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真人靠近了十方臺坊市之後,並沒有一定要進坊市的打算,他們只是想看一看,坊市裡有沒有真人坐鎮。
這時候,就需要夏霓裳那變鈦的強大神識了——她的神識探查不但距離遠,而且很細微。
探查之後她表示,坊市裡還真的有金丹坐鎮,不過只是個金丹初階,至於說具體是誰,她沒有分辨出來。
一來是因爲她擔心對方有埋伏,怕被發現,二來就是十方臺的功法……特徵並不明顯。
沒錯,十方臺雖然也是五臺之一,但是功法太駁雜了,既沒有無憂臺“道法自然”的理念,也沒有萬福臺專精符籙的想法——其實想一想名字就知道了,“十方”自然是十方功法。
十方臺並不以此爲恥,他們真不認爲有什麼丟人的——博採衆家之長不好嗎?
好不好是一回事,反正這導致了夏霓裳不能準確判斷對方是誰——在冊還是不在冊。
不過這也無所謂,三真人一致認爲,這傢伙十有八九隻是個供奉或者隱形金丹。
理由很簡單,十方臺總共五個在冊真人,死了一個就只剩下四個了,而眼下十方臺坊市羣魔亂舞風雨飄搖,本部不能少了人坐鎮吧?
孤月真人則是表示,關鍵時刻還是得看我的,“你把位置告訴我,我去感應一下,如果只有一個真人,我覺得沒必要着急動手。”
半個小時之後他回來了,也把情況瞭解清楚了——老牌金丹終究不一般,不服不行,他不知道用什麼法子,居然騙過了坊市的戒備。
孤月真人不無得意地表示,那個金丹的氣血虛浮,感覺氣息也是垂垂老矣,十有八九是散修出身,是供奉的可能性極大。
關鍵是這個金丹的周邊,沒有第二個金丹,孤月真人比較確定這一點。
季不勝很乾脆地發問,“強攻,還是誘出來殺掉?”
幹掉這個金丹,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剩下的就是配合這兩位,再殺兩個金丹高階,高階金丹肯定更難殺,但是那時候,他會是一個配合的角色,壓力就小很多了。
但是孤月真人唱反調了,“一個有什麼下手的意思?強攻會暴露實力,把人引出來幹掉,也容易引起別人的警惕,不如再等一個金丹來,分批次把他倆引出來。”
季不勝不滿意了,“孤月前輩,咱們三個有能力同時殺死兩個金丹嗎?”
他覺得孤月真人是在跟自己作對——多好的三打一的機會,怎麼就不能動手呢?
倒是夏霓裳看得清楚,“不勝道友你冷靜,如果只有這一個金丹,殺了之後,接下來的獵殺就難很多了,咱們需要有耐心。”
所以說,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兒,金丹三打一是比較穩妥的,但是這一次穩妥,下一次,別人就學聰明瞭,畢竟誰也不是傻子。
所以夏霓裳的意思是:咱們爭取引兩個金丹出來,最好有個時間差,把這倆都殺了。
至於說最後一個,那就得等了,等個合適的時機,哪怕對方好幾個金丹,咱們瞄準一個,強殺了他,然後就能走人了。
但是季不勝不願意接受這個計劃,他表示說,你們想謹慎,這個我很支持,但是我就問一句——誰能保證幾天之後,這裡還僅僅只有咱們三個金丹?
他始終擔心的是,金丹不夠殺,至於說金丹好殺不好殺,那排在第二位——都沒金丹可殺了,你還說什麼好殺不好殺?
他這個理由……兩名金丹巔峰也不好意思說不對,畢竟這裡已經亂成這樣了,他們在啓程之前,如果真的能預見到這種情況的話——起碼可以先分開傳送到兩三百萬裡之外吧?
總不至於九百多萬里趕過來,卻發現別人已經摺騰了一個天翻地覆。
而且按照這狂熱勁兒,有其他的真人悄悄趕過來獵殺金丹,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麼……現在有個金丹初階不殺,將來沒金丹可殺了,不也是蠢的?
當然,兩名金丹巔峰都知道,除了四派四臺傾巢出動,沒有人能把十方臺的金丹殺絕——關鍵是殺到人家真人抱團,金丹相互支持的地步,獵殺金丹的計劃就很難執行下去了。
所以兩人真的說不出來什麼。
季不勝一見他倆的神色,心裡就明白了,不過天心臺的人之所以被稱爲瘋子,那也是有傳統的,所以他很乾脆地表示。
“這樣吧,我一個人去殺他,你倆別動,萬一能殺得了,也不是金丹圍攻,就是我一個人殺的,也引不來太強的後手,如果他們想報復,咱們還可以再圍殺一波……”
他這話,讓孤月真人有點無地自容,“呵呵,還真是後生可畏,你先把他引出來吧,你能殺了就殺了……我肯定不會直接出面幫你。”
夏霓裳也有點掛不住,“要不我讓赤鳳弟子幫你引他過來?”
“不用了,”季不勝笑一笑,“我天心臺在這裡,也是有弟子的。”
天心臺在十方臺坊市,當然是有辦事機構的——再說什麼“我心即天心”,總要採買資源。
第二天一大早,天心臺弟子因爲生意問題,跟人發生了糾紛,沒說兩句話就打了起來。
說實話,大家都見怪不怪了——天心臺的人,脾氣真的不是一般的臭。
但是鬧市打鬥,這個是不行的,尤其在眼下,十方臺坊市才恢復了一點秩序。
所以兩邊打鬥才一起,馬上就有坊市的人過來鎮押,因爲是非常時期,來的人也非常不客氣,“抱頭蹲下,誰敢再動手……殺無赦!”
這個命令擱在以往是沒有錯的,但是這一次,一邊壓陣的天心臺出塵上人不幹了,擡手就斬殺掉一名煉氣期修者,“瑪德,怎麼跟上位者說話呢?”
這種情況,十方臺弟子最近也見得多了,想也不想就先給自己拍一張防禦符,然後打出一道焰火,“請求大部隊支援!”
他們根本不會說什麼同爲五臺之一,你們爲何暴起殺人——這些天裡,他們問的“爲何”太多了,到現在直接就反應過來了,先把人拿下再說,殺死也行。
至於說跟天心臺分辨緣由,那都是以後的事兒了,現在他們所求只有一點:儘快穩定!
三名出塵上人組成的援兵在瞬間電射而至,天心臺的三名上人見狀,毫不猶豫轉身就跑——最可氣的是,那名殺人的上人,把煉氣期弟子的頭顱割走了。
只是這麼一個動作,就將天心臺的惡意彰顯得淋漓盡致——只有獵賞人才會這麼做!
而且這名上人嘴裡還喊呢,“上了天心引賢牌的人,你們也敢動,真是找死!”
擱在玄幻位面的話,他喊不喊真的不重要,一切是以實力爲王,但是昆浩位面,人們還是比較注意口碑的,有理由殺人和沒理由殺人,承受的道德壓力不一樣。
“追!”十方臺的上人想也不想就發出了號令,“小小的天心臺,誰給你們的膽子!”
其實天心臺不小,不過在十方臺的眼裡,其他四臺都是小小的存在,他們攀比的對象是四派——靈石多,供奉多,就是這麼自信。
三名天心臺上人飛遁逃逸,後面五個上人緊追不捨,前方偶爾又冒出一兩個上人阻攔。
眨眼之間,就追逃出去了千餘里,後面追着的上人已經多達八個了。
猛然間,前方驀地冒出一股氣勢來,正是堂堂的真人威壓,然後一聲冷哼傳來,“好膽,竟然敢多欺少我天心臺弟子?”
八名上人在追擊的過程中,見到對方行蹤詭異,譬如說竟然不分開逃走,已經相互提醒了:小心對方有埋伏——這幾天類似的事發生了不少。
見到前面果然有埋伏,雖然是金丹真人,大家還是嚴格地按照商定的章程來——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慌亂。
一名身法快的出塵中階向後暴退,抖手又打出一道焰火,其他人則是結陣自保。
七名出塵期結陣,只守不攻的話,面對一名金丹和三名上人,應該可以撐得到派裡的金丹來援。
季不勝倒也有點金丹的體面,他揹着雙手,冷冷地發話,“你們可以多欺少,本座卻是不願意大欺小,現在,你們一對一單挑,我就不出手。”
“不勝真人來了?”一名天心臺上人驚喜地叫了起來,那演技真的是要多誇張有多誇張。
季不勝既然這麼表態了,十方臺的弟子也不敢說——沒事,你出手吧,我們結陣呢。
還是老老實實地跟出塵上人一對一好一些。
第一對弟子還沒有決出勝負,遠處一道黃煙滾滾而來,一看那架勢就是金丹真人。
轉瞬之間,黃煙出現在了戰場,一箇中等身材的男子現身了,金丹三層。
男人面貌普通,屬於那種扔進人堆裡就找不出來的主兒,不過他掃一眼季不勝,居然微微頷首,“不勝真人果然大駕光臨,不過……欺負孩子有意思嗎?”
“我可是沒動手,”季不勝冷冷地發話,“總算等到一個金丹了,天心臺弟子退下,待我讓你們看一看,什麼叫斬金丹!”
天心臺的弟子聞言退出到了百里開外,不光是單挑的退,壓陣的也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