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回國,決定
雲姿聽到消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面色刷的一下沒了血色,囁喏着重複,“心臟病發?爲什麼會發心臟病?她一直都吃藥,控制的好好地……”
“你現在着急也沒用,姿姿,我告訴你就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明天最早的飛機,我們立刻回去。--”蕭宸已經預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擰着眉頭,倒了杯水,遞到她眼前,“喝點水,冷靜一下。”
雲姿搖了搖頭,嗓子裡乾乾的,可她一點也不想喝水。母親有心臟病的事情,她一直知道,可從來沒想過她會真的因心臟病而倒在病牀上。
那麼多年來,她一直保護着自己,那麼柔弱的人,卻每次都擋在她跟前。即使後來說了一些令她傷心的話,可這些都無法抹去母親在過去的二十年李是對她最好的人。
心裡難受的緊,手指緊緊的揪着沙發,呢喃的問蕭宸,“媽媽會沒事的。”也不知道是安慰蕭宸還是自己。
蕭宸眼底滑過擔憂,“姿姿,你再這樣,下次出事,我不會再告訴你,既然你家人壓着那麼多天不告訴你,就是不想讓你替她擔心。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讓人怎麼放心?”
雲姿擡頭靜靜地看了蕭宸好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身體的顫抖,“我沒事,你讓我冷靜一下就好了。”
說着,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想給自己找一些事情做,一直坐在那裡她會胡思亂想的。
拿了兩人的衣服,她蹲在地毯上開始摺疊衣服,一件一件都摺疊的棱角分明,疊完了,站起來,身體重重的跌回了地上。
蕭宸伸手扶住她的一剎那,雲姿想要鬆開他的手,卻被他按住了亂動的手腳,“你難受,就哭出來吧。”
“我纔不哭!我媽會沒事的。”雲姿緊咬着下脣說道。
“等我一下,我現在就去安排航班。”蕭宸嘆了口氣,旋即轉身去拿自己的手機,雲姿看着他打電話,心裡酸澀的厲害。
她知道自己表現得很窩囊,可她忍不住,只要一想到母親出事,腦子就無法冷靜下來。
蕭宸打過電話,走回來告訴她說:“今天晚上十一點鐘的,喝點牛奶,現在養足了精神,等回去纔有精神陪着她。”
強制她喝了一杯牛奶,蕭宸讓雲姿躺在牀上休息,自己則坐在一邊處理事情。
面色冷峻的看着傳來的資料,嘴角的冷厲的弧度越來越大,離開家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是真的巧合還是有人做妖,等回去就知道了。
讓他煩心的是另一件事情,易辰給他的信息來看,薩拉是一個無父無母的人,她的背後的人根本無法探究。嫁入米歇爾家族的繼承人後,她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無論薩拉還是那封在柏林機場出現的不知道含義的信,都將雲姿指向危險。現在看來,當年溫成玲不是生了雙胞胎,就是雲姿不是季家的女兒。
可根據雲姿說的,季山柏和溫成玲一直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來看待,綜合季家的具體的情況,最關鍵的應該是季老太太。
姿姿到底是誰的孩子?又爲什麼會和薩拉分開?
這一切還沒調查清楚,離開歐洲後,只怕更難知道真相了。
蕭宸想了很久,薄脣抿成一道弧度,向來寡淡的神色瀰漫着幾分的嚴肅和困惑。聽到身邊雲姿在夢裡小聲的叫着,伸手拍了拍,而後看着她的面容出神。
晚上九點鐘,雲姿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看到身邊坐着的蕭宸,緊張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一些。“蕭宸,幾點鐘了?”
“九點鐘了。”蕭宸穿着很正式的衣服,藍色的襯衫在燈光的照射下透着幾分的鋒芒,“再睡一會兒也不遲。”
“不睡了,睡不着。”雲姿掀開被子起來,後背被汗水浸溼了,她原本想去洗澡的,可想了想還是和蕭宸說一聲,“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就這一次。”
她會慢慢的變得堅強起來,再也不讓他擔心。
“你是我老婆,不擔心你擔心誰?”蕭宸的語氣聽不出息怒,很淡很淡,卻讓人感覺到暖心。
雲姿轉身向洗浴間裡走去,背對着蕭宸的眼睛裡微微的溼潤。
稍作收拾了一下,剛好十點鐘,雲姿和蕭宸坐車去機場,晚上十一點鐘將近十二點,兩人坐上了回北京的飛機。
抵達北京的時間,已經是第二天早上,飛機的轟鳴聲滑破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雲姿走出機艙,天邊積攢了不少的烏雲,遮擋了太陽一半的光線。
A市離北京有一個小時左右的路程,還要繼續轉乘國內的航班。
折騰了將近十二個小時,雲姿看着熟悉的A市,心情和離開的時候是完全不同的。離開之時,她滿懷期待,如今回來,卻是滿懷的憂傷。
蕭家的司機來接兩人,因爲之前告訴老宅那邊的人,他們在兩天後纔會回來,所以老宅那邊的人並不知道。
司機見到兩人很高興,說了聲恭喜。
雲姿話不多說,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就疲憊的靠在車窗上。路過蕭氏集團的時候,雲姿看到在蕭氏集團來來往往的員工,說道:“你要不先回公司裡吧?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你母親也是我母親,事情不急着辦。”蕭宸淡淡的說道。
雲姿握了握蕭宸的手,餘光裡看到蕭氏集團的廣場前,站着一對母子正在看着蕭氏集團的巨幅宣傳海報。覺得有些眼熟,可又覺得自己從沒見過兩人。
或許是在哪裡見到過吧,也沒多想,就收回了目光。
黑色的奔馳車在醫院門口的路邊停下,兩人打開車後,司機就去泊車。
下了車,一陣冷風吹過來,吹得腦仁疼,雲姿覺得自己太陽穴都在跳動。
“小心。”蕭宸忽然開口,扯住快要跌倒的雲姿,眉頭皺的越發的緊。
雲姿反應過來,低頭一看才注意到腳下有一塊下凹的地方,要不是蕭宸及時扶着她,早就跌倒了。
蕭宸沒責怪她,繼續向前走。越是靠近病房,雲姿的心情就越緊張,她怕看到自己最親近的人,躺在牀上毫無生氣的樣子。
細細的數來,她這一生裡,真正的親人,僅有五個罷了。
走到住院的病房,問了前臺,知道溫成玲住在三樓的重症監護室,直接走到病房前,只有季山柏一人守着。季家其他的人都不在,看到兩人,季山柏有些意外。
“你們不是過兩天才回來嗎?怎麼今天就到了?”季山柏開口問。
“擔心媽的病情,所以提前了兩天。”蕭宸冷靜的回答。
“媽的情況怎麼樣了?”雲姿焦急的問,走到病牀前,入眼是溫成玲滿身插着管子的模樣,心裡跟有隻刀子插着似的難受。
“還是這樣。”季山柏嘆了聲氣,看着自己的妻子,眼裡滿是擔憂。
“爲什麼會突然發病,不是一直都好好地嗎?”雲姿摸着母親的手,問出自己心底深處的疑問,不是做的過分,母親哪裡會真的生氣。而且一直用藥物控制的好好地,怎麼會突然就發病了。
“發現的時候已經這樣了,沒人看到她發病的過程,要不是馨雅發現的及時,只怕你媽這次難過這一關了。”季山柏沉聲說道。
“馨雅發現的?”雲姿驟然擡眸,是別人發現的,她還有可能想到別的可能,若是馨雅發現的,那這事情十有八九和她有關係。
“你懷疑馨雅?”季山柏聽出她話裡的意思,面上蹙了蹙眉鋒,“姿姿,這話以後不要再說了,馨雅她品性不好,爸知道。可爸是看着她長大的,再壞,也不會做出害你媽的事情。”
雲姿聽季山柏這麼說,把自己的猜測也都吞回了嘴裡。
無憑無據的說馨雅害了母親,的確對她不公平。可要她相信,事情和馨雅沒關係更不可能。
蕭宸走上前,拍了拍雲姿的肩膀,“爸說的是。”
季山柏的面色緩和了一些,對兩人接着說道,“你媽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剛從法國回來,一定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等明天再來看也不遲。”
雲姿哪裡肯,一定要守着溫成玲,她坐在椅子上,對蕭宸說:“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陪着媽。”
蕭宸看了她一眼,臉上始終風平浪靜。
季山柏看着兩人,心裡有了比較。成玲出事,他通知馨雅和蕭睿來醫院,兩人都推脫有事情,說晚點會來。可他等了那麼多天,兩人就出現一次,時間還不超過十分鐘。
蕭宸和雲姿卻是聽到消息就匆匆忙忙的回來,人都是將心比心,看着兩雙兒女,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一眼便看得出來。
“蕭宸,跟我出來一趟,我有話和你說。”季山柏開口叫了一聲。
蕭宸點了點,跟着季山柏走出了房間。
醫院的陽臺上,季山柏點了一支菸,深深地抽了一口,而後吐出來,看了一眼表情平靜的蕭宸,開口說道:“你上次說的事情,還作數嗎?就是幫助季家,讓雲姿進入公司任職的事情。”
蕭宸聞言,眉宇微微一動,“爸,那件事情什麼時候都作數。”
“作數就好,現在公司不景氣,我想讓你幫我。不過,雲姿到公司任職的事情就算了,她還小,出來工作了也是被人欺負,我想把我名下的股份,轉到她名下百分之二十,來代替任職。等她工作了,再進公司,我會安排的。”
季山柏不緊不慢的說道,這番話他原本想的不是這樣,可看到蕭宸和雲姿滿面疲憊站在門口的那一刻,他改變了主意。
蕭宸沒立刻應承下,季家的公司雖然是小公司,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是有分量的。有許華年在,季山柏做出這個決定,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可想而知。
他一直都知道季山柏是愚孝,對許華年的話是說一不二,如今公然把股份轉給雲姿,只怕在季家又要引起一場家庭風暴。
醞釀了一會兒,蕭宸薄脣張開,緩緩地說道,“爸,雲姿不要季家的股份也可以。”
季山柏笑了笑,拍了拍蕭宸的肩膀,手裡的菸灰抖落:“蕭宸,我知道你對姿姿好,季家的股份你未必放在心上。可這是我作爲雲姿的父親給她的,你代替她收下,我百年後也能放心了。”
“爸……”蕭宸覺察到季山柏有些不對勁,總覺得溫成玲出事後,他變得和之前有些不同了。可仔細觀察的時候,他又變得一如往常。
“天太冷了,姿姿她應該等急了,我們回去吧。”掐滅了菸頭,季山柏邊說邊往裡面走,背對着蕭宸的面容上,滿是傷痛。
回到病房裡,雲姿正在拿着熱毛巾替溫成玲擦臉,季山柏滿是笑容,摸了摸雲姿的頭:“想想昨天你還是小丫頭,如今就長成大姑娘了。你媽看到你現在這樣,一定會很開心的。”
雲姿擡頭看着父親,有些內疚,以前小時候季山柏也會對她做出親暱的動作,可長大後就很少了。尤其在馨雅小產後,父女兩人之間就隔了一道溝壑,她躲着父親。
她現在才注意到,父親老了,不是印象裡意氣風發的模樣。臉上長了皺紋,頭髮也花白了,有時候露出疲憊的神態,讓人難以抑制的心酸。
想想她其實很不懂事,責怪父母在馨雅出事的時候站在她那邊,可她卻沒想到,馨雅也是爸媽的孩子,馨雅出事了,他們站在她那邊,是理所應當的。
“爸,等媽好以後,我和蕭宸陪着你們出去逛逛吧。”雲姿邊說,邊把熱毛巾放進水盆裡,洗滌幾下擰乾了,給溫成玲擦手。
“嗯,好啊,到那時候,爸爸就退休不幹了,帶着你媽到處去玩玩,她嫁給我那麼多年,我還沒陪着她過去過。”季山柏爽朗的滿口應下。
雲姿笑了笑,過往的一些心結解開。
蕭宸看着兩父女,幽邃的眼眸深處是翻涌着說不清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