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婉秋的反應,實在大出所有人的意料,總算是在場的高階修者足夠多,制止了一場慘案。
祁佩玉氣得臉色鐵青,走上前擡起手,就要抽黃婉秋耳光,“丟人敗興的貨……”
但是她的手,被梅青蓮死死地攥住了。
祁佩玉扭頭就要罵,可是看到是他,心裡沒由來地就是一絞。
然後,她冷着臉厲喝一聲,“我自教訓我的女兒,與你何干?放手!”
梅青蓮面無表情地發話,“你想教訓女兒,回你家去教訓,這裡是梅家,你打給誰看?”
“你!”祁佩玉氣得睚眥欲裂,不過下一刻,她又冷笑一聲,“心疼了?這是我的女兒!”
“真是莫名其妙,”梅青蓮也有點受不了,“是你的女兒又怎麼樣?此前我一直覺得,有點愧對你,現在才發現……你根本不可理喻,我能看得到,黃家早晚在你手上敗落。”
“不勞煩你牽掛,”祁佩玉暗戀梅青蓮多年,滿腔的思念早化作了濃濃的自卑,她不想讓他看自己的笑話,“我的女兒,我自會管教!”
等她看到自己女兒渾身鮮血,神情委頓,一臉的生無可戀,她又氣兒不打一處來,高聲厲喝,“怎麼,少個男人……你就活不下去了?”
呵斥女兒的時候,她甚至沒有關心她兇口處汩汩流出的鮮血,因爲她很清楚,這樣傷勢……死不了人的!
但是這種行徑,看在別人眼裡,未免就有點冷血了。
黃婉秋也是悲痛欲絕,“我確實活不下去了,一次又一次地丟人,你讓我死了算了。”
她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一開始她認爲,梅老四就該是自己的良配,結果……他死了!
然後黃婉秋就認爲,自己該嫁一個自己想嫁的人了,沒想到,得到了一個平妻的承諾。
這個承諾她很不喜歡,但是家裡是母親做主,她也不能說什麼。
梅九山是她等待的梅家第三人了,從梅老四到梅九山,她整整荒廢了四十年。
四十年,她從出塵一層等到了出塵三層,擱給地球人來說,這是半輩子都過去了,但是對於五百年的出塵期壽命來說,她等了生命中不到十分之一的時間。
然而,哪怕是擱在地球界,擱在那種一生只有百八十年的人身上,這也是空守了六七年。
而一個女人,生命中最璀璨的年華,能有多久?
所以她承受不住了,哪怕是修者可以調整相貌,比如說,聶赤鳳在生命的最後階段,還可以貌美如花,引得甘青峰心猿意馬,但是隻有當事人心裡最清楚——我特麼已經是這個嗶樣了。
沒錯,美圖秀秀和PS能讓人盡顯女性魅力,但是……歲月如刀,可曾放過誰?
自己心裡明白就好了!
黃婉秋就覺得,這次黃家大張旗鼓地前來,最終她還是沒有嫁出去,不如死了算了。
然而祁佩玉……還真的相當奇葩,這是一個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女人,哪怕她面對的是女兒的抱怨,也只是走上前,嘗試再給她一記耳光。
她的嘗試被被梅青蓮制止了,但她還是忍不住破口大罵,“我幫你物色良人,錯了嗎?”
梅青蓮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捉着她的手說,“佩玉,你有點走火入魔了。”
祁佩玉想也不想,擡腿一腳就踹了過去,“關你屁事,老孃願意!”
馮君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就走,“那啥,曲真人,三萬靈你替我收了,差的你自己補上……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了,哪怕沒有眼前這個事兒,馮君跟曲澗磊要個幾萬靈的,他能不給?
曲真人壓根兒沒在意此事,他很隨意地點點頭,卻是看向了剛纔出手禁錮之人,“禁錮之術……卻是少見得很,閣下不是出塵初階吧?”
那位衝着他一抱拳,恭恭敬敬地回答,“在下梅夜雨,見過曲真人。”
“梅夜雨?”不光是曲澗磊愣了一愣,連祁佩玉都是一怔,“你居然還活着?”
梅夜雨耷拉下眼皮,退了回去,不再言語。
馮君拿出手機劃拉了兩下,心裡明白了,然後側頭看一眼曲澗磊,“你神識交流還沒完?”
衆人聞言又是一愣:金丹神識交流,馮君也推演得出來?
只有曲澗磊明白,馮君跟聶赤鳳神魂又又修之後,神識不僅強大了,也凝練了許多,能感覺到自己神識交流,實在是非常正常的。
他笑一笑,看向了黃婉秋,“筱萌真人說了,你若不想在黃家待了,她那裡還缺個支應的人,你考慮一下?”
梅家人聞言,再次鬨然,黃婉秋這丫頭,算是因禍得福啊。
同爲赤鳳的金丹,筱萌真人的名氣,比曲澗磊不知道大多少,她是坤修門派的正牌金丹,而且是金丹中階。
黃婉秋聞言,卻是猶豫了,她思索一下,還是將目光投向自己的母親。
祁佩玉心裡還在生氣,見到她的目光,不由得大怒,“你想去就去,看我作甚!”
就在這時,有人輕咳一聲,正是梅夜雨,他漠然地看着她,“既然知道我梅夜雨在,你最好還是收斂一下,要不然,我不介意讓黃家給你收屍!”
祁佩玉頓時就噤聲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梅夜雨也曾經是鑄劍峰的傳說,出塵中階就曾經戰金丹,到了出塵高階,更是將當初欺壓他的金丹襲殺,並且誅滅其家族。
當時的梅夜雨,跟鑄劍峰其他金丹平等論交,何等地意氣風發。
不過此人百年前抱丹失敗,據說是已經煙消雲散了,不成想居然還活着。
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祁佩玉知道梅夜雨沒有死,都未必有膽子來梅家折騰。
他這麼一開口,祁佩玉頓時閉嘴,她毫不懷疑,他絕對下得了手。
巫真人看一眼梅夜雨,有點躍躍欲試的意思,不過再看一眼曲澗磊,最終還是搖搖頭。
曲真人卻是不耐煩了,他皺着眉頭髮話,“你決定了沒有?”
黃婉秋猶豫一下,還是搖搖頭,“多謝筱萌真人擡愛,怎奈、怎奈……我不想離開孃親。”
“算了,”曲澗磊一擺手,沉聲發話,“梅九山,我們在山門外等你!”
說完這話之後,四人起身電射而去。
然而,就在四人剛剛抵達飛舟的時候,兩股強橫的神識掃了過來,其中一股更是釋放出了戰意,“敢問何方道友駕臨鑄劍峰?藏劍峰解超羣有禮了!”
素淼真人冷哼一聲,“我來梅家辦事,關你解傢什麼事!”
她的不滿是有原因的——我都在山門露面了,你是想踩着我上位嗎?
就在這時,另一股神識釋放出了善意,“哈哈,原來是太清的好朋友,問劍峰曲迎風見過道友,不知道友此來何意?”
素淼真人知道,曲迎風是鑄劍峰老牌金丹,應該是五層甚至六層了,所以不卑不亢地回答,“我是護送幾個晚輩來辦事,其他真人也是此意。”
“咦,其他真人?”隨着一聲輕咦,遠處驀地出現一個褐色短衫的男子,在空中一步一步走來,似緩實急,轉眼就來到了飛舟前。
他掃了一眼飛舟前的五人,瞬間就看出了曲澗磊的修爲,“這位道友怎麼稱呼?”
曲澗磊收起斂氣術,笑着點點頭,“我也姓曲,赤鳳曲澗磊。”
“新晉金丹啊,”曲迎風笑着一拱手,“難得還是姓曲,敢問是哪個曲家?”
同姓金丹天生就親近,而且曲姓可不算什麼大姓,自然是儘可能地相互幫扶。
“小門小戶的,”曲澗磊隨意地回答,“反正入了四大派,總是要斬塵緣的。”
“是啊,”曲迎風也感觸頗深地嘆口氣,心知這位估計不會太在意同姓了。
就在這時,一道灰芒掠過,一個灰衣年輕人顯出了身形。
此人面容俊朗意氣風發,隨意地一拱手,朗聲發話,“見過兩位道友,飛舟內……似乎還有金丹道友?”
“是還有,”孤月真人走了出來,衝着曲迎風一擺手,“小友別來無恙?”
曲迎風一見是他,忙不迭地一拱手,恭恭敬敬地發話,“見過孤月前輩,一別兩百餘年,見到前輩風采依舊,迎風實在心中歡喜。”
“有什麼可喜的,唉,”孤月真人嘆了一口氣,“若是我凝嬰了,倒還當得起這一聲恭喜,可惜並沒有呀。”
“前輩已然是金丹巔峰了,凝嬰近在眼前,”曲迎風笑着回答,“預祝前輩早日獲得機緣,證得大道真仙。”
解超羣抱丹還不足兩年,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但就算是這樣,見到三名四大派真人,其中還有一名金丹巔峰,他也不敢再怠慢,“諸位前輩此來,可有指教?”
“沒什麼指教,”筱萌真人也走了出來,“無非是催討一些積欠,現在差不多談妥了,也該離開了。”
又一名金丹真人?解超羣驚訝得嘴巴微張,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三艘飛舟趕來,卻是梅家人陪着梅九山到了。
不管怎麼說,自家門外有最少四名真人,梅家人於情於理,都要出來恭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