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看她一眼，笑了笑沒反駁。
對於徐青蘿這個弟子的聰明勁兒，他一直很滿意，世間少有的聰明，一半是利益於虛空胎息經，一半利益於天賦。
他對於徐青蘿能看透自己的用心並不出奇。
他的目光掠過徐青蘿，落到了那四人身上，滿意的點點頭。
當真是難得的高僧種子，也是最堅純的信力源泉，他們的信力更加的堅純，對自己的助益也格外的大，不可或缺。
他緩緩道：“大雲的死士會過來，但你們要想辦法讓大雲的死士們全都過來，不要落下一個。”
“……是。”徐青蘿蹙眉沉思。
這確實是一個難題。
不過師父佈置的難題，再難也要做到！
楚靈躍躍欲試，興奮的道：“把他們的死士都引過來？這可沒那麼容易。”
法空笑笑。
周陽道：“那不能一味的引動，還需要刺激，或者激怒，但先要弄清楚這些死士來源於哪裡，誰派過來的。”
“肯定是大雲皇帝。”楚靈道：“死士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培養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大雲宗門之中，敢對付法空的恐怕沒有，也只有大雲皇帝纔有這勇氣了，那就只剩下大雲皇帝一個選擇。
“大雲皇帝的話，行事霸道……”周陽道：“我們只要說他們已經投靠了星南峰，一定會派更多死士過來，可是全部派出來的話……”
“第一批是投降，第二批是死了，第三批是有人半路攔下。”
“不妥，如果是大雲皇帝的話，應該知道師伯的手段，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派出死士，甚至不會派出死士。”
“那會是誰？”
“古怪……”
他們湊在一起議論開來。
法空則一閃消失。
他下一刻出現在一片鬱鬱蔥蔥樹林旁。
獨孤夏晴與寧真真正飄飄掠過，說說笑笑，看到了他的出現，飄掠過來，問他是不是已經忙完了那邊。
法空笑着點頭。
星南峰那邊已經不必自己操心。
——
一輪明月高懸。
星南寺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只是香管們已然離去，整個星南寺變得安靜。
寺內的和尚們動作輕捷，不怎麼發出聲音。
元德和尚看向坐在金色蒲團上的本澄和尚。
本澄和尚神情莊嚴肅穆，正坐在大雄寶殿佛像前，雙掌合什，低聲誦持佛經，一派高僧風範。
元德和尚感覺到本澄和尚已然變了。
眼前這一幕與他從前的氣質有異。
很難說清楚到底差別何在，同樣是盤膝而坐雙掌合什誦持佛經，可給他的感覺截然不同，好像換了一個人。
“師叔……”元德和尚輕聲道。
本澄和尚睜開眼。
元德和尚道：“師叔有何感悟？”
本澄和尚嘆一口氣：“沒有。”
元德和尚半信半疑。
本澄和尚嘆道：“我只是覺得，比起法空大師，我確實是……走錯了路。”
元德和尚道：“師叔錯在何處？”
“我一直覺得，世間醜惡與罪惡便如人身上的蟲子，只要將其斬殺，便能還世間一個乾淨明朗，便能乾坤朗朗。”
“師叔這想法也沒什麼錯吧，稍微偏激一點兒罷了。”
“現在我知道，大錯大錯，世間之醜惡與罪惡，不是人身上的蟲子，而是人心內部的蟲子。”本澄和尚搖頭：“只靠殺死人，並不能消除這些。”
元德和尚點頭：“確實如此。”
“法空大師的做法纔是真正高明，”本澄和尚道：“直指人心，我是殺身，他是誅心，不見罪孽與殺戮卻消彌了罪惡，當真厲害。”
元德和尚笑了笑：“這些只是一時的佈局，真正要解決問題，還是需要與殺戮相合，法空大師可不是一味的傳遞，也是金剛怒目，霹靂手段。”
本澄和尚搖頭：“同樣是殺人，他是一點兒不見煙火氣。”
“師叔是想……”
“我確實應該在這兒呆一陣子，向法空大師好好的學習，徹底悟得他的智慧。”
“這最好不過。”
“放心吧，既然來到了這裡，我即使想去殺淳王也做不到了。”
“師叔能放下便好。”
“放下……”本澄和尚笑了笑：“歎爲觀止，……元德，你說我們大妙蓮寺能做到這一步嗎？”
元德和尚搖頭。
本澄和尚道：“元德你的做法是對的，進星南峰是對的，只是我們大妙蓮寺恐怕……”
“師叔，星南峰只是一座山而已，並不在大永，更何況，除了星南峰，大雪山一樣是佛家宗門，也會受，大雲的佛宗也一樣會受影響。”
“可他們都沒有一家獨大，沒有我們大妙蓮寺的地位。”
“所以，我們大妙蓮寺的地位已然不能如從前，是需要變化了。”元德和尚道：“世間唯有本性自如爲永恆，其他一切皆在變，我們大妙蓮寺的地位也是一樣，起起伏伏，潮起潮落，如此而已。”
“元德你看得透徹。”本澄和尚嘆道：“我原本以爲大妙蓮寺衰落的根本是淳王，現在看，卻是法空大師。”
元德和尚皺眉看他。
所以本澄師叔纔要刺殺淳王，即使因此而致大妙蓮寺被朝廷降罪，也要殺掉淳王，淳王不滅，大妙蓮寺終究難逃衰落。
而現在發現罪魁禍首是法空，難道也要殺法空？
本澄和尚失笑：“放心吧，我沒那麼蠢，想殺法空大師，還沒那本事！”
元德和尚鬆一口氣。
本澄和尚道：“你在法空身邊，可有收穫？”
“嗯——？”
“法空的神通，能不能學得？”
“……他的神通乃天予，並非修煉而成，”元德和尚道：“旁人是學不會的。”
“那這星南峰呢？”本澄和尚道：“我們能不能彷照星南峰建一座山？建一座自己的道場？”
元德和尚搖頭：“這需要佛法與佛咒，暫時還做不到。”
本澄和尚露出笑容：“這道場不是用的神通，那便意味着可以做到，只是時間問題，那你確實該好好的學一學。”
“應該還跟金剛不壞神功有關，”元德和尚道：“金剛寺的佛法確實玄妙，我一直在研究，有他相助，收穫巨大。”
“如果能建立道場，何愁我們大妙蓮寺的地位衰落？”本澄和尚昂然道：“即使衰落，也能重新崛起甚至遠勝從前！”
大永可是佛法昌盛的，一旦能建成自己的道場，不愁信衆不多，不愁大妙蓮寺的地位不高。
道場纔是大妙蓮寺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