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菜市口人口處,蕭震雷掏出懷錶看了看,現在已經是上午十diǎn二十分,由於只有不到兩個小時犯人就要被押送到這裡進行問斬,菜市口內賣菜的菜農和菜販子已經早早收攤,在東面空地上已經有十幾個衙役正在搭建斷頭臺,有一些十幾二十個兵丁拿着紅纓槍在斷頭臺周圍站崗將一些圍觀的百姓隔離開來,而前來觀看斬首行刑的百姓也陸陸續續趕來。自從學會了搜索:媽媽在也不用擔心我看不到最新章節啦!∮頂∮diǎn∮小∮說,..o
官府將被抓的革命黨和無辜百姓押送到這裡開刀問斬,目的很明確,就是要讓百姓們看看跟着革命黨造反的下場,一次就殺七八十人,血流成河,人頭滾滾,看誰還有膽子再加入革命黨,不怕抄家滅族麼?而百姓們都是喜歡看熱鬧的,全世界百姓都是如此,即便有人忍受不了那種血腥的場面,在斷頭刀揮下的時候側過臉或者閉上眼睛,就是爲了滿足一下好奇心,許許多多的百姓,放着家裡的事都不做了也要專程趕來湊熱鬧。
菜市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人正在趕來,蕭震雷等人進入菜市口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手指間夾着一支diǎn燃的老刀牌香菸,蕭震雷慢吞吞走進了西面中間這間雜貨鋪裡,嘴裡頭囔囔道:“老闆,老闆!”
一個穿着短裝,圍着灰色圍裙的絡腮鬍子從店鋪後面走過來,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僵硬得像誰欠了他三兩百銀子似得,此人看着蕭震雷駕着煙走進來,臉上有些不耐煩的表情問道:“這位客官需要diǎn什麼?”
柳平等三人在店外等候。蕭震雷度着步子在雜貨鋪裡走了一圈,指着一物問道:“掌櫃。這煤油燈多少錢一盞?”
這個時期很少有人稱呼做生意的人爲老闆,只有那些洋行的華人買辦、大班、經理纔會被稱爲老闆。老闆這次詞是粵語中稱呼大班的諧音,後世“老闆”這個詞就這麼來的。
“煤油燈?”絡腮鬍子扭頭看向蕭震雷手指的方向看去,“這,這” 。
過了好幾秒鐘,這絡腮鬍子都說不出來煤油燈的價錢,蕭震雷湊過去問道:“你是掌櫃的,竟然不知道店裡貨物的價錢?你不是掌櫃吧?”
絡腮鬍子怕露出馬腳,心裡一急,立即隨便報了一個價錢:“算了。這位先生,你真要的話就給一兩銀子吧?”
絡腮鬍子是清軍中一個隊官,平日裡根本就沒有接觸過柴米油鹽,哪裡知道市面上的物價如何,再說他一個隊官,薪水加上下面的孝敬、吃空餉,另外偶爾上官也還賞賜,每個月能拿的錢不少,花錢也是大手大腳。以爲一盞煤油燈的價錢應該不會太便宜,就說了一個估計的價格。
蕭震雷嚇了一跳,手裡的香菸也嚇掉地上了:“一兩銀子?掌櫃的,你這是明着在宰我啊。哪有煤油燈需要一兩銀子的?除非你這煤油燈是金子做的!”
絡腮鬍子原本就是一個粗人,性情急,哪裡會做生意?鄂那海讓他扮演掌櫃還真是爲難他了。他見蕭震雷也不買東西,盡在這裡瞎鬧。當即就有些不耐煩了,擺擺手喝道:“要買不買。不買混蛋!”
“喲呵,你這人怎麼回事,哪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
絡腮鬍子一聽,頓時臉色一變,擼起袖子就要扁人,蕭震雷立即撩開衣服下襬迅速抽出一支盒子炮放在腹部對準了他,他的背朝外,外面的人看不見他手裡拿了槍。
絡腮鬍子看見蕭震雷拿出一把槍,眼神中精光一閃,伸手就要從腰後拔槍,豈知蕭震雷低聲喝道:“別動,否則打死你!”
絡腮鬍子手一頓,停止繼續拔槍,慢慢放了下來,他臉色變得有些發白,是人都會怕死,而且像他這種人雖然孔武有力,可也只能在一般人面前耍耍威風,真要遇上殺人不眨眼的人,他也會認慫。就像蕭震雷這樣的人,臉上雖然是一臉的平靜,可眼神中迸射出來的凜凜殺氣讓他不由膽寒。
絡腮鬍子有些發顫道:“這位爺,你想幹什麼?你這別亂來啊,你看前面有不少衙役捕快,你要是不小心擦槍走火可就會惹出大麻煩!”
蕭震雷冷冷的盯着絡腮鬍子,沉聲道:“少廢話,轉過身去,老子沒問你話,你要是再說一個字,老子就崩了你!”
絡腮鬍子知道這下遇到了狠角色,人家根本不跟你閒扯,不給你翻盤的機會,直奔主題,爲了性命照相,他只能暗探一聲,慢慢轉過身軀。
蕭震雷看見這傢伙後腰上有一物鼓鼓的,立即上錢一步用槍ding住絡腮鬍子的背部,另一隻手迅速將他衣服掀起抽出插在腰帶上的手槍,然後扭頭向外面三人擺了擺腦袋,示意他們進來。
三人進來之後店鋪裡的光線就有些暗淡,這也說明他們三人的身板把整個店鋪內遮住了大半,從外面很難看到店鋪裡發生了什麼。
蕭震雷立即將絡腮鬍子的全身上下搜查了一遍,不過再也沒有搜出什麼武器,一手拿着槍ding住他的後腰,一手抓住他的一個肩膀,將他抓到一張椅子上坐下。
掏出一支香菸叼在嘴裡,站在一旁的柳平立即摸出一盒洋火給他diǎn燃了香菸,蕭震雷用力吸了幾口,吐出煙霧道:“說吧,你的姓名和職務!”
絡腮鬍子連忙道:“這位好漢,我就是一個開雜貨鋪的,我叫馬三,要說職務那就是雜貨鋪掌櫃啊!”
“哼,逗我玩是吧?”蕭震雷臉色一變,冷冷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這菜市口有不少店鋪都被你的人馬控制了,二樓ding上還有不少槍手,上上下下一共一百二十人左右。而你就是他們的頭頭,老子要是沒搞清楚情況。會進來找你?你最好老實一diǎn,如果你不老實。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你家裡一家老小也不會好過!”
絡腮鬍子聽完蕭震雷的威脅後臉色劇變,他這才知道身邊這傢伙真正是一個革命黨、亡命之徒,雖然他擔心之後鄂那海懲治他,可現在還是保命要緊,被這些革命黨惦記上,那就真的是永無寧日了,他不敢再裝糊塗,立即說出了自己的姓名和職務。
“很好。很好!”蕭震雷diǎndiǎn頭吸了一口煙,呼出一團煙霧,指着門口三人道:“秦隊官,你看你的兄弟們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控制着這裡,熬了一宿,等會還要殺人,殺的人可不少,足有七八十人,殺這麼多人不害怕麼?我體諒你和你兄弟們。你們辛苦了,因此我讓我的兄弟們準備了幾罈子酒,這就是讓他們給你的兄弟們送過去,等會如果你的手下有人過來詢問。你知道該怎麼說吧?或者他們站在門口向這邊張望,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秦大海聽着蕭震雷的話一陣心驚肉跳,別看蕭震雷說得十分爲他的兄弟們着想的樣子。他知道這酒裡肯定放了什麼東西,蕭震雷能有那麼好心給他的手下送酒喝?
“這位壯士。好漢,你、你想幹什麼?你要毒死我手下這一百二十人?別這樣兄弟。雖然我和我的手下們都是清兵,可要殺你的人的不是我們啊,是鄂那海要殺他們,你要找就去找他,別把搞我和我的手下啊,我們這些人都是有家有小的,如果死了留下一家老小怎麼過日子啊?求你別這樣,我可以下令讓他們都把槍繳了,只要你不殺我們,真的!”
蕭震雷笑道:“放心,這酒裡沒有毒藥,喝不死人,喝了之後只是會昏迷幾個小時罷了!”說完便扭頭向旁邊三人打了一個眼色。
高山等人看見蕭震雷示意,便diǎndiǎn頭從貨架上拿了一大摞瓷碗,拆了草繩抱着這一大摞瓷碗轉身走向外面,柳平和劉德才挑着酒罈子跟着出門。
等三人走了之後,蕭震雷便盤問秦大海:“你們是從南京來的?鄂那海是什麼來頭?”
秦大海現在也老實了,說道:“是的,鄂大人實際上是從京城來的,據說是鑲黃旗出身,身份高得嚇人,目的是追查一批軍火被劫案,順便抓抓革命黨!”
蕭震雷聽了軍火被劫案,便問:“是不是十六裡鋪碼頭的軍火被劫案?”
“對對對,就是這個!”秦大海連忙稱是。
蕭震雷明白了,看來上次葛縣令說南京方面派了高級密探過來調查軍火失蹤案的事情,那個高級密探應該就是鄂那海了。
想了想,蕭震雷又問:“這次要將那些被抓的革命黨七十多人全部斬首,是鄂那海的意思嗎?”
秦大海diǎn頭道:“是的,就是他下的令,由於他的來頭不小,就連官階比他高的上海道臺蔡乃煌都只能順着他的意思來,不敢跟他對着幹,鄂那海之所以要將這些人全部都殺了,是因爲最近兩江總督換了人,端方大人被調走赴任直隸總督去了,新來的兩江總督聽說是張人駿大人,張大人不僅是兩江總督,還兼任南洋大臣,鄂那海大人與張人駿沒有什麼交情,雖然他來頭不小,可在地方上離開了地方官的支持,他也玩不轉,他也知道這邊很多官吏與革命黨暗通曲款,因此擔心夜長夢多,時間長了,這些被關着的革命黨被其他的革命黨收買地方官把人救走,所以纔要這麼急不可耐地把這些人都殺了!”
原來是這樣,蕭震雷這才知道清廷方面這次爲什麼這麼快就要將那些被抓的革命黨拉到菜市口斬首了,看來鄂那海也擔心出事,同時爲了更有效的打擊革命黨,纔想出了這麼一個引蛇出洞的辦法,這個辦法十分有效,被抓的七十多人全部要斬首,人數太多了,革命黨不能不救,只可惜陳琪美等人卻上了鄂那海的當,中了他的計,不但沒有救出那些革命黨,連他們自己帶去的一百人也損失殆盡,只逃走了十幾人,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要說範高頭手下的徒子徒孫無數,只要他一聲令下,聚集幾萬人都是有可能的,但青幫那些人當中真正不怕死,敢打敢殺的真正有幾個?那些人都是地痞混混,平日裡在幫會裡混吃混喝,無聊的時候欺負一下小姑娘,沒事上街收diǎn保護費,仗着人多在街面上耀武揚威還行,要讓他們去個清軍拼命就沒有幾個人有這個膽氣了,那一百人還是挑了又挑才湊出來的,這一去就折損了八成。
高山等三人的速度還是夠快的,只用了四十多分鐘就將那麼店鋪樓上留下的,一百二十人給麻翻了,這中途也有幾個店鋪的清軍過來詢問秦大海,高山等人是不是他派去的,在蕭震雷暗中用槍ding着的情況下,秦大海爲了保命只能按照事先蕭震雷說的話去應對,將那幾個過來詢問的清兵排長打發了。
“先生,都解決了,一共一百二十八人,每人都有一隻槍,短槍有十二支,長槍一百一十六支,那些人已經全部被我們捆上了!”三人走進來,高山先進行了報告。
蕭震雷聽了diǎndiǎn頭,對高山道:“小高,小柳,你們兩個把槍支彈藥全部收集集中起來捆好,找麻袋裝起來,小劉,你去找王兄弟,讓他帶人過來接管這裡被清軍控制的店鋪,全部換上我們的人!”
“明白!”三人聞言各自散去,各負其責。
沒幾分鐘的工夫,王亞喬就帶着人馬過來了,看見蕭震雷diǎn頭打了個招呼,蕭震雷介紹道:“久光兄,這位就是火槍隊的隊官秦大海,這次之所以這麼成功,還真離不開秦兄弟的配合,說起來我還真要感謝他!”
秦大海聞言不由苦笑,這下真是麻煩了,如果這事被鄂那海知道,估計他也活不成了,但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又能怎麼樣?跟蕭震雷等人拼命?他還真沒有這個膽子。
蕭震雷也不避開秦大海,直接對王亞喬說:“等會動手的時候肯定是人多眼雜,保不齊我們當中就有人被別人記住相貌,所以現在最好派人個去布料店鋪扯一匹布來,裁剪成四十多塊,給每個兄弟發一塊,動手之前全部蒙面!”
王亞喬道:“這個我已經想到了,因此在來之前都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個片面巾!”.易.看.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