基本上已經具備了領軍的條件,他們是在戰火中成長起來的,該有的軍事素養還是具備的。
春天栽種的青稞如今開始揚花吐穗了,這時候就需要澆一場透水來保證青稞有足夠的水分來應對交配後的疲憊,不管是孕婦還是孕育青稞的青苗都需要獲得足夠的照顧。
葛秋煙懷孕了,這對雲家來說是大事,陸輕盈喜孜孜的看着處處小心的葛秋煙,就像看着自家將要生產的母牛。
自從有了雲霆之後,她就不關心葛秋煙懷不懷孕了,自己身邊已經有云家長子傍身,葛秋煙再懷孕也不過是在爲雲家開枝散葉做貢獻。
雲崢掘開水塘的堤壩,看着水塘裡積蓄的水流進青稞田裡,拄着鋤頭看着青綠色的青稞苗充滿了喜悅。
葛秋煙就坐在地頭上的棚子裡,自從再次懷孕之後她就對雲崢非常的癡纏,不管雲崢在那裡,她都喜歡跟着,而云崢也喜歡她跟在自己身邊,這時候的葛秋煙總是那麼的耐看,從她身上能看到所有女性所能散發的美麗,雲崢總覺得這個女人其實是上天給自己的恩賜。
陪着她坐在地頭,瞅着面前這一片蔥蘢的田地,這樣的感覺比大勝之後帶給他的感覺還要強烈。
狗熊一家三口已經全部長成大熊了,晃晃悠悠的從不遠處的地埂上走過去,寨子裡的人爲了教會狗熊一家三口不弄壞莊稼費了很多的心思,緞子一樣油光水滑的皮毛把它們從野生狗熊徹底的分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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