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安靜的壓抑,衆多弟子齊聚一處,就如當初在四殿,緊張注視着最前方那名約三四十歲,宛若岩石一般矗立着一動不動的中年人。
李決來三殿的五月時間已過,此時正是決定衆人命運的時刻。
“廢去一身修爲,逐下山的有。”中年人漠然開口,沒有一絲停頓:“九號,十三號,二十號,二十五號······”
雖沒有念名字,但那一連竄的數字也不由讓一些人面如死灰。
“可保留現有靈力,遣下山去,成爲外家弟子的有。”中年人再次開口,原來在三殿中若沒領悟劍心訣二層,三層,但同時品行優良,也可不廢除修爲,下山成爲神劍盟外家弟子。
李決站在衆弟子中間,一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起,雖本能的感到自己不會被淘汰,但此時此刻他依然是無法控制的緊張。
緊張的注視中,中年人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一剎那,李決那緊縮的心猛地一鬆,臉上的笑意瞬間綻開。
“晉升了,晉升了。”相信正有着同樣的弟子在心中吶喊,除開已念出的弟子,剩下的自然是可以成功升入二殿的了。
無聲的歡呼傳蕩在剩下的每一個弟子的心中,此次晉升入二殿的共有三十一人,比起往年已算是比較多的了,往往三殿弟子全軍覆沒也是很正常的事。
一線之隔,決定了兩方人的命運,但無論怎樣,一切也都已經註定。那中年人擡頭,漠然間望向已經自動站在一起的剩下晉升的弟子身上,只是開口說出“跟我來”三個字,不由再次讓那晉升的三十一名弟子心中一陣無法壓抑的激動。當下,沒有一絲遲疑就跟那中年人走去,至於剩下的弟子,自有其他人去安排。
舉步走向那更高的二殿,或者也可以說是一殿,因爲兩殿是在同一個地方的,本質上兩殿也沒什麼區別。分一二之數,只不過是讓其相互競爭,促起競爭上進之心,只要進行過一段時間歷練,考覈長老感覺可以便可進入正殿,成爲神劍盟真正合格的弟子。
三十一人中,曾與李決比試過的高飛正在其中,似感到有人相望,高飛也看向李決,對他點頭一笑。
二殿,無數人夢想的棲息地,如今他們三十一人終於踏了進來。屋宇環繞,廊林滿目,整個二殿給人的就是一種威嚴的感覺,彷彿那無盡的虛空中瀰漫的盡是陣陣迫人氣勢。
領路的中年人一聲不吭,不一會,便將李決他們三十一人領進了一個庭院中,然後又走進了一個類似三殿講武院的房間。
三十一人各自坐下,中年人轉身面向衆人,也不做什麼解釋,便開口說起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衆人一時愕然,不過漸漸地,衆人可以感到中年人所說似乎是一種心法,但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中年人要幹什麼。
三十一人中,唯有李決滿臉震驚,中年人剛開口,他便覺得那些似心法的話語有些熟悉,之後一想,他頓覺一驚,因爲中年人所講的竟是劍心訣四層心法。
那次誤入禁地無望崖,在怪人前輩考驗他之時,他雖寧死不願學劍心訣四層心法,但那些心法多多少少還是在他腦海中有些印象。此時,再聽中年人一講,不由越發清晰。
中年人講的很快,內容也不多,待李決驚醒之時他已講完。
這時,中年人那張漠然的臉上陡然散出一股威嚴,目光如刃,掃在場三十一人道:“剛剛我講的是劍心訣第四層中最簡單的一部分心法,現在限你們在一柱香的時間內領悟,領悟不出的回到三殿,等明年再等下一位導師吧!”
“什麼。”三十一人中不少人頓時變色,本想詢問一下,但看到中年人嚴厲的目光,不由立刻閉上了嘴。
中年人繼續道:“這是我對你們的考驗,通過者,以後我就是你們在二殿的導師。”
終於,有一人實在忍不住問道:“能不能再講一遍。”
中年人聞聲望向發問那人,聲音一冷道:“身爲修行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時刻保持一顆平靜的心,若不是你剛剛胡亂猜想,那些心法你足以記下。”
話落,發問的那弟子頓時語塞,垂頭退回,中年人也不再多說,轉目,漠然開口道:“計時開始了,我會在外面等着你
們。”
說完,中年人也不再看屋中三十一名弟子,徑直走出了屋子。
雖未有香,但衆弟子也不敢怠慢,也不再在意什麼,各自就盤腿坐在了地面閉上了雙眼。
能來到這裡的都是三殿的佼佼者,剛剛雖未記下全部心法,但也能大概順連起來,不一會便見衆弟子身上相繼閃爍起了淡淡的靈光。
時間一點點流逝,大概過了只有半柱香時間,只見三十一人中其中一人身上靈光突地一盛,接着那人已是悟出心法站起了身,看去,卻不是李決,而是高飛。
高飛站起,只是看了一眼依然未動的李決,便走出了屋子。那中年導師站在屋外院內,看見高飛走出,也只是一看,便移開了目光,高飛則是隨之站到了那導師身後。
而幾乎在高飛剛站住的同時,從屋內再次走出一人,這次的人正是李決。李決看到已站在院內的高飛先是一愣,然後一笑,也快步走了過去,高飛對其點點頭,便一聲不吭的站在導師身後。
繼兩人之後,陸陸續續有人從屋中走出,他們雖未說話,但都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又過了一會,只見中年導師眼中精光一閃,接着已聽他開口:“時間到。”
幾個字,猶如驚雷炸響在還未領悟的那些弟子耳中,未領悟的共有八人。看着這八名弟子,中年導師語氣少有的緩了下來道:“我已經說過,這是我自己對你們的考驗,並代表不了什麼,你們已經很優秀了,先回三殿吧,一年之後,相信你們會碰到一個適合你們的導師。”
“是。”那八名弟子雖不甘,但聽了中年導師一席話話後,明顯地已重新找回了信心,應答一聲,皆默默離去。領悟的那二十三名弟子目送他們離開,不由也都有些傷感。
八人離去,剩下的只有二十三人,中年導師看向這二十三人,依舊是漠然道:“我叫王德成,從今日起我就是你們在二殿的導師。”
“師父。”三十三人立刻齊聲而喊,進入二殿將要學習的便是一些高深的心法和劍訣,天資重要,但還是需要一些有經驗的指導之人。因此神劍盟成立了導師院,幾十名導師手下弟子人數各異,一般都是帶領一批從三殿晉升的弟子,直至將其送到正殿。如此來回循環,也保證了神劍盟的常年不衰。
王德成似乎性格就不愛多言,聽弟子一喊,只是點點頭,然後便看向高飛道:“今後,你們二十三人就是一個團隊,領頭者就是他了。”
衆弟子先是一愣,隨之看到王德成所指的是高飛,不由紛紛應允。在三殿,高飛便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這次他又是第一個走出屋子的,衆人自沒有異議。
王德成也不多說,轉身走去,帶着他們二十三人來到了他們在二殿的住處,二十三人同住一個大院,院內清幽,寧靜,四面又分出幾十個房間,足夠一人一間。
王德成簡單交代一下便離開了,二十三人立刻欣喜着走進自己的屋中,房間牀上早已好了準備好了兩件二殿弟子的道袍和自己的仙劍“逐日”
“逐日”乃神劍盟鍛劍閣長老統一鑄造,也算上一把上品之劍,不過日後“逐日”能發展到那種程度,就全看各個弟子的造化了,而現在二十三人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逐日”認主。
李決走進屋內,手握屬於自己的“逐日”心中不由一陣激動,回想起之前種種,如今,自己終於有了自己的劍,自己終於成了神劍盟弟子。
那因激動而顫抖的心無法控制,直到久久,久久,才終於按下心中的激動。李決不由又握緊了些手中逐日,然後緩緩閉上了眼,認主方法很簡單,只需將靈力輸入劍中就行了。
心法運轉,那絲絲靈力也立刻從李決丹田中涌出,可還不待他將靈力輸入到劍中,突然地,他手中的逐日就猛地一顫。接着,他就彷彿能感到劍的歡快一般,在腦海中彷彿也多了另一個生命,這明明是劍已認主的現象。
李決心中雖有些疑惑竟如此簡單,但也立刻被欣喜所掩埋,上下打量着手中的劍,久久道:“好夥伴,暫時還沒想好你的新名字,還是先叫你‘逐日’吧。”
說完,手中的劍似微微一顫,李決不由一笑,然後又換上一身新道袍,看
去,只見那道袍上隱隱似也有流光轉動,卻也非凡品。
“自己一定要努力。”李決握緊手中的劍,不由暗下決心,想着,他突地就心念一動,坐到牀上運轉行起劍心訣心法來。
天漸漸黑去,身處近天之峰,那明月,星辰,彷彿就在距頭頂咫尺之地泛着光,給人以夢幻般的感覺。
仙劍認主已基本全部結束,換洗一番的衆人紛紛都走出了屋子來到院內,輕微的風吹着,每個人臉上洋溢的都是歡喜與興奮,說笑聲不斷,順着風滿空飄蕩。
突然,一人開口道:“我們二十三人同時晉升來到了二殿,難得的又同住這一個院子裡,上天既然賜給我們這樣的緣分,不如我們就在這裡結拜爲兄弟怎麼樣?”
話落,院內一剎那的寂靜,然後,又在下一瞬轉爲了那陣陣高聲地叫好。
這時,一個略顯憨厚的聲音響起道:“高大哥最厲害,就讓他當我們的大哥吧!“
那聲音剛落,在三殿就閒不住的孫用就開口了道:“我說你這大壯牛怎麼這麼笨,都已經喊高大哥爲大哥了,還用問我們嗎?”
“俺壯又怎麼了。”被孫用說的那人名爲張大牛,高大壯實的身軀,在二十三人中特別顯眼:“在山下我們村裡的女孩都喜歡強壯的男人。”
“原來大牛也思春了。”二十三人在三殿原本就基本認識,一人不由笑道:“就是不知大牛看上了那個姑娘。”
一人接一人的開口,不一會整個院內除了笑聲再無其他。
“不對,怎麼好像少了一個人。”笑聲中,大牛突然開口,疑惑問道。
“不會忘了數你自己了吧?”大牛剛一說完,孫用立刻道。
“不用數了,我知道誰沒來。”這時,高飛開了口。說着,他望向了衆多房間中的一間,透過門窗,其中有着淡淡的光芒在閃爍,正是正在運行劍心訣心法的李決。
院內的人也都認識李決,在四殿是因爲他的愚笨,在三殿則是因爲他的聰明。不過即使在三殿,除了每日的修煉外,李決也幾乎沒和衆人接觸過,因爲他幾乎無時無刻沒有在修煉。
在四殿,這如今的二十三人中可能也有人看不起過李決,但那一切都已經過去,誰又沒有過年少輕狂。
“俺去喊他。”知道了誰沒來,大牛立刻自告奮勇地喊着要去喊李決,但高飛卻阻止了他道:“我去。”
衆人無言,都看着高飛向李決的房間走去。
“砰,砰。”高飛敲了幾下房門,便靜靜站在了門前。正逢李決一週天運行結束,聽到敲門聲,他立刻下了牀打開了門,看到高飛,他先一驚,正準備說話,突然間又怔住。因爲他發現在院內那些人此時都靜靜地看着他,這種情況讓他不知爲何地就感到了緊張。
停了一會,李決才微微壓下心中那份不適道:“高大哥,有什麼事嗎?”
高飛點點頭道:“我們二十三人能同住一個院中就是緣分,大家想在今晚結拜爲兄弟,讓我來喊你。”
“結拜,兄弟。”李決又怔了一下,第一時間,他的眼中閃躍的是驚喜與激動,但突地,他的眼前又閃過一個人:石豪,那個曾經自己的兄弟,到最後不還是背叛了自己。
李決的目光轉去,看着院內那靜靜注視着自己的二十幾道目光,心就突地劇烈跳動起來。
久久無聲,終於,李決的心中猛然一定,拋開一切般,他看向高飛“嗯”了一聲,然後使勁點點頭,臉上露出燦爛,清晰地笑。
“好。”院內二十幾人齊齊大喊,而後大笑。
明月當天,二十三人齊齊跪在地面,攜手共宣誓言。
“我高飛。”
“我孫用。”
“我張大牛。”
“我……”
“我……”
“我李決。”
“在今夜結拜爲異姓兄弟,從今日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天地爲證,若有違誓,天誅地滅。”
風起,吹拂在二十三張不同卻又有着相同的臉上,李決似因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而有些緊張。但很快,在他的臉上呈現的是和其他二十二人一樣的最純真,真摯的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