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轉瞬之間,羅飛羽眼前就浮現出東溟夫人的面容。即使他每次見到東溟夫人時,東溟夫人都是戴着面紗,就跟陰葵派派主祝玉妍一樣。
但是薄薄的面紗,卻無法完全遮擋住她的絕世容顏,反而如夢如幻一般,帶來一股神秘感。
篤篤!
房門敲響。
羅飛羽沉聲問道:“什麼人?”
他不知道東溟夫人單美仙來找他這冒牌嶽山是什麼情況。只能儘可能多地從東溟夫人單美仙那裡套出點信息來,這樣也好拼湊一些。
“東溟派單美仙求見嶽老。”東溟夫人單美仙聲音輕柔動聽。
羅飛羽冷哼一聲:“沒什麼好見的,不要攪擾老夫清修!”
門外沉默着,遭到如此閉門羹,東溟夫人卻沒有氣餒離開,而是繼續站在門外,柔聲說道:“嶽老難道沒有聽我的母親說起過?”
羅飛羽沉吟片刻,沉聲問道:“你的母親?”
“嶽老難道不知道我的母親?”
羅飛羽冷哼一聲,冷冷說道:“我需要知道你的母親?有什麼話快說!不要攪擾老夫清修!”
門外再次沉默下來,可是東溟夫人單美仙卻沒有離開,沉默良久,這才幽嘆一聲,說道:“原來她沒有跟你說起過。”
羅飛羽保持着沉默,沒有吭聲。
“然則嶽老透過碧秀心傳出死訊,現在又突然現身,這又是怎麼回事?”東溟夫人單美仙問道。
“你的母親是誰?”羅飛羽反問道。
“陰葵派祝玉妍,”東溟夫人單美仙冷冷地答道,“嶽老現在可以回答我剛纔的問題了嗎?”
“哼!原來是她!”
“當然是她!嶽老莫非是今日才得知?!”
東溟夫人單美仙話裡已經帶上冷冷的譏諷和強烈的不滿之意。
羅飛羽深吸一口氣,腦子裡在絞盡腦汁,斟酌好一會兒,這才長嘆出聲,“老夫當日傷重難愈,遂下定決心孤注一擲,閉死關,置之於死地而後生,故傳出死訊。”
“原來是這樣!”東溟夫人單美仙長吁一口氣,“然則嶽老傷愈出關,是要找天刀宋缺一雪前恥?”
“宋缺!”羅飛羽低低念着這個名字,自然而然的,聲音裡就帶着無限複雜的情緒在裡面。
“天刀宋缺在江都閉關。”
“嗯?!”羅飛羽啞然問道,“他不在嶺南宋家山城呆着?”
門外的東溟夫人單美仙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沉吟良久,才幽幽地問道:“嶽老莫非不知道美仙的父親是誰?”
“老夫需要知道嗎?”羅飛羽冷冷地回道。
門外沉默着,然後單美仙再次長嘆一聲,嘆道:“嶽老見到祝玉妍了,不妨問問她就是。還有,嶽老不要再去找天刀宋缺了……”
“爲什麼?”
東溟夫人單美仙冷冷說道:“因爲你是已經死過一回的人,就不要再去找死了!”
話音剛落,腳步聲響起,東溟夫人單美仙轉身離去。
這番話,說得很是冰冷冷的。可是卻帶着一股關切,這一點,羅飛羽還是聽得很真真切切。
也就是說,東溟夫人單美仙的確是在勸阻“嶽山”不要去找天刀宋缺決戰,因爲她認爲嶽山此去,完全是去送死。
她爲什麼會如此關心“嶽山”呢?
羅飛羽暫時想不清楚。他要是知道細節,也就不至於這麼糾結,直接就知道該怎麼說話,怎麼應對馬蹄聲響起,東溟夫人單美仙一行離開,客棧再次恢復寧靜。
羅飛羽沒有遲疑,從窗戶竄出去,身影融入到黑暗中,往數裡外的渭城趕去。
只要收起面具,“嶽山”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任誰也找不到下落。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東溟夫人一行沒有打馬狂奔。在入城時,又費了些工夫,讓守門兵卒打開城門。在他們一行入城時,羅飛羽已經在城內的遠處,等着她們。
渭城已是夜深人靜,大街小巷上,沒有什麼行人。不像長安,這個時候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辰。
東溟夫人一行停在渭城城東的悅來客棧。
可是整個悅來客棧,被防衛得甚是嚴密,羅飛羽在遠處暗中窺視,愣是沒有發現可以潛入的路線,最終只能作罷。
他當然可以強行一試。可是結果難料。而他如今的這兩個身份,“嶽山”是定位高冷範兒,不會做這種夜中窺探的事。而羅飛羽自己這個身份,就更不能泄露。
羅飛羽只能在遠處窺探一番,另尋了個地方,歇了一夜。
第二天,待李世民一行離開,他才上路。至於東溟夫人單美仙和女兒單婉晶一行,則是西行,前往長安。
李世民一行是騎馬快奔,羅飛羽跟在他們後面,也就半天的路程,過華陰,弘農,宜陽,抵近洛陽。
這一次到洛陽,各路勢力都是大張旗鼓的來。當然在暗地裡,肯定都有安排人手進來。羅飛羽原本是乘坐三層巨舶,帶着大隊手下,浩浩蕩蕩地入城,結果卻因爲散人寧道奇,而被迫一個人繞道長安。
但是現在,洛陽城就在眼前,散人寧道奇再如何厲害,如若不能知曉他是從長安而來,肯定是來不及前來攔截的。
夕陽照射着肩膀,看着前方不遠處的洛陽都城,羅飛羽心裡帶着激盪,加緊趕路。
進城的商旅不少,裝飾華麗的馬車,成羣的馬隊,大隊的護衛,還有肩挑背扛的農夫,匯成一道人流,往洛陽都城匯去。
這個時候,速度想快也快不起來。羅飛羽只能跟着人流,耐着性子往前走。
最後的一抹夕陽餘暉,照在高聳的城牆上,熠熠生輝。
城門就在眼前。
羅飛羽心情大好,腳步輕快。
猛然間,羅飛羽止步,目光越過人流,落在入城大道中的那個身影上。
那個人影很淡定,一身錦袍,峨冠博帶,頜下五縷長鬚,面容古雅樸實,站在那裡,真個是如同中流砥柱一般,氣勢沉凝,偉岸如山,卻又帶着不染塵間凡事,出塵飄逸的隱士意味。
他正在對着羅飛羽,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