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確有急事要回滄州,還望老先生想一萬全之策,助我等過去,自當感激不盡。”黎叔兒見那程士功是一可信的忠厚長者,遂以實相告道。 “這個,”那程士功沉吟了半響,迭着兩指,說出一番話來。 那程士功久居此地,在往日天下承平時期,這些鄉民多有越過娘子關,與直隸居民交換物產、賺幾兩碎銀的習俗,因爲怕在過關卡時,被那守城的兵勇敲竹槓、打秋風,所以鄉民們多走一條山路,以避開那些兵勇。 如今這娘子關是戒備森嚴,加之直隸境內因長毛大軍壓境,也是一片風聲鶴唳,以至於鄉民們早已不敢再用那山路去直隸境內做小買賣,畢竟銀子再好,也比不過小命重要啊。 如今見黎叔兒他們急於過關,程士功纔想起那條就已不用的山路,遂告訴了黎叔兒。 一聽有小路可以過關,黎叔兒不禁大喜,一疊聲地連連稱好,倒是桃木妖不屑於這種偷偷摸摸的舉動,非要用那遁地之術過關,但經不住魏二苟的花言巧語,最終還是勉強同意了。 打定主意,黎叔兒拿出一錠約十兩的銀子要謝那程士功,卻被程士功婉拒了。見那程士功堅持不收,黎叔兒便讓他將這銀子當成盤纏,去找一名嚮導帶他們去那山路。 程士功倒也爽快,出去一會兒,一個相貌粗俗、腰挎彎弓箭袋、背上還揹着一柄鬼頭刀的漢子被領了進來,並將其引見給黎叔兒他們,說是村裡唯一的獵戶毛大有,對山上的路徑是瞭如指掌,可以將他們安全送過山去。 見那毛大有雖然相貌粗俗,但
言語之間卻是很篤厚,黎叔兒大感滿意,便招呼楊億、魏二苟收拾一下,過了半個時辰,就跟着那毛大有離開了程士功家。 臨走前,黎叔兒考慮到山路崎嶇,帶着那青騾多有不便,就想託付給程士功寄樣,怎奈那青騾與桃木妖相處日久,被那程士功扯住繮繩後,竟死命掙脫並咬着桃木妖的衣襟不放,無奈之下,黎叔兒他們只得帶着那青騾繼續踏上吉凶未卜的路程。 說話休要饒舌,但說黎叔兒他們跟着那毛大有離開那村莊,一路疾行,所幸一路未遇官兵打擾,到了亥時,就已經到了那遠離娘子關的太行山脈之下。 擡眼望去,那聳立在夜幕下的太行山山勢陡峻挺拔,白雪覆蓋之下,那黑蒼蒼的樹木宛如萬千忽隱忽現的鬼魂,在朔風中靜靜地等待着獵物自投羅網。 “老丈,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了,你們科看見那條羊場小路,那便是通往直隸的密道,你們只管沿着那條路走便是,約莫二個時辰之後,即可到了直隸境內,小人就此別過。”那毛大有指着一條在月色下依稀可辨的路徑,告訴黎叔兒他們那就是通往直隸的小道。 “好好,有勞了,這裡是幾貫銅錢,莫要嫌少,拿去溫碗酒、解解乏吧。”黎叔兒朝那毛大有一稽首,掏出幾貫銅錢謝他。 那毛大有哪裡肯要,幾番推脫,才勉強收下,並迅速隱沒在來時的風雪之中。 見那毛大頭走了,黎叔兒皺着眉頭看了看那在山間蜿蜒而上的小路,倘不仔細,大都會誤以爲是林間野獸踩出的獸道。 看了一會兒,黎叔兒回頭看向楊
億、魏二苟和桃桃木妖齜牙一笑:“行了,少爺小姐們,趕路吧。” 沿着那山路行去,黎叔兒他們一行很快就進到了那密密匝匝的叢林裡,因爲林密樹高,風勢進到林子裡勢力減弱,所以林間的積雪未被捲走,積得很深,一腳下去,竟至沒膝。放眼望去,儘管月色昏暗如燈,但黎叔兒他們卻依然可以看到在小路兩側多有懸崖深谷,疾風掠過,遂發出類似哨子的尖利聲音,可見其深度之不可測,也讓趕路的黎叔兒他們是暗自心驚肉跳,不由得都對腳下的路都多加了一分小心。 走了一會兒,黎叔兒他們已累得是氣喘如牛,好在那青騾腳力甚健,馱着桃木妖猶自健步如飛,引得楊億和魏二苟是羨慕不已。 走了一會兒,桃木妖已是懨懨欲睡,黎叔兒、楊億和魏二苟亦是哈欠連天,體乏腳軟,恍惚間,楊億就感覺前面好像有燈光一晃而滅,心中募地一驚,生怕那是什麼猛獸的眼睛的反光,可再定睛一看,前面只是一片深邃無涯的黑寂,哪裡有什麼亮光。 搖了搖頭,趕走瞌睡,楊億暗笑自己的多疑與膽小,也未向黎叔兒、魏二苟他們提及自己疑心生暗鬼的糗事,但只是過了一會兒,楊億就對自己此時的這個舉動感到了十足的懊悔,那是老懊悔了。 埋頭又走了一會兒,前面是一片槲樹羣,那些槲樹緊密地擠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好似天然窩棚的避風所,已然是汗溼衣襟的楊億和魏二苟一見那處好去處,好似和尚見了青樓妹妹,當時就一聲歡呼,接着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不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