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漫天,路途茫茫。
在使團沿途路上,鮮于仲文帶領一衆隨行人員喬裝打扮,他們假扮商人,歷經千難萬險,躲避匈奴人的視野,數次與匈奴小股斥候相遇,全都化險爲夷,每一次都像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使團衆人全都心驚膽戰。
一旦被匈奴發現大月氏是要向大秦派遣使團,聯合大秦攻打匈奴,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匈奴人的怒火不是大月氏可以承受的,到那時給匈奴人做奴隸或許都是最好的下場了……
就這樣歷經坎坷,使團終於抵達大秦邊關,一經亮出身份便受到大秦的熱烈歡迎,皇帝陛下下令邊關將士派兵保護使團平安到達咸陽面見皇帝,這樣使團衆人一直懸着的心終於落下,激動地相擁而泣。
而使團在重重護衛之下去往咸陽的路上,鮮于仲文同護衛們和沿途驛站官員感情逐漸熟絡,他們之間相談甚歡,結下了不錯的友誼,鮮于仲文從他們口中不斷獲取有關大秦的信息。
就這樣,大秦的內外局勢在鮮于仲文眼前漸漸清晰起來,憑藉在廟堂多年的經驗和獨到的的見解,最終鮮于仲文把有效的信息整理完之後,得出了自己的判斷。
現在的大秦剛剛吞併六國,雖然軍心、民心振奮,但是對於整個大秦而言需要時間消化掉六國的國力,穩定原六國的民心,況且中土歷經數百年的相互攻伐,百姓們也都渴望穩定的生活。
大秦歷時十數年的滅國之戰也將大秦的國力消耗甚多,大秦朝廷因爲連年征戰也在已疲憊不堪,大臣們也都提倡休養生息,上上下下都不期望在短時間內再有戰事。
所以當下的大秦內外均以穩定爲主,在鮮于仲文看來,若非有意外情況,至少三年之內大秦不願也不會再起兵戈。
在得出這樣的結論之後,鮮于仲文思忖許久,連續數日不進水米,很明顯這樣的局面並不是鮮于仲文想看到的,大秦可以消化六國、恢復國力再圖北擊匈奴,但是大月氏不行,大月氏等不到三年之後了,當下需要的是強力的盟友,是武德充沛、國富民強的大秦,是與匈奴不死不休的大秦,而不是養精蓄銳的大秦。
但是鮮于仲文也從大秦與匈奴的關係中嗅到了大秦君臣對匈奴的態度,匈奴頻頻掠邊其實已經激怒了大秦的君臣,邊境不寧一直是大秦的心腹大患,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只是礙於當下的局勢,大秦不好與匈奴起正面衝突,對於一些摩擦只能暫時忍耐,戰端盲目開啓,對於大秦而言必然是不利的。
遊牧民族最大的優勢便是強大的機動性,這強大的機動性不僅體現在騎兵作戰上,包括整個部落也是一直在遷徙,他們完全可以想打就打,想不大就不打,偌大的草原都是匈奴人的後勤。
反觀中土國家,一旦動兵便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戰爭遲遲不能結束,被匈奴人牽着鼻子走,那麼整個局面就會相當被動,就算大秦銳士天下無雙,戰力超羣,也抵擋不住匈奴人神出鬼沒的攻勢。
鮮于仲文判斷出大秦並不是不想打匈奴,而是認爲時機未到,一旦時機成熟,大秦與匈奴之間必有一戰,而且現在的大秦並非是懼怕匈奴,而是積蓄力量給予匈奴致命一擊,那麼這個情況就還有回寰的餘地。
因此鮮于仲文便想出了“三個問題”的計策,這是激將法,是陽謀,而大秦君臣卻也只得順着鮮于仲文的謀劃一步步地走,因爲大秦的皇帝是嬴政,是結束了亂世的明君,他統治的國家是大秦,他的文臣武將安邦定國,他的軍隊橫掃天下,他必然不會放棄一個不動兵戈便能讓一個國家臣服的機會,也必然不會向現實情況妥協,向天下人示弱。
如果妥協示弱了,那這樣的君主也不會帶領大秦一統六國,同樣也不配大月氏臣服,真是這樣的情況大月氏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所以鮮于仲文就算堵上了自己的性命,就算在事後大秦皇帝惱羞成怒要殺自己,自己也能激起大秦與匈奴的戰爭,也算死而無憾了。
以一人身死換得一國平安,死得其所。
聽完鮮于仲文的敘述,原本憤怒於鮮于仲文竟然設計大秦的大臣們,看向鮮于仲文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敬佩,這是蘇秦一般的人物啊,以犧牲自己爲代價換取國家平安,令人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