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友,唉,其實……”包天嘆了口氣:“其實你所說的事情,我並非是不願意,只是道友你修爲通玄,又是五百年前就赫赫有名的前輩。我不過是一個末學後進,作爲晚輩實在是不敢攀龍附鳳啊……”
聽包天這麼一說,蜀青天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覺得這小子還是頗有可取之處的嘛!這麼說,讓老爺子我聽着就舒服多了。雖然這小子喊起了“道友”的稱呼,唔,這個暫時忽略不計的話,這小子的話說得也蠻有道理,他是自慚形穢了呢。
蜀風兒卻是臉色不由得一變,她確實是個冰雪聰明的人,從包天的話裡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
她猛地回頭看向了她的爺爺,蜀青天心虛的沒去看她。蜀風兒頓時什麼都明白了,她的眼中不禁充滿了淚水——其實蜀風兒早就有自己心儀的人,是她同門的師兄,只不過一次和別派的戰鬥中,那位師兄道削身隕了。蜀風兒是個專情的人,是以便再也沒有考慮****之事。
卻沒想到爺爺竟然要把她許配給人,明明是第一次相見,而且還是以對頭的身份,可就是因爲這包天是爺爺需要的人,就可以把這個孫女許配給人。蜀風兒心裡十分難過,可是她也只能珠淚暗垂,她不敢拒絕她的爺爺。
雖然蜀青天懶於理會俗事,但是在影道之中,蜀青天絕對是個說一不二的角色。只要蜀青天開了口,就算是掌教也不敢有半點忤逆。
蜀風兒低下了頭,她貝齒咬着朱脣,幾乎要咬破出血。
蜀青天呵呵一笑,有來有往嘛,投桃報李嘛,老爺子也順口捧了包天一句:“不能這麼說,小天你年輕有爲,這點年紀便已經是涅槃境修士,更身兼御劍堂堂主和界河河神之位,前途不可限量。攀龍附鳳這種話,可休要再提起!而且,不打不相識,對小天你,老朽也是十分喜愛的,這件事,老朽做主,就這麼定下來了!”
包天又驚又喜的擡起頭來看着蜀青天:“既然如此,包天若再推辭未免矯情了。不錯,蜀道友,你我不打不相識,這一戰下來,真是惺惺相惜——”
聽包天這麼說,雖然感覺有點怪異,但是總體來說倒也不算錯,蜀青天便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笑容,伸出雙手來就等着包天跪在面前高叫“爺爺小婿拜見”時便扶起他來。
完了……蜀風兒不甘心的閉上了雙眼,淚珠在眼角悄悄滑落。
但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包天高聲道:“蜀道友,包天同意您的提議,就讓我們結拜爲異姓兄弟吧!
“大哥,請受小弟一拜!”
什麼?
蜀風兒頓感晴天一聲霹靂,她實在是被雷得不輕。難以置信的睜大了雙眼,蜀風兒看看包天那一臉赤誠,再看看蜀青天呆滯的表情,蜀風兒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
****!你他媽玩我啊!蜀青天這一刻簡直想一腳踹飛了包天,他完全沒想到包天竟然給他玩了這麼一手——他這纔想起來,他跟包天密議的事情都是隻有兩人知道,別人根本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麼。這倒是給包天鑽了空子了,本來招女婿變成了結拜兄弟……
雖說好像仍然是達成了拉攏感情的目的,可怎麼總感覺自己吃了大虧呢……蜀青天很鬱悶,他是什麼身份,他是什麼歲數,居然跟個二十歲的小輩結拜兄弟,這傳出去讓他老臉都丟盡了啊!
可現在他能怎麼說?
現在他再說什麼,都是徒勞的,都是蒼白的。就衝包天這麼一臉赤誠的對他作長揖,還有無數人看着呢,他如果不把事情做下去,那一切都是白鬧了。
蜀青天嘬了嘬牙花子,他非常膈應這種被人擺了一道但是還不得不繼續下去的感覺。但是,他確實需要拉攏包天。
媽的!膈應就膈應吧,只要拉攏住了包天,最後膈應到的肯定就是唐柏川了!蜀青天一想到還有人給自己墊背,心裡總算舒服多了,呆滯的臉上扯出笑容來,已經伸出的雙手順勢就把包天給扶了起來:“好!好!好!沒想到老朽孤家寡人了幾百年,老了老了還能有個兄弟!”
蜀青天這話一說,那就是一錘定音了,兩人真的就是結拜成了異姓兄弟。這件事要是傳出去,那肯定是要震驚整個通明界了。修士之中忘年交確實是常有之事,但是忘年到他們這種程度的,就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包天的輩分一下子就被拔高了,高到什麼程度呢?這麼說吧,就算他的未來岳父諸葛玄風,論輩分都得給包天喊一聲師叔……
“大哥,我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世界雖大,你我兄弟二人攜手同行,即便是靈界又有何懼哉!”包天這話說得慷慨激昂,感人肺腑,聽起來簡直是真把蜀青天當成了親兄弟,如果不是蜀青天記性還不賴,只怕都想不起來剛剛是誰擺了他一道的。
不過包天這話說到蜀青天心坎上去了,沒錯,靈界又有何懼哉?這麼一想,這個兄弟結拜得簡直太值得了!
蜀青天這回是發自內心的笑了,緊緊握着包天的手:“說得對,兄弟!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好!大哥,雖然我們已經結拜了,但是你欠這裡萬千水妖和黎民百姓的公道,該還還是要還的。”包天話鋒一轉,頓時讓蜀青天老臉拉得比長白山還長。
都他媽結拜兄弟了,你怎麼還沒忘了這茬呢?蜀青天對自己這個剛剛結拜的兄弟,此刻真想割袍斷義啊……
“但是——”包天再次來了個神轉折,聲音鏗鏘有力的道:“但是我們既然已經結拜了兄弟,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大哥欠下的這個公道,就讓小弟我來還吧!”
“呃……”蜀青天徹底呆滯了,你小子這是在玩我啊。什麼話都讓你說了,你小子到底想搞哪樣啊!
“諸位鄉親父老!諸位妖族同道!”包天放開了蜀青天的手,轉而面向界河之中的水族們還有那還在圍觀着的鄉親父老們,高聲道:“這件事是我大哥不對,但兄弟即爲一體,所以這件事我扛下了!諸位鄉親父老,自今日起百年之內,本神保證界河兩岸風調雨順,絕不要半點供奉!諸位妖族同道,你們雖是我屬下,這次也是受了委屈,我元帥府兵器庫可大開三日,諸位可隨意挑選一件,算是本帥一點心意。在這裡,我替我大哥向諸位致以深深的歉意,請受我一拜!”
說到此,包天便向着衆人羣妖深深一揖。
他這一下可是嚇到了老百姓們,這可是神人啊!老百姓們嚇得“呼啦啦”跪倒了一地,個個口中喊道:“河神大人,不敢當不敢當啊!”
“河神大人,請莫要折殺了小人們!”
“河神大人的大恩大德,我們幾輩子都還不清!哪能受您的禮啊……”
水妖們反應可比老百姓還大,要知道包天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大家是從屬關係,怎能受得了包天一拜?他們同樣是“嘩啦啦”跪了一水面,異口同聲的高叫:“大元帥神威浩蕩,壽與天齊!”
蜀青天和蜀風兒這祖孫倆在旁邊都看得呆了,蜀風兒是覺得包天雖然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但是還真是不錯的人。蜀青天卻是心裡思緒複雜極了,之前他是心裡挺不舒服的,可是現在不知怎麼又有些感動。
正如他所說,他一直都是個孤家寡人,道侶生了孩子就死了,也沒什麼交好的道友,師兄弟們也早死絕了,他成了個孤僻怪老頭。就算蜀風兒跟他感情好,可是畢竟大家是祖孫關係,又不一樣。包天如此做法,卻是讓他感受到了遺失多年了的兄弟感情,那種被兄弟維護着的感覺,其實真的蠻好的。
嘆了口氣,蜀青天走到了包天的身邊,和包天並肩而立,也對着諸位百姓和水妖弓下了他幾百年不曾彎下的腰:“這件事,是我……錯了,請大家……見諒!”
說實話,五百年前便縱橫通明界,蜀青天是何等驕傲的一個人。自從成名之後他從來沒給人道過歉,這大概算是五百年來第一次了。不過一開始開口是挺艱難的,可是看到包天身爲河神都做出來了,他又有什麼老臉拉不下來的呢?
不過讓他感動的是,包天卻已經支起了身並攔住了他,笑道:“大哥,我已經代替你道歉過了。”
蜀青天反手抓住了包天的手,用力握了一下。他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什麼。忽然發現其實自己真的很需要包天,不僅僅是需要包天幫他去靈界,更需要的……卻是那種遺失多年的兄弟感情。
多少年了,都是他如同大樹一般在維護着別人。今天,他沒想到他卻被包天給維護了。這簡直像是在做夢一樣……
“你說的很對!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們是兄弟!”蜀青天說着,忽然感覺自己的心似乎都年輕了不少,之前的膈應也不知何時消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