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門口,因爲一羣人的到來,氣氛已十分緊張。
衆街坊鄰居們,原本還想呵斥一番這羣來勢洶洶的人,但看到他們身上穿着的衣服後,又多悻然的閉上了嘴。
俗話說得好,民不與官鬥,更何況還是些帶着大棍棒的巡街官差。
這些長期遊蕩在各處街道的官差小廝們,一個個的都是精如猴,膽如狗樣的滑溜人物,一旦有什麼能得好處的風聲立馬就會揭竿羣起,靠着自己穿在身上的衣服,各種敲詐索取無非不做。可一旦有了什麼不好的消息,立馬嚇得老老實實的全部躲進官府中,等時間一長,風險一過,又出來作威作福。
所以,大多數老百姓都不敢招惹他們,否則自己那些家當可是沒多少的。
而今日,顯然是平安酒館新開業的消息又傳到了他們一羣人的手中,這不,帶頭的趙日天便帶着一羣惡狠狠的手下跑來了這邊。
本來趙日天剛纔還在想着去哪再找些錢花花的,就聽到了手下來報說有一家酒館新開業,還沒有交孝敬錢。
這還得了?
身爲長平街巡街官差領頭人,豈能容忍這樣不給他面子的情況發生?
於是立馬就招呼了一羣人過來找場子了。
畢竟,無論是門店還是一些小鋪子,只要是開張的情況,那就必須給他們這些潑皮無賴孝敬一份,若是沒有的或者少了的,就免不得被亂棍砸掉一些桌櫃。
能稱爲一衆官差口頭上的領頭人,自然是識得一些字的。
當他看到那副掛在酒館兩側的楹聯後,冷哼了一聲道:“真是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秦夜剛想詢問來此何事,就另有一人趕在他面前開口了。
“趙日天!不去訓你的街,來這裡幹什麼?”黑臉小吏劉二早就吃完了那一大碗的飯菜,早早的就跟着人羣到了外面。
看着這羣一人操着一根黑色棒棍的樣子,劉二心裡還是有點膽怯的,不過這酒館掌櫃請他來不就是爲了防止這種情況麼?
劉二當然知道趙日天一羣人想要幹什麼。
但他也是收了秦夜錢的,倒還不少,足足有一百錢,這可相當於他快半個月的俸祿了,所以別想心裡對趙日天他們有多操蛋了。
“劉二?你個賬房低下的小吏也敢跟我這樣說話?我官差辦事需要跟你解釋?”
那趙日天仰着頭趾高氣揚的看着劉二,不屑哼道:“感覺給本官差滾開,不然到時連你一起打!”
劉二呵呵笑了一聲,舉起手指指着趙日天,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想幹什麼,門攤錢早就交了,他們跟三爺也報備了,你還想再收一次不成?”
趙日天當場笑道:“三爺?哪個三爺?就你那賬房的那幾個老臭酸朽也敢自稱三爺,也不怕別人笑掉大牙。”
“反正這錢我們巡街房沒有收到,今日若是不給,別怪我帶着兄弟們砸了酒館!”
“就是,孝敬咱們巡街房的錢我們一個子都沒看見,還敢說報備了,若是今天不把這比孝敬錢補上,別怪我們砸了你的酒館!”那些跟着趙日天一同前來找碴的手下,也幫着鼓譟幫腔起來,
劉二本就黝黑的臉上此刻越來越陰沉了起來,剛想再說些什麼。
卻被秦夜攔住了。
“在下才到咸陽沒幾天,不知道道上的規矩,所以忘了孝敬各位官差大人,日後還要依仗各位官爺照應,所以現在給各位官爺補上,如何?”因爲今天是新店開業的日子,秦夜不想與這些二流痞子起什麼衝突。
所以準備給錢息事寧人。
但他完全低估了這幫吸血蟲的貪婪,爲首的趙日天見秦夜這麼低聲下氣的,於是呲着臉得意洋洋道:“也不用太多,就一人孝敬個百十錢吧,還有巡街房的陳爺,自然也是要好好孝敬的,也是不用太多了,拿個一兩貫就行。”
好嘛,這完全就是獅子大開口!
現在圍着酒館門前的一衆官差們,就已經有不下二十個了,這就去了兩貫左右,再加上陳爺的那一筆,可就直到四貫錢了。
四貫錢怕是能買下本個酒館了!
秦夜自然不可能答應趙日天的要求,不過卻也沒有冷言相對,他還是抱着不想起衝突的想法,畢竟他纔剛來咸陽,沒有什麼背景,比不了這些作威作福的地頭蛇。
“這位官爺,小店纔剛開張呢,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秦夜笑着道:“還請官爺高擡貴手,等往後酒館生意好了,再給各位補上成不?”
趙日天收過那麼多家的孝敬錢,哪還不知道這等附有心機的話,便擡起手指着秦夜的鼻子罵道:“少他孃的來這套!我可告訴你,今天要不把錢給齊了,我就砸了你的店,咱們一起喝西北風!”
“不知好歹的狗東西!”站在一旁看望的陸公子早就忍耐不住了,一個巡街的小小官差,竟敢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的,豈不是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於是喝聲罵道:“狗東西,在這丟人現眼的,給本公子滾蛋!”
“嚯!哪裡來的不識相小鬼?敢跟本官爺這樣說話?”許是剛纔的爭吵聲有些嘈雜,趙日天也沒注意到那人口中自稱,把臉一沉,一把朝着陸文紹站的地方衝了過去。
誰知都還沒接近後者的身前,就被一身形高大的壯漢一把揪住了衣領,手臂一沉,竟直接將趙日天提了起來。
“疼疼疼,真是夠膽包天,還敢跟本官爺動手!”趙日天登時變了臉色,連忙大喊道:“你們都瞎了嗎?還不給老子動手!”
那些跟着趙日天在這一帶橫慣了的一行人,看到頭目被像小雞仔一樣提起來的時候,也是立馬舉起手中的黑棍要打陸公子。
站在陸公子身後的另一個侍衛也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一根木棒,脫去了上衣,虎背熊腰的虯結肌肉便露了出來,舉起木棍也是衝了上去。
場面瞬間混亂了起來。
不過待他人仔細一看,那跟着趙日天的十幾餘人竟被那一個侍衛死死的壓制了下來,大腿粗的木棒在那侍衛的手裡舞得像是颶風一般,讓他那些弱小的差兵竟無一人近得了身。
甚至有些差兵稍不注意就會被一棒子打在身上,像斷掉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了出去。
而被拎着舉起來的趙日天紅着眼睛抓着侍衛的手臂,掙扎着粗吼道:“趕緊放了本官爺,不然本官爺待會要你們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