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福地一日三變,一些與劍煌山有交情的宗門在資源分配中獲利頗多,一年所得快要趕上從前的三年,這其中要數赤炎宗修士感觸最多。
兩宗也算是打出來的交情,自從百年仇怨一朝化解之後,赤炎宗一門上下就無不在明裡暗裡稱歎自家太上長老當年的決斷。
當年阮青竹力排衆議,勒令本宗修士與乙闕門劍修對敵之時只許堂堂正正、不許使用魍魎詭計。
日子久了,乙闕、赤炎兩宗雖爲敵手,門人弟子之中卻也不乏惺惺相惜之輩,紀煙嵐和陳景雲當日殺上赤炎宗,最後卻肯輕易的將之放過,原因就在於此。
大殿之上,溫易安聽了阮青竹委婉的表述後不禁哈哈大笑,自從拋開了心中的負累,溫宗主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一身殺伐之氣吞吐不休,動靜之間盡是凌厲之意。
阮青竹的請求很簡單,想用百倍的煉器材料請劍煌山洗劍池的兩位宗師出手,幫自己煉製一柄玄寶,其間委婉奉承之意聽的溫易安心懷大暢,大笑之後,便請阮青竹到別院等候,這事兒他做主答應了!
見到阮青竹受此禮遇,各宗使節無不心生嫉妒,不過此事卻是羨慕不來,赤炎宗在與乙闕門敵對百年之後還能化敵爲友,也不外乎各取所需罷了,而這其中,赤炎宗的實力自是不容置疑。
如今的蒼山福地之中,除了慈航禪院封山不出、留有不垢和尚一位元嬰後期大修者之外,也就剩下阮青竹、段星河這兩位甘於雌伏於乙闕門的元嬰修士,溫易安自然是要極力拉攏的。
劍煌山靈極峰下的一處隱秘山谷中,段星河功行九轉之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底日月星三光閃動,好半天才歸於寂寂。
對於己身受制於乙闕門百年的這件事情,段星河已然看淡,覺的如此也還不錯,一應資源供給充足且不說,單隻這套御駛五行靈力納氣藏形的玄奇妙法就讓段星河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坐關三年,今日纔算領悟透徹。
感慨了一陣背靠大樹好乘涼後,段星河活動了一下筋骨,跨步走出了這處隱蔽的洞府,行走之間,一身氣機逐漸收斂,片刻與凡人別無二致,立足不動時,竟好似隱入了周遭的環境,與山石樹木再不分彼此。
“老段,既然已經出關了,且到我弈劍峰一敘如何?我這裡的美酒你可是三年沒嚐了。”
便在此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忽地傳到了正自感受着閉關所得的段星河識海之中。
聽聞此言,段星河不由舔了一下嘴脣,不知怎地,武尊的靈酒雖然滋味怪異,但是品過之後卻能讓人無法自拔,於是將身一縱便化作一道隱秘的流光奔了弈劍峰。
弈劍峰上,季靈雖然撅着個嘴,但是手上卻不敢停頓,一邊殷勤的爲師父揉捏着肩膀,一邊幽怨的看着大師姐聶婉娘。
自從聶婉娘佈置好了乙闕門劍出北荒的大事之後,季小五不服天朝管的好日子就到頭了,再想到山下隨意的胡混變的難上加難。
之於情報一途,乙闕門的劍修到底還是差了一些,分辨、傳遞之時漏洞百出,假做真、真作假的事情時有發生。
這叫一直分管着天南風信門的聶婉娘大爲頭疼,風信門的探子們雖然修爲不高,但是行事曆來講究一個滴水不漏,比這些直腸子的劍修強了不知多少。
聽了大弟子的抱怨,陳景雲也不禁有些撓頭,乙闕門的一衆劍瘋子要說斬妖除魔、打鬥拼殺,那絕對都是好人手,可是做起一些細緻的活計來卻未必能夠盡如人意。
正自思量時,卻忽地發覺隱尊者段星河已然出關,這卻叫陳景雲心下一喜,對聶婉娘笑道:“還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一個元嬰境的探子想必能有大用!”於是便以神念召喚。
倏忽間來到了弈劍峰,見武尊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段星河連忙上前見禮。
陳景雲揮退不遠處的肖升幾人,指着眼前的棋盤示意段星河落座,段星河也不矯情,大方的坐了下來,眼睛卻連連掃向陳景雲腰間的酒葫蘆。
見到段星河那副饞酒的樣子,聶婉娘不由心下莞爾,季靈更是“噗嗤!”一聲笑了來。
段星河早就猜到聶婉娘和季靈身份不凡,卻不敢盯着細看,生怕犯了武尊大人的忌諱,此時被季靈嗤笑,不由有些臉紅。
“老段不必如此,這兩個是我的親傳弟子,自幼長在我的身邊,卻是被我給寵壞了。”見段星河面露尷尬之色,陳景雲出言解釋道。
“哎呀!兩位姑娘姿容絕代、境界高深,段某空活兩百年,今日才知何爲天之驕子!武尊教徒有方,段某敬佩萬分!……”
元嬰老鬼自然善於察言觀色,見聶婉娘和季靈神情悠然地陪在陳景雲身旁,那位稍小的少女還十分敷衍地拿手敲打着武尊的肩膀,怎還不知這兩位少女是如何的得寵?
於是一大串恭維之言立時脫口而出,還自儲物袋中取出了兩顆極爲好看的隕星內核送了上去。
陳景雲見段星河竟然大方至此,不禁有些訝異,星核之屬乃是天外之物,因此十分罕見,以之鑄造靈寶,靈寶中便會帶有一些出人意料的屬性。
禮物入手,季靈自然眉開眼笑,在心裡給段星河劃入了好人的行列,聶婉娘也含笑謝過,場中再無方纔的尷尬氣氛。
閒談了幾句之後,陳景雲與段星河便開始飲酒下棋,一局終了,卻是段星河以半子險勝。
看了額頭冒汗的段星河一眼,陳景雲笑着將一個酒葫蘆扔了過去,算是此番對弈的彩頭,而後開門見山的道:“再過數月乙闕門就要北出福地,今次叫道友過來,卻是有事將要託付。”
段星河暗歎一聲:“天下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自己被人驅使也是應當,只不知今次是有什麼棘手之事。”
心中如此想着,口中卻連說不敢,一臉正色的等着下文。
待到聶婉娘笑吟吟將事情分說清楚後,段星河才暗自鬆了口氣,些許刺探之事而已,對他而言實在說不上難,心下打定主意要將此事辦的妥妥帖帖、不叫乙闕門衆人小視。