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靈峽
西南向東山地、丘陵、緩坡,一個道觀,此時已漸近晚,天色很陰,暮色中細雨連綿,有人正在上燈。
一間靜室,葉蘇兒自入靜中緩緩退出,只覺神清氣爽,周身亦一陣輕靈,顯是功行又有增進,不過她並沒有多少歡喜,一個時辰修完,就是起身,將着頭上的簪取下,這只是一個粗糙蝴蝶木簪,質量也不好,葉蘇兒看着簪,撫摸着,記憶回到了臥牛村。
“蘇兒,給,我給你雕的,你上次說想要一根簪,可我沒有錢買,所以學雕刻了一支,你不要嫌棄。”裴子云結結巴巴說,葉蘇兒紅着臉接過了簪,那時自己是十三歲。
“蘇兒師妹,蘇兒師妹,可在?”葉蘇兒正在愣神着呆,突然聽着門外有着呼喊聲。
葉蘇兒打開門,一個青春靚麗身影自門外撲入,一把就抱住了葉蘇兒:“師妹,你這才入門幾個月,修行迅也罷了,怎麼人也越來越有魅力了,你讓我們怎麼活啊?”
“師妹,好久沒有見了,有沒有想師姐我啊?”少女揉捏着葉蘇兒說。
葉蘇兒把這師姐推開,說:“我正想着事,師姐別來煩我了。”
葉蘇兒一臉鬱悶,師姐都好,就這一點不好。
師姐被推開也不爲意,臉上帶着笑:“師妹,你肯定在想你的青梅竹馬吧?師父現在後悔了,後悔當初看錯裴子云,不然肯定早將他和你一起收入門下,你們兩雙宿雙飛,豈不美哉。”
這嬌滴滴少女帶着壞笑調戲葉蘇兒。
“不在門下也沒有事,我、我和裴哥哥約定了。”葉蘇兒小聲說,小臉通紅,似乎想要解釋,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你啊,就是單純了,什麼三年之約,你信不信等上三年,你裴哥哥早有美女投懷送抱,說不定孩子都有了。”師姐帶着壞笑,在葉蘇兒房間裡拿着茶壺倒水喝。
葉蘇兒聽着這話,眼神變的有些黯淡。
師姐看着葉蘇兒臉色,還不住添油加火:“師妹,你想想,你裴哥哥現在中瞭解元,又寫了將進酒、水調歌頭、沁園春等等名篇,名震天下,連皇帝都接見了,現入了鬆雲門,爲鬆雲門立了大功,又對你不聞不問,你說,他有沒有想着你呢?”
聽着話,葉蘇兒一下就臉色蒼白,喃喃:“不,不可能,裴哥哥不會忘記我。”
說着搖頭,眼睛朦朧,似要流下淚。
師姐捂着嘴,笑起來:“小蘇兒,你真是好騙,難怪師父用着藉口就將你騙進了門來,你看,這是什麼?”
這師姐把一封信和一副畫放在葉蘇兒面前。
“師姐,該不會你又收了別人靈寵,送來情書吧,我可不要。”葉蘇兒,沒有接過,轉過說。
“好妹妹,這可是你裴哥哥送來的信,師父叫我送來呢,不要我拿走了。”這次師姐沒有在調笑,將信封和畫遞上前。
葉蘇兒一驚,連忙接過,先將畫軸展開,畫卷鋪在了桌上,有着五米,一看去,就是滿卷繁榮。
商販買賣,幾隻驢子在鬧着,遠處街道人來人往,一個老頭在大街上追一隻公雞,一個小販挑着擔子,一切都栩栩如生。
在一側的師姐沒有離去,見着畫卷,望着葉蘇兒,眼神裡有一些嫉妒:“蘇兒,我道你爲何一直想着你裴哥哥,這般才華,換成了我,恐怕也難捨棄。”
葉蘇兒聽着,沒有搭話,腦海裡頓時想起了那一夜,自己掉落了野豬坑,裴哥哥尋着來也跳了下來,頓時思念情緒難以自制,淚在眼眶中滾動,再也忍不住思念,不顧師姐在場,就拆開了信。
落筆正是裴子云,說葉蘇兒離去後思念、想念的事,又說着:“京都奢華,蘇兒未賞,不敢獨享,畫了寄來。”
師姐不知不覺湊了過來,突驚呼:“咦,這裡還有一詩!”
葉蘇兒羞紅了臉,連忙想躲,又不自覺看見這尾詩,只見着題是“鵲橋仙·纖雲弄巧”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讀着這詩,蘇葉兒突捂着臉,無聲哭了起來,掌縫裡淚水飛濺,似一切離別一切痛苦都消失不見,自己多少日子的煎熬與等待,都盡值得了。
府城·道觀
房內一個小女孩修行,老道人正在悠閒喝着茶,一個道人氣沖沖而來。
“師叔,師父有令,這裡不能進。”只聽房間外守着道童焦急說,卻被一把推開,推開門而入,正要說話,守着老道人狠狠盯了一眼,這道人就有些心虛,沒敢立即責問。
門外小道童跟着進來,小聲:“師父,弟子,沒有攔住師叔,還望師父責罰。”
小道童說着,就跪了下來,老道人臉色陰沉墨汁塗了一臉一樣,壓低聲:“愛果在裡面修行,我們出去說話。”
道人和道童都跟隨出得門,到了離房間稍遠,這老道人冷冷問:“我不是吩咐過,愛果修行時,誰都不許打擾麼?爲何闖入?”
“師兄,你這話可以喝問住別人,可嚇不住我,你看看這最新消息,當日師門長老已經牽制了鬆雲門祖師,你爲何不將其殺之,現在此子這年輕已考覈中奪取了劍道第一,要是再繼續成長,恐怕會力壓我聖獄門,這些都是你的錯,你說你是不是該自動辭了門中職位?”這道人咬牙切齒的說。
“哼,周安,我再警告你一次,門中派你只是輔助我,可不是叫你來違揹我,要是再有下次,法規就爲你而設,就算是你師父曾長老也保不住你。”老道人冷冷的說着。
聽着老道人的話,這道人就有些心虛,將資料往道人面前一扔:“哼,這裴子云怎麼說?”
老道人盯着周安:“門中派我們來,主責是什麼?”
“是爲了本門在應州展,可不是盯着位置自相殘殺,更不是和鬆雲門火拼,現在大局是在海禁處,在濟北侯處,一人就算驚豔絕倫,又能影響多少大局?”
“裴子云沒有死,這濟北侯難道能忘了仇恨?就算濟北侯能忘了,裴子云能忘了侯府使之生死不測的仇恨?”
“就是有了裴子云,才能逼使濟北侯一步步偏向我們。”
“要是裴子云死了當如何?”道人周安有些不甘。
“死了,被侯府殺了,我們自皆大歡喜,不但此子死了,而且濟北侯與鬆雲門就會因此尖銳對立,在仙門中還能和誰結盟?”
“何況現在濟北侯已傾向我們了,我獻上入海策,使濟北侯主持着解甲歸田,導致朝廷印象轉好,前陣子皇帝還給予安撫賞賜,且精銳化整爲零加入船隊變成了私軍,如果你認真看,就會覺濟北侯的黑氣變少,氣數轉盛,這就是大節。”
“並且本門觸角也因此伸入了船隊,獲利不少,匯入本門氣數。”
“這是光明正大陽謀,周安,你現在知道爲何師門讓我主持,而只讓你監督?”老道人冷笑了三聲說。
聽着老道人的冷笑,周安連退幾步,論智謀自己比不過,論道法也沒有此人渾厚,當下轉身就要走,老道人就淡淡說:“齊愛果天賦乎常人,遠我想象,我已經準備大力培養,這些日子就需要靜而守之。”
“這幹我何事?”周安已走了幾步,反過頭恨恨說。
“再有下次不等呼喚就闖入齊愛果房間,我必殺你。”老道人平平淡淡說着:“大局在我,就算殺了你,又能翻起多少浪花,曾長老又能說些什麼?”
“你!”周安聽着老道人的話,氣的臉色漲紅,但見着老道人的神色,又毛骨悚然,一咬牙轉身就離開。
“師傅?”
後面傳來了怯生生的聲音,齊愛果靜修完成了,這時出來。
老道人立刻轉了顏色,一臉慈祥:“愛果,你可驚着了?”
“沒有。”齊愛果搖,又說着:“周師叔是不是不喜歡我?上次看我的眼神,有點不好。”
“沒事,不過是嫉妒罷了,你可知道你的天賦有多好?”老道人用手輕輕按扶着她的垂髫:“短短几個月,你就修到了第四重了。”
“我們道門奠基十重都大同小異,第一二重是健康,你**沒有任何隱患,只是受了點苦,補了補,就一下成了,這倒不稀罕。”
“第三四重生出氣息,換成武功就是內力,你短短几個月就修成別人數年之功,依你情況,五六重內壯,七八重大力,九十重剛柔,怕都攔不住你,一二年時間而已,唯天門或有點困難。”
“這樣天賦,別人自然嫉妒了,都在想借口乾擾你,甚至敗壞你呢!”
“不過放心,師傅會護着你,誰敢幹擾你,敗壞你,我就把他殺了。”老道人說着,低下身看她:“以後師傅還得靠你養老,靠你提拔呢!”
“恩!”齊愛果用力的點着,突然之間問:“那我長大了,可不可以殺了那個壞蛋?”
“那壞蛋也有很大本事,不容易,不過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辦到。”老道人不由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